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醜了?”軒轅絕輕敲她的小腦袋。
“初見我的時候,你不覺得我很醜嗎?”田妞自揭傷疤道,她發現她要是不直視自已這一點,今後在他面前都會不自信的。
軒轅絕聽他這一說,嘴角便有了促狹的笑意了,“的確,初見你的時候,你又瘦又黑又幹巴巴的,嘴巴還像鴨子,又紅又紫…”
這話讓田妞頓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野貓一樣跳腳了,小手拼命的要去堵他的嘴脣,嘴裡叫道,“討厭,不許說,不許說了…”
軒轅絕捉住她的手,眯眸可惡的笑起來,“是你要我說的。”
田妞哭喪着臉,一手捂着臉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懇求道,“請你把我小時候的記憶給抹掉吧!好丟臉。”
軒轅絕拿開她的手,露出她擰成一股繩的秀眉,“那纔不丟臉,正是因爲你給我影響太深刻,纔會讓我一直掂記你到今天,不曾忘記。”
田妞一臉黑線,敢情自已是因爲太醜才讓他記住的?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刺耳呢?
“還有兩個時辰我就要走了,我們坐下來聊會兒天吧!”軒轅絕指了指牀,田妞房裡也擺不下一個桌椅,除了一張簡易的梳妝檯,就只有牀了。
田妞的臉悄然熱了起來,想到剛纔碰到他的身體反應,她現在還一顆心火辣辣的呢!她點點頭,“嗯,好吧!”
說完,她挨着牀頭坐下來,軒轅絕在一旁掀袍坐下,他還沒有忘記剛纔尋問展璃的事情,“你和展璃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相信我我就說。”田妞鼓了鼓腮道。
“我當然相信你。”軒轅絕認真應聲。
田妞也不想他有更多的誤會,便把如何在來京城的路上救了他,到那一次在上一年除夕夜救了他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軒轅絕劍眉緊蹙,他相信田妞救展璃的確無意的,她是一名醫者,醫者父母心,展璃受傷她會好心施救,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原來是他欠你了你的恩情,如果他真有回悟之心,放他一條生路,未必不可。”軒轅絕擰眉道。
“你見過他嗎?”
“未曾。”
“那你抓晉王的事情怎麼樣了?”田妞關心的問道。
“他們的組織嚴謹神秘,背後的勢力牽涉江湖多方勢力,一時很難找到他們的巢穴。”說到這裡,軒轅絕放在膝上的手掌頓時緊握成拳,素來沉靜的面容流露出少有的心浮氣躁。
田妞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別急,這種事情本來就需要耐心和時間。”
軒轅絕轉頭望着她擔憂的神情,他眉宇間似有隱痛,“不是我太着急了,而是這件事情我必須儘快完成,因爲這件事情背後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田妞不解的眨眸道。
軒轅絕眸露深情之色,低沉道,“在我出發之前,皇上曾承諾過我,待我凱旋歸來之時,他將下一道聖旨,將你賜給我,做我的妻子。”
田妞內心震驚非常,她坐直身子啞然瞠目,什麼?軒轅逸竟然給他這樣的承諾?
“所以,我必須速戰速決,並且一定要取得勝利。”軒轅絕雙眸堅定道。
田妞此刻聲音埂咽,喉嚨發緊,她伸手也不顧羞澀了,緊緊的依偎進他的懷抱,環住了他的腰,眼睛慢慢溼潤着,原來在她不知道的背後,他已經這樣的努力了,而她呢?她竟然連一件可以爲他做的事情都沒有,比起他的付出,她真得太沒用了。
田妞腦子雖然紛亂,但有個念頭卻在紛亂的思緒裡清晰起來,爲什麼軒轅逸要給他這樣的承諾?晉王是他的頭號大患,軒轅絕替他平反這是正常的,但是,軒轅逸卻用這樣的承諾引誘他,這不是讓他全力以赴,不顧一切嗎?晉王有能力逃走,就說明他背後的勢力不小,那軒轅絕此行卻是危險重重的。
軒轅絕撫摸着她的發,輕笑道,“怎麼不說話了?”
