假若唐少帥看見瞿凝酣然高臥,直至日上三竿這纔起來讀這些報紙時候不疾不徐的神情,那麼他心裡,就絕對不會存有這樣的疑問。
或許是因爲心裡已經有了數,瞿凝看着這一份份的報紙,感受到那幾分充盈着惡意的攻訐裡對她的冷箭,她幾乎可以說一點兒也沒有緊張,甚至連眉毛都沒亂動一絲。
反倒是她最後看到了那篇樂傅雯給唐少帥做的訪問,看到他是用何等溢美的口氣讚揚自己的夫人,幾乎將她誇成了婦女模範,瞿凝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頰邊有點兒發燒:婦女模範?將她誇到天上有地下無,相夫教子一肩挑,家事外事樣樣拿手,唐少帥如此適時的誇讚,這纔是她這一天受到的最大的驚嚇。
這篇訪問,自然用的不是採訪離婚案的名義,而是用的報道唐家軍之後動向的理由---而唐少帥,開篇第一句表示,就是“有她打理內宅,我很放心”。然後他像是不經意的這才提到了軍中剛剛被曝光的貪腐之風,順便提到了“妻賢夫禍少”,所以各種炫耀自己擁有着一個何等溫良賢惠,讓他驕傲又放心的妻子。
這份訪談,對比了另外幾份武斷揣測,空穴來風的對她人品的懷疑,完完全全就是重重的耳光,啪啪啪的甩在了那些人臉上。
瞿凝忍不住的輕嘆一口氣,但脣角卻隱約勾起:咦,自己欠了謹之好大的一個人情啊!
她就算在嘆氣,但心裡那種隱隱約約的甜蜜歡喜,卻簡直壓也壓不住,鎮也鎮不牢呢。
相較之於瞿凝的這時候的閒適心境,看到了樂傅雯的這份報道,原本看着那些報紙的“同氣連枝”,心裡剛剛纔覺得舒暢快意的馮思嬡,就氣的臉色都扭曲了。
殺手鐗變成了爛泥潭,她要是不針對瞿凝,僅僅公事公辦,反而不會有這麼大一個紕漏,現在好了,那幾個爲她執筆署名的這幾個人從此就廢掉了----這麼一來他們還能有什麼公信力?
馮思嬡的面色扭曲:她是真的恨,恨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一篇專訪,恨那個女人爲什麼就有這麼好的夫婿,這麼支持她的男子!
而她,明明和那人是一樣的花信年華,但她就要伴着一個長她一輩的老頭子過一輩子,這種支持,是她隱約羨慕,但她很清楚她絕對得不到的東西!
儘管她的犧牲是爲了自己的親哥哥,但看着他們那樣的恩愛和融洽,她就是眼紅就是妒忌,就是心有不甘!
馮思嬡幾乎把自己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半響這才按捺下來想要戳破他們這種幸福的那些惡毒的念頭---到此爲止,要是做的過了,不單單她的哥哥會阻止她,最重要的是,不能壞了和唐家這邊聯姻的計劃,那纔是最糟糕的情況。先等一等吧,且看一看,瞿凝要怎麼應對另外剩下的那些大勢。
知音因爲是半週報的關係,出刊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在時效性上,肯定是比不上另外那些早報晚報之類的。
所以在很多人眼裡,知音那邊面對大半站到了他們對立面的諸多規模很大的報紙,卻顯得格外的好整以暇---甚至慢悠悠的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想到過這樣捅了馬蜂窩一般的後果,有沒有想到過,隨之而來的,會是讓人呼吸凝滯的一波一波的壓力。
這世上,只能有一個武則天。
這世上,只能容得下一個女皇。
所以武則天之後再無日月當空,就算是在已經在講洋化的當下,也不可能會有真正的男女平等,男人們也不可能坐視已經被壓在底下上千年的女人,忽然和他們平起平坐。
離婚的權力,當然是要完完整整的掌握在男人的手裡的。輿論的導向權,也是不能交到女子手中的。
實際上林志森和孔景豪在這件事上想達到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要給手伸過了界的知音一個教訓,好叫她們從上到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政事是男人的世界,外宅是男人的舞臺,女人最好是就此滾開。孔景豪在看到唐少帥那篇訪談的時候也皺了眉頭,但他旋即就啐了一口,道馮家這是自作自受,誰叫他們自把自爲,就將這件事拋到了一邊---他行的是陽謀,馮家卻是爲了私怨,活該他們倒黴,好在不影響大局。
孔景豪他們聯繫的報館,實際上根本沒將知音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這樣聲勢浩大的統一陣線,已經足以影響整個社會的導向,不管知音怎麼反擊也好,人們也會先入爲主,在更多人眼裡,姜娟就是“拋夫棄子”,就是蛇蠍心腸的毒婦,而更多人就是會可憐雲師長,至於知音上頭的社論,再怎麼寫,就算文辭再華麗,詞鋒再犀利,都抵不過悠悠衆口。
這就是陽謀,就是以勢壓人。十幾家報館的聯手,已經足以讓他們打垮一家新建的報社了,更何況對方還是專攻女性市場的,甚至還不是每日發行的!
