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門前宋玉翻身下馬,恰好碰見迎面走出來的景差。
“還是沒找到?”景差問向宋玉,話一出口卻見宋玉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凝重。
“她沒回來麼?”
“沒有,我向她的家人解釋瑤瑤和我在一起免得他們擔心。”景差走向門外的另一匹棕色駿馬,卻發現身後的宋玉忽然安靜了下來,微微蹙了蹙眉,景差上馬的同時又補充了一句,“先前事務繁多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和瑤瑤定了親。”
宋玉心裡微微一頓,面不改色地上了自己的馬,“她現在人應該在易如歌手裡。”
“易如歌……”景差臉色一沉,剛想說什麼,卻看到自家的管家騎着馬向這邊趕來,一開口就是他今天清晨被誆的那句話。
“白夫人從清晨開始就不適得厲害但一直讓我們不要打擾公子,只是夫人現在的情況……”
“知道了,我立刻就回去,”景差回身對着宋玉交待了兩句便跟着管家騎馬而去,宋玉在原地擡眼忘了下謝家的門匾,重新向王宮趕去。
宮苑之內,易如歌端坐琴旁,擡手撫上琴絃,彈出來的曲子卻怎麼也不成調,心煩意燥地將琴推到一邊,回頭問向侍立在一旁的紫鳶。
“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點?”她猶記得宋玉一開始就交待過自己的話。
“身處宮闈之中,不要多說一句可說可不說的話,不要多做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
可如今她做的事,連她自己都知道錯得離譜。
“夫人放心,奴婢已經讓人買通了幾個獄卒,沒有人會知道牢裡多了一個人。即使是有,那奴婢也可以作證她確實有意對夫人不利。”
易如歌微微嘆一口氣,忽然見一名宮人走進園中作勢要通報,以爲宋玉又折返回來,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沒想到那人開口說的卻是“夫人,大王來了。”
易如歌迅速整理好情緒,起身迎向走進園中的楚王。
如今她一看到楚王,便會想起原本曲意承君歡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心中的怨憤便會空前增長。
敷衍了沒多會,楚王突然提到了一件她最不想聽到的事情。
“這夏侯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天一大清早進宮說要讓孤見見先前那個在茶館說破秦人詭計的女子,可一轉眼又同孤說那女子不知去了何處。”楚王不宜惟一地撇了撇嘴,握住易如歌微微顫抖的柔荑,“聽說那女子同夫人長得也有幾分相似……夫人這是怎麼了,手心怎麼盡是汗?”
“沒……沒事……”易如歌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只得硬着頭皮假意好奇地繼續問下去,“那麼那位姑娘是怎樣識破秦人的詭計的呢?”
“幾個秦人散佈謠言中傷宋愛卿,那姑娘發覺那幾人的企圖並當衆揭穿了他們的身份……”楚王接下去說了什麼易如歌並不清楚,她在意的是,宋玉是否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喜歡上的秋瑤,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麼同樣是付出,甚至她的犧牲遠遠多於秋瑤,但得到的回報卻與付出截然相反呢?
如果說她先前在獻身於楚王的同時對宋玉尚且抱有一絲幻想,那麼這一刻她所有的憧憬,都悉數化爲了怨念。
易如歌勉強應付着楚王,沒過多久便推說身體乏力回到自己宮中休憩,她心裡很清楚,宋玉找不到人必定還會回到這裡,到了那個時候即使她極力否認,他也斷然不會再相信自己。
侍衛的通報如期而至,宋玉第二次走近殿內時,易如歌正坐在桌邊自斟自飲,絕美的面容上掛着幾分紅暈,看上去甚是迷人。
“她人現在在何處?”宋玉薄怒地看着她,無心再行那些多餘的禮數,一旁的紫鳶又要出聲,卻被易如歌擋了回去。
“你把這杯酒喝了,我便告訴你她在何處。”易如歌笑得有些悽然。
宋玉蹙眉看着紫鳶遞過來的一杯清酒,猶豫片刻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易如歌木然地看完這一切,隨後咬了咬脣將頭轉向一邊,“我已經和你說過她不在我這裡,你若不信有何須有此一問。”
“很好,看來你是要我親自把她找出來。”宋玉無意和她周旋,說完話轉身就要離開。
“宋玉!”易如歌有些悽惻地喊了一聲,“你要爲了她對付我麼?你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我把先前的真相全都說給楚王聽……”
“你不會。”宋玉篤定地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守門的四名侍衛忽然搶先一步關上了宮殿的大門,宋玉憤憤地回過頭看着倚在桌邊癡看自己的易如歌,感覺胸口傳來一種不知名的燥熱,他幾乎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那酒裡多了些什麼,“易如歌,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很清楚地知道。”易如歌支起身子,嫋嫋婷婷地走向宋玉,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魅惑的風情,走近時卻發現宋玉眼底是一層深不見底的冰霜,不禁頓下腳步渾身打了個激靈。,而宋玉接下來的舉措卻令她大驚失色。
宋玉上前一步,纖細的五指在瞬間掐上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他從未如此憤怒過,也從未如此失態過,如果要問他這是爲何,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一瞬竟會慍怒至此,“清楚就好,那也請你清楚地記住,不要試圖用任何人或事威脅於我。”
易如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宋玉輕而易舉地逼退四名侍衛走出了自己的寢殿,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
牢獄之中,絲絲冷風穿過牆隙入內,坐在地上的秋瑤瑟縮了下身子,往牆角靠了靠。
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有一雙溫熱的手掌搭在自己肩頭,秋瑤睜開眼,看到的是宋玉那張難得顯露驚惶的俊臉。
“你有沒有怎麼樣?”