“皇上這樣做太不厚道,太狡詐了,他根本就是讓你去拼命,只要你願意娶我,我就願意嫁,爲什麼還要讓他下旨賜婚呢?他根本就是拿我來脅迫你。”田妞氣惱道。
田妞的腦袋冷不丁又被敲了一下,她無辜的擡頭道,“幹什麼,我又說錯了嗎?”
“皇上始終是皇上,他下得任何旨意,我們做爲臣民的都不可以去懷疑,去揣測,縱然是想,也只能在心裡想,明白嗎?”
“就算他是錯的也不行嗎?”田妞委屈道。
軒轅絕嘆息一聲,吻落在她的發間,“即便他是錯的,那就讓他錯吧!”
田妞內心尤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他可知道軒轅逸對她說過的話?他可知道軒轅逸明面是要把自已賜給他,暗中卻並不當一回事?還調戲她?軒轅逸是什麼樣的人,她猜不透,可她真得不想看見軒轅絕忠心於他,卻被他這樣玩弄在股掌之中。
通過這件事情,田妞算是看清了這個皇帝的真面目,一個十足的混蛋。
“怎麼了?”軒轅絕查覺到她眼中的心思,眯眸問道。
田妞搖頭一笑,“沒什麼,我等你回來。”
軒轅絕雖有懷疑,但此刻,看着她含笑的眉眼,他嘴角展出一抹溫情的笑意,擁緊了她。
卻不知道燈光之中,房間裡映出來的剪影正好投射在窗戶上,而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站着一道受傷的身影。
三更時分,田妞不捨的送軒轅絕出了後門,在雪地之中,停着十幾匹馬,馬下分別站着同色黑袍的侍衛,軒轅絕披上黑披風騎上爲首的高大俊馬,寒風之中透着一抹威風凜凜的氣勢,他側頭心疼的朝田妞出聲道,“外面冷,回去吧!”
“嗯,小心點。”田妞點了點頭,強忍住喉嚨的乾澀和上涌的淚光。
“嗯。”軒轅絕含情脈脈的深望她一眼,“駕。”隨着沉喝一聲,清冷無人的街道上,他們的身影宛如黑夜之中的流星,消失不見。
田妞目送着消失在眼簾的背影,真有一種恍惚做夢的感覺,同時也悵然若失,他又走了,這一走,要何時才能見面?
這一晚,田妞懷着對未來的憧憬入眠,如果軒轅絕真能凱旋歸來,得到軒轅逸下得那道賜婚聖旨,那自已和他之間就再也沒有阻礙了,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在一起,這就是爲什麼軒轅絕會不顧一切想要得到這道命令,到時候,宋少傑,他父母,世俗的眼光和輿論都不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迷迷糊糊之中,沉睡的田妞聞到了一股焦味,好像有什麼東西燒着了似的,田妞以爲這是在做夢,可這股濃郁的味道越來越刺鼻,她想繼續沉入夢鄉都被薰醒,她不由有些火大了,這半夜三更的誰還燒什麼東西啊!
“妞,快起來,櫃檯着火了…快開門…”這時,她的房門突然敲得拍拍響,田妞驚得掀被下牀,推開門,看見莫凌焦灼驚慌的面容,還有,前廳裡那火勢沖天的畫面,她失魂一般跌撞出門,下一秒衝了過去,看見站在院子裡的唐大爺和唐大娘和安老,他們束手無策的站在那裡,眼神急如星火,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前廳被巨大的火勢吞沒。
“怎麼回事?怎麼會燒着了?”田妞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火光映出她一張慘白無色的臉。
“這火很快就會燒到後院來,大家趕緊收拾要緊的東西從後門逃出去,否則,這火燒過來,我們都出不去了。”安老回過神急喝道。
田妞的身子沒動,整個人懵了一般,莫凌去拉她,纔看見火勢之下,她眼睛裡全是淚光,他急道,“妞,別管店鋪了,快拿些重要東西逃吧!”
