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倫上前去拉開了她的手,雖然恨女兒不爭氣,但是看到她心碎的模樣,身爲父親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他向院長藍摯初作揖:“小女不懂事,給院長帶來這麼多麻煩,都怪我教女無方。希望院長不要見怪。”
“海老嚴重了,我實在也是逼不得已,海儀是個好女孩,只是不適合呆在書院。讓您老這麼爲難實在是我這個院長的過錯。”藍摯初儘量以安慰的口吻安撫父女倆,海儀聽到他的誇獎時眼裡竟也熠熠生輝,只是沒人注意到。
海一倫重重嘆了一口氣:“多謝院長體諒,我們這就帶她走。”
“嗯,我把你們送到學院門口。”
藍摯初這才注意到周圍全是湊熱鬧的學生,頓時有點惱怒,瞪着眼睛將周圍的人掃了一遍。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文時能讓萬千少女爲之迷醉傾心,武時能把蠢蠢欲動的餓狼嚇得匍匐在地,所以院長生氣,無形之中的威壓滾滾而至,所以大家逗不由得避其目光很識趣地立刻散開了。
藍摯初跟在海一倫的背後,前面幾步的位置是已經渾渾噩噩的海儀,被旁邊的侍女攙扶着,緊跟着侍衛生怕她又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哼~”看到她那樣,海一倫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惱怒,藍摯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轉眼就到了書院門前,藍摯初溫和地說道:“海老要注意身體,回去也不要給海儀太大的壓力,畢竟她還年幼不懂事,她早晚會明白父母的苦心。”
海一倫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多謝院長費心了,是小女爲人處事不得人心,我回去會好還教育的。女孩子家,就應該有女孩子家的樣子。”
藍摯初無言以對,不知道生他的氣多還是海儀的氣多。此刻海儀站在書院門口,呆呆的看着書院的大門,曾經她滿懷希望地踏進去,現在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海城看着她戀戀不捨的模樣,直接讓侍衛塞進了馬車,說了一句“院長告辭”便絕塵而去了,看得出來父女倆在家裡一定極其不和睦。
藍摯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書院,路上的學生也不敢請安問好。因爲今天的事情着實讓人惱火,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馬車搖搖晃晃,父親就坐在她的對面,她的目光眺望着不存在的遠方。那裡有藍摯初的挺拔身影,令人迷醉的眼睛,他的舉手投足都牽動着海儀的心。現在這些都要淪爲記憶了嗎?她再也不會和藍摯初有交集了吧。
她還沒進書院的時候,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但憑她的容貌就足以讓無數男人位置傾倒。當時朝都四大美男的名聲纏繞耳邊,尤其對那個文武雙全的藍摯初充滿好奇和期待。
說不定他會對自己一見鍾情呢?那時候什麼四大美男還不是得對她俯首帖耳地關心。終於廢了一番周折進入了書院,也見到了傳說中的超度美男,一見鍾情便是她當時的感覺,她要得到這個男人,無論用什麼辦法!
可是無論她怎麼討好誘惑,院長都無動於衷,一次又一次將她推開。甚至去青樓,都不願意找自己。
藍摯初想到海儀那副悽然的面容,不由得搖搖頭,其實他能感受到海儀對他的心,但越是這樣越是要遠離她,因爲他的心中另有其人,沒有任何角落可以提供她停留。
如果心軟把海儀留在身邊,那樣只能耽誤她的前程,她的未來。長痛不如短痛,單方面的愛情是沒有結果的。
轉眼就到了書房,書房古色古香,在他常坐的地方會放好一壺沏好的茶葉,嫋嫋蒸汽縈繞在書房的每個角落裡。書架上的墨香也不甘落後,執意混在茶香中鑽進他的鼻腔。
這裡果真是個擺脫煩惱的好地方,而且這裡還有一樣他珍藏的東西:左兮靈
當然不是真人,是她的畫像。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相機沒有素描畫家,但是畫畫就是一種寫意,一種境界。這幅畫將左兮靈靈巧可愛,天真善良又傾國傾城的模樣刻畫得淋漓盡致。
在她的身上還有一種自然之美,讓人好像是在觀賞一直孤傲美麗的北極狐,本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越看越捨不得移開目光,他小心翼翼地把畫卷收起來,又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好像在摸着她溫潤如玉的小臉。