但就算心理是輕視着他們的對手的,這些人們行爲上卻並沒有絲毫的放鬆。
接下去的好幾天,在知音的下一期正式面世之前,京城的報紙,連續三天,每天都用了一個版面,來做這件事的後續報道。
整個社會的普羅大衆,被捲入的越來越多,爲這件事撰文的,也就不只是開始的槍手了,而是真正有了一些“xx學”大家,教授,前朝秀才,官員之類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而這件事,也就因此,而變成了京城當時最熱門的話題,男人們之間就有了一種共識:娶妻如姜娟者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也就是在這種氣氛裡,知音在一個冬雪紛揚而下的灰暗的清晨,又一次的以三十萬份的印刷量,傳遞到了京城的千家萬戶。
孔宅。
上一次那送報紙的小報童這回是輕車熟路的去敲了那硃紅色的大門--上一次的銀元雖然沒拿到,但也算是接上了頭,這家出手大方的很,上回還特意說了,下一期的知音一出,就第一時間送十份過來,他們還賞一個銀元。
這一次上頭給的比之前還略多一些,這小報童收錢就收的十分的心安理得。
那老門子在雪花紛揚之中接過了一疊大約有十幾二十份的報紙,關上了大門往裡走---果不其然,小主人已經提早候在了內門了。
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孔景豪等待的內心有多焦灼,由此可見一斑。
這老門子已經伺候了他很多年,是山東孔家特意給他帶來的,這會兒這老頭兒還很關心的看了他一眼:“爺,您不必特意等着的,上回就已經跟那小報童說好了的,小的肯定不會忘記的。”
孔景豪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就伸手打開了報紙,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一邊看,一邊朝着那老門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老頭兒看着他急切的像是一刻都等不了的神情,在心裡暗暗爲這個主人的城府點了一根蠟燭,然後就揹着手低了頭往外走,門剛開剛跨出一步,他眼角的餘光就瞅見了轉角處的一片粉色的衣角。
會在這時候躲在牆後偷聽偷看的,這麼沒規沒矩的,除了那新來的“禮物”,怕也是沒有旁人了。
老門子心裡冷笑了一聲,關上了門就往門房裡走,心裡卻忍不住的想道:果然送來的這種下九流的通房就是不懂事兒,所以得寵了沒一兩晚就被拋開了直接丟在了腦後,這不討爺們喜歡,又沒個身份撐腰,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名分了。
也不知道,在這家裡能活多長?
他剛走到門房那邊,孔景豪就已經將手裡的報紙看完了:他幾乎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看錯吧?
這,就是她們的反擊?
她們還真敢這樣反擊?
這一回,知音上別的什麼也沒寫,知音上頭對這件事的後續跟進,就是以問答的形式,又寫了三樁案子。
第一樁是一個女人嫁給了一個被放出宮的太監,然後這女子問,我能不能離成婚? wωω ▲ттkan ▲C〇
而後頭的解答,則是章如站在律師的立場表達的“如果我來打這個案子,我會如何說”。
幾樁案子都是用這樣的形式,至於第二樁則是一位女子是被拐賣然後被男人買回去娶成妻子的,兩人已經有了孩子,那男人手裡甚至還有她當日的賣身契,然後女人拼死跑了出來,如今就是想要離婚。
第三樁是女人長期被丈夫辱罵,被婆婆欺凌,男人一直揚言要休了她,導致她現在不堪精神壓力,來尋求幫助。
而筆者則是在最後,用敘述性的語句表示,這三樁是他們收到的,來自於全國各地的,如今向“婦女聯合會”表示尋求法律方面援助的案例。
每一樁,都代表了一種典型的不應該存在的,痛苦和掙扎的婚姻。
而章如的意見寫的十分詳細,幾乎是毫不保留---孔景豪能在字裡行間感覺得到,如果真的是用他說的那些方式去打官司,怕是就能拿到一場一場的贏!