後院裡,幾位老人家也不知道該拿什麼,安老爺子領頭去了儲藥房,把十幾瓶細料快速搬出了後院,放在雪地上,莫凌也去幫忙,當一串火舌舔上了後院那乾燥的木樑蔓延過來時,田妞這才清醒了過來,她抹了一抹眼淚,轉身衝回了房間。
除夕夜的京城,附近的百姓們都目睹了一場大火,有些人惋惜,有些人幸災樂禍,這間一開業就名振京城的百壽堂就這樣消失在火光之中,成爲一堆灰燼。
大火是在燒燬了一切之後才停止的,好在周圍的民宅都隔着巷子才避免燒着,由於火是在半夜燒起的,也沒有人幫忙救火,等他們睡醒一覺時,纔看見了曾經的百壽堂已是殘恆斷臂,一片焦炭。
在這片焦炭的面前,呆呆的站着一個雙眼無神,悲憤填膺的女子,有人認得她是百壽堂的大夫,大家都投來同情的目光,田妞也不知道站在這裡多久了,她親眼看着自已的店鋪消失在眼前,心力交瘁。
一旁莫凌和安老爺也同樣心灰意冷,目露痛色。
“簡大夫,報官吧!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不然好端端的大冷天怎麼會燒着呢?”有人勸道。
“簡大夫,昨晚老夫看見有幾個鬼鬼崇崇的人影在你門口澆着什麼,我起初沒在意,便睡下了,哪知道不一會兒這火勢就漲起來了,這是有人刻意的縱火啊!”對面的老者曾在她的店裡看過病,這會兒他是真想幫點忙,便把昨晚夜裡看見的說了出來。
田妞轉頭驚訝的問道,“李老伯,你說得是真的?你看見有人在我店門口潑油嗎?你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太遠了,又黑,我就看見幾個黑影晃動,至於那些人的長相,我實在看不清楚,真對不起,簡大夫。”老人搖頭抱歉道。
“可惡,到底什麼人竟敢這樣缺德的事情?別讓我知道,我一定殺了他。”莫凌在一旁怒形於色道。
聽到老人的話,田妞倒是慢慢平靜了下來,什麼人會在過年的時候來燒她的店?難道是她搶了生意的那些藥行?不可能,他們斷不會這樣做,軒轅絕經常出入店中,那些人早就得到風聲這店有軒轅絕撐着腰,上次仁壽堂買通官員前來搗亂的下場就是一個例子,誰還會不要命的來動她的店?
安老爺子靠近了田妞,輕聲問道,“妞,此事依老夫看,不簡單啊!”
“安老爺子,你有什麼看法?”田妞擰眉尋問。
安老爺子眯眼想了想,頓時雙目精光一逝,朝田妞道,“你這幾個月在宮裡,可得罪了什麼位高權重的人?”
安老這一提醒,田妞頓時尤如提壺灌頂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同時想到一個人,是皇后,一定是她乾的,如果說這京城的人不可能動她,那皇后就一定有這個權勢。
“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人?”安老爺子低聲尋問。
田妞雙眸充斥着一股怒恨,咬牙切齒道,“我知道是誰了。”
安老也沒繼續問,這裡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朝田妞道,“此事你看怎麼處理?”
