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瑤的弩被製造出來之前,可憐的小阿狸仍舊要每天進行超過這個年齡身體負荷的訓練,秋瑤不放心地想要隨行,白起卻不讓她繼續跟着,悶悶不樂地在院子裡瞎逛,途徑白起的院子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男子的怒吼。
“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幫白起造殺人的工具,你們要是不放我離開就儘管殺了我……”
秋瑤腳下一頓,轉身去問後頭的曦兒和雲兒,“那裡面是什麼人?”
曦兒略一猶豫,上前去問院外的兩名守衛,那兩名守衛只是推說不知,秋瑤低頭思索了一會,隨後徑直走了進去。自從她醒來後白起便吩咐除了南面的那處院子和他的書房別的地方她可以自由出入,南面的那處院子在白起出徵期間秋瑤按捺不住好奇心曾去看過,但是卻發現那裡完全是一處空院。
再往裡頭走,秋瑤聽到聲響是從院子邊上的一處屋子裡傳出來的,秋瑤記得那處屋子是白起讓平日訪客等待接見準備的屋子,看來這回是有人被關在了裡面,一向沒人把守的屋子外頭站了四個侍衛,秋瑤走近兩步,前面的其中一名侍衛隨即伸手阻攔。
“夫人請止步,將軍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觸裡面的人。”
“裡面被關的可是墨家之人?”
侍衛聞言微微一愣,隨後看了眼一旁的同伴,給了秋瑤一個肯定的回答。
“既是如此,這多半是將軍爲我找來的人,麻煩兩位行個方便讓我進去與其交涉,到時候將軍有什麼處置有我擔着。”秋瑤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焰。
兩名侍衛猶豫着相互對視一眼,隨後讓開一條道。
“曦兒在外面候着吧,我自己進去就行。”秋瑤回過頭微微一笑,踏上石階輕輕推開了門。
“要我說幾遍趁早絕了這個念……你是?”站在窗邊對着外頭咆哮的男子見來人是一個妙齡女子,隨即住了口狐疑地打量着秋瑤。
“墨先生好,我叫秋瑤,是白起的妻子。”秋瑤不着痕跡地打量了眼那傳說中的墨者,只見其人身量較普通男子略矮一些,身上穿了件尋常的黑衣,滿臉的鬍渣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只是那一雙黑亮的眼神甚爲有神。
“白起的妻子嗎?”墨者不客氣地將秋瑤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隨後頗爲不屑地撇撇嘴,“想不到武安君還有這麼個年輕的妻子。不過誰來都一樣,墨者離開墨門時便受到叮囑,秉持非攻原則,只負責遊說罷戰或者幫忙修築防禦工事,決不爲好戰之輩做任何爲害他人之事。”
對於墨者的無禮秋瑤當然不以爲忤,通常有才幹又有正義感的人總是有點個性的,不然怎能與衆不同,扯開一個更大的笑臉,秋瑤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放到墨者面前,笑吟吟地解釋。
“先生有所不知,這弩是我向將軍要求的,目的只是爲了讓我那三歲的兒子拿去防身,省得他被他父親拉去校場練武。”秋瑤堆出一臉近乎諂媚的笑。
“開什麼玩笑,這種東西豈是三歲孩童用得的,夫人還是莫要在這邊白費脣舌,白起的手段我是再清楚不過。”墨者不以爲意地看了眼桌上的茶杯,絲毫不爲所動。
“我當然知道小孩子不能帶着這種危險的東西,弩做好了可以放在我這邊,等他長大一些我自然會交給他並教他學會用法。”
“你不用多說了,總之墨者是不會助紂爲虐幫白起做事的。你們當我三歲小兒麼,這樣的東西只要做了一兩個,就難保不會被他拿給別人照着做成百上千個,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害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袖子一拂,那矮個子轉身不再看秋瑤,顯然是在下逐客令。
不過作爲一個現代人的首要條件就是臉皮夠厚,軟磨硬泡都沒辦法說動這頑固自大的傢伙,秋瑤決定用科學的方式征服這個古人。
“既然先生信不過秋瑤,秋瑤也不妨直話直說,即使先生今日不幫這個忙,假以時日,秋瑤也一定能做出這東西來。”
“信口開河,普天之下除了墨家之人還有誰能那樣的本事。”
“我有。”對着再度回過頭來的墨者,秋瑤嘴邊綻開一抹自信的微笑。
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秋瑤究竟在房裡與那墨者交談着什麼,只知道里面不斷傳出吩咐來討要各種奇奇怪怪的零碎物件,遞進去時則見秋瑤與之前那個趾高氣揚的墨者一起圍在桌邊搗鼓着什麼,一個雙目帶笑,一個兩眼放光。
兩個人就這麼在房裡從正午搗鼓到了日落,茶水喝掉半壺,桌上的小東西堆了半桌,秋瑤就着桌上的一個水盆和幾塊木塊粗略地講完了浮力的原理,便覺得自己將有生之年學到的一點物理知識完全給倒空了。
早知道這些墨者都是醉心於此的學霸,她當初就該去選理科,這樣的教習實在太痛苦了,這勤思考的墨者時不時打斷她的論述提出各種古古怪怪的問題,搞得她難以應付,不過這幾千年的文明不是白進步的,秋瑤含含糊糊地對付着,最後終於讓那墨者心服口服。
“今日聽夫人講述這些學識,勝過聞慈四十餘年來悟出的道理,聞慈心悅誠服,敢問夫人師從那位高人?”