“恩……飢寒交迫,他們沒給我吃午飯。”秋瑤吸了吸鼻子,努力往宋玉溫暖地身軀靠了靠,卻發現宋玉身子一僵,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咦,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我先帶你離開。”宋玉並不理會她的質詢,直接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向外走去,秋瑤只見門外的獄卒全都畢恭畢敬地站在兩旁,垂着頭彷彿做了什麼錯事。
一匹棕色的駿馬停在牢房外,秋瑤在宋玉的示意下上了馬,宋玉坐在她的身後,秋瑤敏銳地感覺到宋玉身上燙的不對勁,而迎面吹來的朔風又冷得她發顫,只得一個勁地像那個溫熱的胸膛靠近,卻聽得身後之人的呼吸聲愈發沉重起來。
“喂,說話啊,你怎麼了?”
身前之人不安分地動着,宋玉握着繮繩的食指緊了緊,仍舊是沒有回答她的話。
宋玉深吸一口氣,將馬頭調轉方向,帶着秋瑤來到一處並不顯眼的府邸。
“把她帶到客房休息,替我打一桶冷水到我房中。”宋玉對着門口的兩名放下話,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中,秋瑤留在原地猶豫片刻拔腿追上了他。
“你究竟怎麼了,你說話啊!”秋瑤一路追到了宋玉的門前,眼見着他準備把自己拒之於門外,秋瑤狠了狠心跑上前將手伸到門邊,宋玉措手不及,險些夾住了她的手,一個停頓,秋瑤已然跟着自己進了屋子。
秋瑤不顧他的阻攔擡手去摸他的額頭,“額頭這麼燙一定是發燒了,發燒怎麼可以用冷水了,這麼冷的天……”
“不是發燒,”宋玉抓住她作亂的手掌,那炙熱的溫度把秋瑤嚇得不輕,秋瑤還沒反應過來,那兩片溫熱的脣瓣便已貼了上來。
不是發燒,但他的身體卻燙成這樣,秋瑤很快便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至於這事的始作俑者是誰,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他伸出雙手將她嬌小的身軀固定在自己與房門之間,一手握着她的手掌,一手繞至她的身後將她更爲緊密地貼向自己。
他的吻完全不同與上次的蜻蜓點水,他不再淺嘗輒止,他輕而易舉地撬開她的貝齒,勾一勾舌,便將她所有理智瞬間擊潰。
秋瑤先是迷茫了片刻,隨即試着迴應他過度熱情的索吻。事實上他第一次在馬車中吻她時她便想這麼做了,他身上似乎帶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令她本能地想要親近他,予取予求。
秋瑤被吻得有些透不過氣,一手也環到宋玉身後試圖把他拉開一些,誰知他竟反手將她擁得更緊,秋瑤不適地嚶嚀一聲,結果卻惹來宋玉更大的反應,那放在她身後的手不知何時繞到了前方,沿着她柔軟的嬌軀一路向上,那雙溫暖的手掌曾在她夢中哭泣時提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在她受傷時爲她敷藥,這些秋瑤都一無所知,而宋玉確實心如明鏡。
秋瑤有些虛軟地靠着身後的房門,任憑那纖長的五指一寸一寸地撫過她的身軀,力道不重,似是宋玉有意隱忍,但那五指的所到之處悉數燃起一小簇熾烈的火苗,意識漸漸模糊,秋瑤睜開有些迷離的雙眼,看着那垂斂的長睫微微顫動,如同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心底化開一抹說不出的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