“自認倒楣。”田妞嘴裡吐出四個字,轉身朝莫凌道,“一會兒去請這店鋪的屋主來找我,這店鋪該賠多少是多少。”
“不報官嗎?”莫凌驚愕的問。
“我們連放火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報官有什麼用?”田妞心灰意懶的說,內心卻很明白,報官會更麻煩,只要皇后在背後一操作,也許疏通官吏的銀子也得出一大筆,搞不好,還會更慘。
皇后燒她的店,是一種警告和報負,如果真要怪,只能怪自已時運不濟,碰上這樣的倒楣事,她發誓,今後絕對不沾宮中之事,要儘早從宮裡脫身出來。
店鋪被燒,田妞和莫凌只能搬到安老的家裡暫住,那店鋪的屋主也找上了門,不過,他從前受過溫家的恩惠,當初租這間店鋪還是他承了溫家的人情才租的,這會兒店鋪燒了,這地皮還是他的,他只想拿回這店鋪重建的銀子,他也沒要多,按京城建材的價格要了三萬兩,田妞錢莊還有十七萬兩的存款,除去三萬兩,田妞還有十二萬的餘錢,她決定每個夥計發兩千兩的遣散費,兩位主診老大夫更多一些,發了三千兩,田妞也讓莫凌稍後的時候送五百兩給唐家兩老。
至於安老爺子田妞打算給兩萬兩,莫凌也給一萬,可兩人都不要,安老爺子清心寡慾慣了,也用不着什麼錢,加上他平時給人看個病,也能賺到生活費,他希望田妞保存這筆錢,將來再幹一番事業。
莫凌和安老的想法一樣,他覺得這店燒了,憑他們的名氣一定還能再開一間,讓他留着這筆錢急用。
田妞明白他們的好心,但眼下,她內心更着急一件事情,她擔心皇后只是燒店這麼簡單嗎?如果她想要傷害她身邊的人呢?這就是爲什麼她很快就決定遣散員工,也想讓安老和莫凌抽身事外。
“莫凌,你暫眼也有兩年沒有回家了吧!你有沒有想過回家看看父母?同時把你哥的牌位帶回家呢?”田妞平靜的問。
莫凌星眸一睜,“你想趕我走?”
“不是我想趕你走,我還要入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出來,你何不趁這個時候回家探探親,將來的事情我們將來再打算了。”田妞勸道。
“是啊!小凌,你該回家看看父母了,儘儘孝道。”安老在一旁附合勸說。
“是啊!你哥已經不在了,你父母就只有你這個兒子,你可想過這兩年他們多想你?回去看看吧!”田妞繼續跟着勸。
莫凌的眼眶頓時就紅了,他抽了抽鼻子,“我也想我爹孃,我也想回去看望他們,可是,我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他們呢?”
“他們是你的父母,他們愛你,你犯了什麼錯,他們都會原諒你的,你離家出走這兩年,我想他們早就不怪你了,更多是擔心你想你。”
“妞,那你呢?你什麼時候能出宮?我什麼時候再見你?”莫凌急問道。
“我在宮裡很好,有公主照顧着,太后和皇上也對我好,我只要幫公主瘦下來,就能出宮了。”田妞彎脣笑道。
“那我回去一趟,見過我父母我就會回來找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再開一間藥行。”莫凌一臉堅定道。
“好,我答應你,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再開藥行。”田妞笑着點點頭保證,略一沉思又道,“要走就儘快走吧!我這裡有中午取出來的兩千兩銀票,你帶在路上,霍輛馬車,省着點花應該夠了,路上千萬注意安全,財不外露,不要惹事生非,更不要逞能做英雄,你儘量低調行事。”
“你就像我娘一樣,嘮叨個不停。”莫凌突然笑話着她。
田妞瞪了他一眼,“給我認真聽,記到心裡去,我不在你身邊,萬事就靠你自已了。”
“哼,我可比你大,別老當我是小孩子一樣。”莫凌不服氣道。
“比我大了不起啊!”田妞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安老一旁哈哈笑起來,“你們這兩人就是冤家,這會兒還拌嘴。”
“安老爺子,你在京城關係廣,有沒有可能替莫凌找個伴?”田妞打心底還是不放心莫凌一個人回去,路途太遙遠了。
“我下午去驛站給問問。”
“必須是可靠信得過的熟人,只要把莫凌送回家,我會重謝他。”田妞說道。
莫凌聽着她的話,眼神裡流露出感動之色,他嘴裡不說,可他的心裡卻真得很愛聽她的嘮叨。
店鋪被燒轉眼兩天了,田妞儘量把事情都處理好,明天就是她入宮的日子了。
晚上,田妞獨自在房裡發着呆,不知爲何,店鋪燒了,她很慶幸,至少皇后沒有傷人性命,如果她不是燒店鋪,而是派人來暗殺,那一晚上唐家兩老也在,加上他們三人,就是五條人命啊!用一個店鋪來抵換真是超值了。
第二天一早,田妞很早就等在了被燒燬的店鋪面前,在快晌午的時候,看見一輛來自宮裡的馬車停在門口,那平常接近她的公公一看此景,不由驚愕非常,“簡姑娘,這店怎麼燒了?”