但章如敢這麼光明正大的把他的做法全部寫出來,這就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了,因爲這麼一來,就幾乎是把底牌都給掀光了,到上庭時候,對手反而是能有的放矢,就有了針對性。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孔景豪室內看着這一張報紙轉來轉去,抓着自己的頭髮怎麼也想不通,這算是什麼策略,這算是什麼反擊。
他想看到的觀點呢?他想看到的反脣相譏呢?他想看到的你來我往呢?在哪裡?
他心裡被忽略的痛,有誰能理解啊!
“是我小看了你……”唐少帥這時候正看着坐在他身邊伺候着他用早點的女人感慨的說道。
他之所以會去找了樂傅雯去做那樣的訪談,的的確確,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他的不放心。
正是因爲這種擔心和牽掛,纔會有這篇訪談的出現,假若他對瞿凝有百分百的信心,那麼他完全可以顧自忙自己的事情,不在這時候畫蛇添足,還把樂傅雯也給牽扯進來。
“欸?”不妨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瞿凝偏了偏頭,有些不解的哼了一聲,轉頭卻被扯進了一雙深黑但煙波很溫柔的眼眸裡。
她陷在他的眼神裡,好一會這才反應了過來,乾笑了一聲垂下了眼簾,平時特別好用的腦子,在這時候都好像慢了半拍:“……你是說報紙的事兒?”
唐少帥“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看她光是喝粳米粥,他伸手將另外幾盤帶着肉的小菜往她面前不動聲色的推了一推,示意她動筷子。
“你看出來我的意思啦?”瞿凝聽他這麼一說,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嘴角一個笑渦隱隱約約。
“不打嘴仗?”唐少帥挑了挑眉,話語很簡單。
瞿凝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乖乖的點了點頭。
對着他,她的確沒什麼好隱瞞的,何況說起來實際上也是一樁驕傲的事兒,要是沒個人可以拿來炫耀一二,那纔是錦衣夜行,簡直叫人藏着掖着憋得心癢。
她說着說着就有些剎不住,誰叫這事兒她真辦的讓自己的得意呢:“我既敢署自己的名字,就不怕他們攻訐我的名譽。相反的,我還巴不得我的身份,引得越多人注意越好。要說這麼一樁離婚案子,哪怕就算是我華夏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次,但信息封鎖,那些男人又引以爲恥辱,不肯報道,到底還是閉塞了一些,導致很多人不知道。但現在,就是人盡皆知了,街頭巷尾從男人開始傳,那些本來不會聽說我們‘婦女聯合會’的女人們,也自己尋上了門來。我就是想要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個成功離婚的案子,我前面怕的,就是滾不成這個雪球。幫忙離了一次婚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要讓這件事變成一個常態,甚至逼着國會……”
她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呵呵了一聲趕忙剎住了車---說着說着就嘴上沒了一個把門,她倒是忘了,自己對面坐着的這個,眸光深黯而且沉靜聽着沒發表意見的男子,他到底還是一個男人啊!就算他再怎麼通情達理,他到底還是一個男子。
“逼着國會如何?”唐少帥挑了挑眉,然後勾了勾脣角,隱約笑了起來,“改變法律麼?我的夫人啊……”他竟是低聲感慨着搖頭苦笑,神情倒是叫面前的瞿凝看的忐忑起來:喂喂喂,笑什麼?既然知道了她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倒是直接表示一下贊同還是反對啊!這麼笑,簡直就叫人心底發毛呢!
唐少帥笑了一會這才搖了搖頭:“夫人如此喜好弄險,看來爲夫日後的生活,會很多姿多彩。”他的聲音裡卻乾巴巴的殊無笑意,瞿凝眨巴着眼睛看他,表示“我沒聽明白你這話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
她倒是覺得自己這次乾的很漂亮,因爲只要對方接了她的招,不管是反對是應和,他們就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輸。
贏了輿論又怎麼樣,到底還是爲了她的事業造了勢,現如今只要知音在這一期之後,隔一段時間報道一例離婚的案子,那就是成功的在那些對婚姻不滿,想要跳出樊籠的女人們心裡播下了一顆蠢蠢欲動的種子。而她要的,就是這麼多而已。
至於他們不接招?可能麼?
有寶琴的激怒效果,有她指着鼻子罵孔老二和班昭的這種“上門踢館”的氣勢,那些人能忍得下這口氣,那她就真服了他們!