腦海裡都是左兮靈的一顰一笑,想到她在自己身邊俏皮可愛的舉止他就不禁想笑。
真是,手裡明明捧着一本書,卻身在曹營心在漢,書本上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是在闡述她的言行舉止,像他闡述所有她的生活細節。
“左兮靈呀左兮靈,你怎麼揮之不去啊。”藍摯初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自己走火入魔了嗎?不會吧,堂堂院長,朝都四大美男之一,文武雙全的人,竟然被一個小女孩兒搞得心不在焉,左兮靈啊。
這邊承載海儀已經從書院,穿越人羣,緩緩停在了海府門前。海儀依然神色黯然,偶爾的微微嘆氣。儼然像個思君不得的婦女而不是十八的妙齡女郎了。一路忍受着這副面容的她,海一倫又怒火中燒,直接讓侍衛把她拖了下去。
海府門庭廣闊,人來人往,坐落在朝都的極佳地理位置。多少平民從門前經過都忍不住讚歎一番。門外的人只羨慕門內的奢侈繁華,卻不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家庭,家中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侍衛僵硬地扶着海儀,海儀也似乎不在意身體上的這一點難受。不過在踏進海府大門的前一刻,她用腳抵住了門檻。
她緩緩地擡頭看着海府兩個大字,苦笑着,原本滑出兩條淚痕的軌道又被淚水浸溼。侍衛回頭看了海一倫,又蠻橫地將她拎了進去。海一倫雖然很心痛,但是不得不對扮演一個嚴厲冷酷的父親。她母親一個人的溫柔即可,否則只會加重女兒的不幸。
進門時海儀還只是一愣,現在熟悉的雕樑畫棟再次浮現在眼前,從小到大,這些亭臺樓榭,小橋流水般的家一直都是她引以爲傲的資本。但現在看到這些東西,都好似在嘲笑自己鎩羽而歸的樣子。
那樹邊的鳥兒也被驚飛了,真是連鳥兒也不願意停留啊,回到這兒還有什麼意義?
“啊……啊!,”她沙啞的聲音又變得尖銳起來,“放我走啊!我不要在這裡,不要把我關在這裡。放開我,放開我,嗯~”一邊叫着一邊咬侍衛的手,侍衛吃痛躲避。生怕她逃脫又緊緊鎖住她,不讓她亂動。
海一倫眼中彷彿在冒火,急忙追上來瞪着她,本來以爲回來就會消停一點,但沒想到還是那麼歇斯底里。
可是海儀對父親憤怒的眼神視而不見,反而露出嘲諷般的笑容:“海一倫,放我出去,要不然別怪我做出什麼。”
“啪!”
海一倫真的是氣瘋了,從小到大,自己始終保持嚴厲刻板的面孔嚴厲,女兒在自己面前也是誠惶誠恐。沒想到今天居然直呼其父的名字,還是滿臉的不屑,他咬牙切齒地顫抖着,直接狠狠地一巴掌抽上去。
空氣顯得尤爲安靜,好像那個巴掌的聲音掃除了一切雜音,從沒人見過老爺發這麼大脾氣,還是對大小姐。大家都無所適從,難以置信。
“拖進房間緊閉!”因爲太生氣海一倫換了口氣就,“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她出來!”
“是!”
侍衛剛要走海一倫又指着海儀說道:“你給我好好冷靜冷靜,畜生!”
看到海儀一臉冷笑,海一倫牙都要咬碎了。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打死都不會讓她進那個書院!
……
海一倫喘着粗氣,在下人的攙扶下回到房中。海夫人聞訊趕來,聽說老爺差點被氣死,她心裡也是一驚。
進來一看臉都氣的沒有血色了,海夫人拍拍他的背,讓下人先下去。
“怎麼了這是,”她焦急地問道,她本以爲女兒回來是好事,沒想到出現這麼多意外。
“還不是你的好女兒,在外面丟人現眼,回家還撒潑罵父!!”海一倫說着說着又吼了起來,“都是你慣得好女兒!”
“怎麼會呢,小時候她連說話都怕跟你說,怎麼會當面罵你呢?”這在海夫人李冉看來是絕不可能的事,雖然女兒有點高傲任性,但對父母不會那麼粗暴的。
海一倫掙開她的手:“這一個月,她都別想出來!你也別相見她!”說着邁步走了出去,也不管海夫人一路苦苦哀求,淚眼婆娑。還當着她的面警告侍衛不讓任何人接近小姐的房間,包括她的母親。
……
海儀被扔進了自己的閨房,這曾經是她安慰睡覺的地方,每個晚上母親都會坐在牀榻旁邊跟她說話談心。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沒人服侍,沒人在乎,沒人想起。那個人此刻應該安逸地享受沒有她的時光吧?
她望着四周,沒有選擇上牀休息,而是雙手抱膝,下巴支在膝蓋上,隔着窗櫺想想外面的天空,懷念書院的日子。
“爲什麼母親還沒來?我受了這麼大委屈她難道不知道嗎?還是說她也拋棄了我呢?”遲遲不見母親,她又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