“除夕夜不小心燈籠掉在地上,點着火了。”田妞淡淡一笑。
“哎喲,這可真是可惜啊!你這店鋪可是在京城裡名不虛傳啊!這燒了真是不值當啊!”
“沒辦法,這是天災**,我只能認倒楣了。”田妞回答着,坐上了馬車。
在快傳午膳時,田妞趕到了公主殿,若幽已經等在殿門口,看見她來,歡歡喜喜的跑過來,“簡姐姐,你可算來了,我好盼着你呢!”
“謝謝公主掂記。”田妞行了一個禮。
“快別行禮了,你看看我,一點兒也沒胖了,想你想得還瘦了呢!”若幽欣喜的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腰際的肉消瘦了下去,不鼓出來,穿衣也好看了。
“這都是公主自已的努力和堅持的成果。”田妞笑道。
“簡姐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感激你。”若幽內心的感激無法用語言表達。
“這是民女應該爲公主分憂的。”田妞福了福身子。
“我說了別行禮了,簡姐姐,走,我們去吃飯,你該餓了吧!”
在飯桌上,若幽把除夕的趣事樂事都說了一遍,心情好,連她的話都說得溜了,她的聲音也不粗啞了,而是開始有了小女人的嬌嫩,田妞豎起耳朵聽,想聽到一些她感興趣的事情,但幾乎沒有,若幽說了除夕的時候,宮裡又演了七八天的戲,她一直陪着太后看戲過來的,她很癡迷戲裡的劇情,也向望着戲中纏綿動人的愛情故事。
她也說了皇上軒轅逸,眼疾已經沒犯了,也不吃藥了,只是朝政不太順,讓他的心情這幾天都不好,這倒是讓田妞大呼痛快,誰叫軒轅逸那麼混蛋?想想,她真得很生氣,到底軒轅逸抱着什麼心態看待她和軒轅絕的感情?
皇后燒了她的店,她在想皇后會不會來她面前炫耀一番?田妞等了五天,也沒見皇后的身影,就在她漸漸安心的時候,今天一早,她被傳喚去東宮面聖。
這讓田妞的一顆神經又崩緊了,軒轅逸想要她去幹什麼?
田妞到底是去了,來到東宮就看見軒轅逸躺在軟榻上,神情萎靡,也不見太后和皇后,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那裡,連福公公都避他三尺,不敢靠近。
“民女簡歡參見皇上。”田妞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之中。
“過來給朕按揉一下。”榻上的軒轅逸淡淡的啓口,也不睜眼,像是疲憊不堪。
“皇上怎麼如此勞累?”田妞好奇的問。
“昨晚皇上操持了一宿未睡。”福公公在一旁接話道。
田妞一怔,軒轅逸是個工作狂嗎?她走到一旁的水盆裡洗了一個手,擦乾之後走到軒轅逸的身邊,開始從他的太陽穴開始打着圈揉搓。
“這個年過得好嗎?”軒轅逸微微睜開眼,露出一雙幽深的眸。
“託皇上的福,民女過得很好。”田妞微笑道,卻是咬牙切齒說的,真是託他的福,她店都搭進去了。
軒轅逸微眯着眸,也不說話了,卻在這時,門口福子的臉色微微一驚,輕步走過來低聲道,“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這話說得不響,但是傳到了田妞的耳中,她的臉色一變,連按摩的手也停頓了,她忙從榻面前退出來,軒轅逸有些奇怪的看她道,“怎麼了?”