總之,她就是算的明明白白,反正不管左右,她都不吃虧就對了!唯一在她的意料之外的,是他在那時候配合,讓她連最後一點名譽損傷的代價都不必支付,輕輕鬆鬆的,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唐少帥將手裡已經喝完的粥碗擱下了,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站起身來就準備穿上大衣出門去了。
瞿凝看着他像是冰雕一般刀刻斧鑿,輪廓分明但冷淡的很凍人的臉,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鼓起了勇氣,拉了拉他衣袖的下襬:“你在生氣?爲什麼?……”她想了想,“是我沒對你說謝謝麼?謝謝你給我的支持?”
他這麼小氣?不至於吧?但除了這個,她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不高興些什麼。
唐少帥輕輕甩了甩袖子,可惜他的妻子抓着他的衣袖張着一雙大眼睛故意賣萌的看着他,她本就很少做這樣的動作,這會兒臉上可愛的表情,就格外的讓他沒法像對別人那樣揮開她。
看她纏着他不讓走,唐少帥“哼”了一聲,皺了皺眉索性重新坐了下來:“你不知道我在氣什麼?”上次說的全是耳旁風?
瞿凝想了好久好久---想的特別仔細,直到他身上的低氣壓越來越重,她這才彷彿是恍然大悟:“!你是在氣我沒跟你打招呼?又氣我拿自己的名譽冒險?”
唐少帥閉了閉眼。
不止,他最氣的,是她根本沒想過要澄清!
在那些小人眼裡,都已經把他們的夫妻關係看成什麼樣子的了?都已經把她說成什麼樣子的女人了?
但她現在用這樣的策略,就說明她由始至終,想的就是炒作,而不是雙贏。
她輸掉的是她自己的名聲,獲得的是她想要的利益。
她自己不疼惜自己,自己不把自己的事情當一回事兒,但作爲她的相公,唐少帥卻覺得,他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去保護他身邊的這個女人。
初時要娶她,是戀她堅韌不拔。
後來用情一往而深,是因着她秀外慧中,聰穎惠達。
但現在,看着她如此玩弄嫺熟的玩弄權術,他心裡,卻有種隱約的疼痛,真不知道自己該慶幸是自己娶了她好,還是痛恨她的獨立纔好。
他只能慶幸,自己當時和她爭執剛畢,轉頭就想到了這個藉着媒體“表白”的法子,否則的話,到了現在他再出來,在旁人眼裡她就是怎麼樣也洗不白了,因爲到時候他做的一切都成了作秀,畢竟已經晚了。
瞿凝卻不知道他皺着的眉頭底下已經轉過了未曾出口的千言萬語,她這會兒想了想,才眨了眨眼,想了措辭哄他---便是看在他爲了自己才特意接受的這個採訪的關係,她也得領了他的這份情。
雖說他的好意壞了她一部分引蛇出洞的計劃,但說到底,她須得感激的,卻是他的這份心意。
可萬萬不能不知好歹才行。
瞿凝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放軟了聲音:“我以後不這樣了……”
唐終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溫順的按着他的意思,閉上了眼眸,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在這種黑暗裡,他的聲音像是那唯一的一縷光明:“有一場戰役,爲了攻進一處城池,我們整個突擊營在黑暗的地道里挖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地道。在黑暗裡我們什麼也看不見,眼前沒有方向,只有耳機裡有斷斷續續的來自上方的聲音,告訴我們大致該挖的方向。地道這東西,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但當時情況,地道里幾乎毫無光線,幾近令人窒息,唯一能依賴的,就是上方戰友的指引。”他的聲音低沉而悅耳,說服力很強,像是催眠一樣的一字一字刻在她的心上,“那一場仗,我們贏了。挖通了的地道正好通往總督府地下,擒賊先擒王,我們做到了之前的計劃。所以黑暗沒有成爲我們面前的阻滯,而這並不是因着我們自己。凝凝,你什麼時候,才能放心的把你的後背交給我,讓我也爲你查漏補缺?”
瞿凝嘴一動正待要說什麼,背後的男人已經移開了手,頭漸漸俯下來,準確的含住了她紅潤的朱脣。
輾轉吮.吸的專注,讓她暫時忘卻了原本的臺詞。
然後他突兀的停下來,以那種近在咫尺的,纖毫畢現完全無法隱瞞的極近的距離對她低啞的說道:“這一次我不想再逼你。也不想再和你爭執。但如果下一次你真的傷到了自己,那麼就不要怪我把你囚禁起來……”他忽然很是惡劣的彎了彎脣角,“我很期待,你呢?”
“……”瞿凝的回答,是長長的,無語的沉默。
爲什麼忽然覺得那個溫柔的守護者完全就是假象,剛成婚的時候又惡劣又喜歡捉弄人在牀上還鬼畜的男人,纔是他的真面目?
她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根蠟燭,很無奈的嘟囔道:“你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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