X中那位人稱摳腳大漢的洪老師~
秋瑤腦海中頓時浮現那個時候被老洪恨鐵不成鋼地用教學三角板敲腦袋的情形,現在想來,還真是成了上輩子的事情,相當滑稽,卻又讓人無比懷念。
“請先生見諒,秋瑤答應過家師不得對外泄漏他的名號。”秋瑤學着名叫聞慈的墨者的樣子,裝模作樣地兩手抱拳拱了拱。
“原來如此,是聞慈唐突了,弩的事情,還請夫人稍等幾天,聞慈一定爲夫人設法完成。”
“那我們一言爲定,等先生做好了弩,秋瑤便讓將軍放先生離開……”
“見過將軍。”門外傳來熟悉的問候聲和腳步聲,秋瑤對着聞慈點點頭,隨後回身出門恰好擋住了白起進門的腳步。
“搞定了。”秋瑤從外頭將門關上,隨後笑着去挽白起的胳膊,將其往外帶。
白起眉峰一挑,勾了勾嘴角看了眼一旁滿面春風的小女人,心情不覺好了一些,任由她往外帶着,一直走到中庭才被鬆開了手臂,而他的下一步就是直接將心情大好的秋瑤禁錮到了懷中。
“心情這麼好,可是說服了裡面的那個老頑固?”似乎很久沒有這麼輕鬆地與她這樣談過話了,白起受到秋瑤好心情的感染,連日的陰霾頓時被驅散了一大半。
“對啊對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人家完成之後得讓人家毫髮無損地離開這裡。”
“好,”白起俯頭吻了吻她的髮鬢,髮際之間夾雜着這個院子的桂花的香氣,“其實要他答應並非難事,只是時間與手段的問題,不過爲夫很好奇,夫人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這個嘛,你答應讓初兒不用再接受那麼嚴厲的訓練我就告訴你。”
她微笑的時候眼角微微彎起,帶着一種無邪的誘惑,與這滿園的桂香混在一起,輕而易舉地撩動這他的神經,白起勾了勾嘴角,沒有給她回答。
他輕輕吻上她豐潤微涼的脣,力道適中地碾壓,徘徊,舌尖靈巧地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的追逐嬉戲,長臂一揚,有些霸道地將她納入懷中,繼而在她回神之前將她重新吻住。
如果只有謊言能將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卑劣的騙子又有何不可?她不知道,他在手刃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的同時,也將自己放逐到了無際的荒漠之中,而她,就是那一泓唯一的清泉,他自私,他不擇手段,不過是想要留住生命中唯一能給自己片刻安寧的人。
秋風拂過,幾瓣桂花脫離樹幹,在半空中劃過一條細長的金線。
這一刻的白起比平時任何時候都來得溫柔,這溫柔如同一片隱藏在沙漠中的流沙。秋瑤睫毛輕輕顫動,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一點一點陷下去,理智伴隨着空氣一點一點被抽空,一種異樣的悸動在胸口生出,秋瑤雙腿有些發軟,情動讓她感覺渾身無力,一股力量將她一點一點往前推,隨後背後忽然被什麼東西阻擋再也無法後退。
中庭內不知何時忽然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吻在二人緩緩加重的喘息聲中暫停,秋瑤倚着桂樹的樹幹,有些意亂情迷地睜開眼,一瓣桂花忽然落到了嘴邊,微微一訝,下一秒卻看見白起那雙明惑而張揚的丹鳳,滿溢柔情。
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算計,沒有懷疑,這樣的感覺,真好。
瞥見秋瑤脣邊的花瓣,白起不禁低低地笑了一聲,直勾勾地看着那雙有些朦朧的秀眸,緩緩開口,“這兩年,可有想過爲夫?”
嘴上說這話,手卻已經兀自探入了衣襟,秋瑤一張小臉頓時張的通紅,儘管四下無人,但這樣開放的庭院讓她不得不開始咬着自己的下脣防止自己出聲,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那雙帶着薄繭的手掃過敏感的肌.膚,激起她一陣戰慄。
“我似乎同你說過了,不要在我面前這樣咬着自己的脣。”低頭吻上她嘴角的花瓣,繼而將其含進,帶入她的口中,微涼的秋風自鬆敞的領口灌入,卻完全無法緩解那雙手帶起的熱度。
所有聲音淹沒在他深入的吻中,秋瑤重新闔上雙眼,一時間,碧落黃泉,只剩下了他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