“民女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親近皇上。”田妞直接說。
“別怕,有朕在呢!”軒轅逸掀眉道。
田妞內心真想罵人,軒轅逸太自私了,他就只顧着他舒服了,難道就不考慮一下她的立場嗎?
這時,皇后的身影就出現在殿門外了,一身錦繡鳳袍,拖曳而來,說不出的貴氣優雅,風華萬千,她一看見殿中跪着的田妞,美眸一睜,臉色變了變,目光裡的怨恨閃爍而過,她彎脣笑道,“臣妾沒有打擾到皇上休息吧!”
“有事來找朕嗎?”軒轅逸清清淡淡的尋問,同時坐起了身,渾身的疲倦擋不住。
“聽說皇上昨天爲了南部鬧饑荒的事情忙了一宿,臣妾心疼,特地讓御膳房熬了薑湯水給皇上暖暖身子。”皇后賢淑的說道,坐到軒轅逸的身邊,掄起粉拳輕輕的替他捶着肩膀。
軒轅逸略有些排斥道,“行了,你的心意朕看見了,朕要休息一下,你們都下去吧!”
“那讓臣妾侍奉皇上您上牀吧!”練蓉的眼神頓露喜色。
“朕是要休息,不是要人侍寢。”軒轅逸語氣明顯的拒絕。
練蓉的目光頓時失落下來,看見軒轅逸邁步進入了寢殿的身影,咬着紅脣,強忍着內心的渴慕,轉頭目光便怨恨的射向了田妞,“簡大夫,願意陪本宮走走嗎?”
田妞忙小心的應了一聲,“民女豈敢不陪?”
練蓉哼了一聲,率先出門,田妞身後跟上,內心忐忑不安,看來練蓉是有帳要算她頭上了。
練蓉氣昂昂的邁下了玉階,轉頭一甩袍瞪視着身後的田妞道,“你爲何會在皇上的寢殿裡?”
“是早上皇上召見了民女。”田妞故做惶恐的回答道。
練蓉美目裡流轉着餘怒,她一雙眼審視的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低垂着腦袋的田妞,沿着她的身子轉着,紅脣彎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本宮今早聽說你在京城開得藥行除夕那夜起了火,被燒了,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啊!”
田妞心下一震,沒想到皇后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來,她的藥行被燒的事情根本就是她早就知道的,還會是聽說的嗎?田妞忙道,“回皇后娘娘,是除夕那夜民女沒有熄滅燈籠,引起了火災。”
“卟哧…”一聲,練蓉突然哈哈笑起來,極是開懷的笑着,最後笑聲變成了嘲諷聲,“你可真聰明啊!”
“謝皇后娘娘關懷民女藥行之事。”
練蓉嘴角一掀,冷嘲的笑起來,“你說本宮關心啊!那你可就想錯了!本宮實話告訴你吧!你也不笨,猜得着那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因爲那火啊!就是本宮派人放的,你聰明的也想到了吧!”
“皇后娘娘,您爲何要這樣做?”田妞驚慌失措的問道,內心卻恨死了練蓉這副得意洋洋,趾高氣揚的嘴臉。
“你說呢!”練蓉的目光危險的眯起,湊近了她。
田妞不敢直視她的目光,跪下去,“民女該死,請皇后娘娘饒命。”
看着跪地顫抖的田妞,練蓉的臉上揚起了滿足之色,她冷冷道,“你以爲本宮會由着你在皇上面前獻媚嗎?燒店只是一個開端,你若敢再霸佔皇上的寵愛,本宮便一個一個的殺光你身邊親近的人,讓你知道得罪本宮的下場是什麼,你的父親叫田榮,你的母親叫田二秀,你的爺爺叫田繼財…”
田妞瞠大了眼睛,臉色一片慘白,她沒想到練蓉竟然派人調查了她全家?看來事情遠比她想像的更加糟糕。
“皇后娘娘,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我父母吧!他們是無辜的,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做,就算要我的命,我都願意給你。”田妞驚慌的懇求道,儘量讓自已看起來悽慘無比。
練蓉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她蹬下身有些野蠻的捏起田妞的下巴,近身打量着她的面容,“你真得什麼都願意爲本宮做?”
“我願意。”田妞點頭如搗蒜,她心裡真得涼透了,她只想從練蓉的手裡保住她的父母。
練蓉厭惡的一甩她的下巴,聲音尖銳道,“爲本宮辦事,你還不夠資格,本宮目前只有一個要求,滾出宮去,永遠不要出現在皇上的面前。”
“可民女奉了太后旨意,還需要爲公主減肥…”田妞爲難的開口,她不想走嗎?她多想什麼都不顧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已經給皇上治好了眼疾,至於公主,她也瘦下來了,你已經盡了你身爲子民該做的本份,太后那邊本宮是幫不了你的,你這麼聰明,難道尋一個出宮的理由,還需要本宮教你嗎?”練蓉的目光閃爍着陰毒笑意。
田妞心下早就一片冰涼,她恨,她怒,可她此時此刻只能隱忍,皇后拿捏着她父母的性命,她唯有照她的話去做。
“那民女儘快想辦法出宮,遠離皇宮。”田妞顫聲道。
“本宮的耐心可不多,別讓本宮等太久,還有,你若枉想反抗,仗着皇上和太后對你另眼相看,告本宮的帳,儘管去,看是你的命硬,還是本宮的命硬。”練蓉不忘提醒這一點。
“民女不敢,民女會死守此事,請皇后娘娘放心。”田妞咬脣道。
“你最好儘快照我的吩咐去做,否則,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那可憐的父母了。”
練蓉嘴角揚了揚,得意的揚長而去,身後田妞早已跪僵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她的額際已經是一片冷汗,她抹了一把,看着這一手的汗水,她的目光閃過怒火,怨恨,練蓉,你就不要犯在我手裡的一天,否則,我一定會加倍回報你。
田妞在內心嘶吼出聲。
田妞回到公主殿,渾身還心有餘悸,父母還好嗎?練蓉有沒有折磨他們?或是嚇唬他們?想到父母老實巴交的模樣,要是被這樣一嚇,心臟病也會嚇出來啊!這是田妞目前最擔心的,她從來沒想過要用其它的方式出宮,只想着自已完成了任務,勝利平安的出宮。
看來她想得太天真了。
田妞失魂落魄的在宮道上游蕩着,腦海裡是練蓉最後那句警告,如果不盡快出宮,她就要父母的命,儘快出宮的辦法?
如果去懇求太后出宮,那是不可能的,公主的減胖計劃纔剛生效,她爲了女兒是不會讓自已走的,去懇求太后救自已的父母,這後宮裡遍佈着皇后的人,自已無疑是把父母送上黃泉路。
田妞垂頭喪氣的坐在走廊的木椅上,倏地,耳朵裡傳來了兩個說話的聲音,她微微彎腰打量,只見在她旁邊的角落裡,兩個宮女並肩而坐在那裡低聲說話,在空蕩的走廊裡,她們的話聲略顯清晰。
“劉姑姑真可憐,她盡責盡力的在太后身邊幹了十二年,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下場。”
“請御醫看過了嗎?劉姑姑得了什麼病?”
“也不知道,前天早上起來她還和我說話,中午就聽說暈倒在太后殿,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好好的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劉姑姑平時待人都很好,好人怎麼沒有好報呢?上天真不公平。”
“是啊!早上劉姑姑的屍體已經擡出去了,有好些受過她恩惠的宮女去送她,場面極是感人,我當時在侍奉青妃娘娘,抽不出身來,否則,我也一定去送劉姑姑最後一程。”
“好了,別說了,太后下過令,不許我們再說劉姑姑的事情,她嫌晦氣,別讓人聽見了,走吧!”
兩個宮女剛一起身邁出來,就看見田妞坐在旁邊,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心驚膽戰的急走開了。
田妞看着她們逃開的身影,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出宮的辦法浮現在心底,對於太后來說,只有還有利用價值的人才會留在身邊,如果自已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呢?
這讓田妞欣喜不已,她一掃臉年的陰霾,快步邁向了御藥房的方向,走了幾步她嫌慢了,一路小跑着過去,路上有宮人奇怪的看着她,她也不管,她只想再快點,再快點到達御藥房。
田妞氣喘吁吁的站在御藥房的門口,她快速平順着氣息,恢復了穩重自若的表情,她邁進去就有公公朝她問好,“簡大夫,您來了,需要抓什麼藥嗎?”
“我要替公主配合藥,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已來就是了。”田妞挑眉道,她輕車熟路的逛在御藥房那硃紅色的櫃子面前,拿着一個托盤,從裡面抓了一些藥材出來,田妞站在一個角落櫃子旁,看着上面寫着,“一品紅”,她趁人不注意,快速抓出一把,放在托盤的一角。
田妞走到了搗藥罐面前,把那一品紅放進去搗碎,她用小油紙包好偷偷放進懷裡,清洗了罐子,再裝樣子把其它幾樣放進去磨碎,她朝臨近的一個小太監道,“把這副藥方拿去煎了,中午送到公主殿裡。”
“知道了,簡大夫。”那小太監小心的把藥材收好。
田妞邁出了御藥房一刻不停的疾步往前走,她專撿了偏僻的走廊裡鑽,直到她進入了一個廢棄無人的宮殿裡,看着已經長了野草的院子,她才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了那包她磨碎的一品紅,這是一種毒草,如果擦在皮膚上,會立即見效變紅變腫,田妞看着懷裡這看似美麗的粉沫,咬緊了牙。
這是一種很冒險的方式,如果用量不當,她極有毀容的後果,可這也是最快出宮的辦法,爲了父母,臉面算什麼?如果父母因她而丟命,她這輩子都不會安生。
田妞將兩掌合蓋,用掌心把粉沫捂熱,好一會兒,她才鬆開,看着兩隻手掌刺痛變癢,她深呼吸一口,將兩隻手掌上的藥粉捂住了兩個臉頰,這是一種見效奇速的毒花,田妞感覺到臉上的肌膚像是被火炙烤了一樣,又像是擦了強烈的辣椒水,那種痛從肌膚表層蔓延至肌裡,穿透神經到達心尖,田妞難於忍受的抽搐着,咬緊牙關,從懷裡掏出了絲帕遮在臉上,走出了院子。
田妞遮着臉走在宮道上,惹來不少宮女的側目,有些認出她了,也好奇她爲什麼蒙着臉,可誰也沒敢上前尋問,因爲田妞滿額是汗,在白色的絲綾下面,映出一片奇紅,這讓宮女們恐懼得不敢靠近。
田妞一路走向了公主殿,她需要公主把她帶到太后面前,這樣更合情合理一些,田妞一到公主殿的大門口,裡面幾個正玩着楗子的宮女見到她回來,頓時驚訝的問道,“咦,簡姐姐,你爲什麼蒙着臉啊!”
兩個宮女好奇的靠近她,田妞頓時驚聲尖叫道,“你們不要靠近我。”
兩個宮女嚇得臉色一驚,腳步停下,其中一個急忙問道,“簡姐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