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的航行中,紀海宏對海洛伊絲夫人的性情稍稍有些瞭解。這位保養得當的優雅女士有着狐狸一樣的心機和天使一般的愛心,深藏不露又把讓人喜歡的一面展現給他人。
在她的調和下,這家人欣然接受了賠償,並且保證不會把遭遇的事情公諸於衆。接着,夫人愉快的和這家人親切的聊天。
很久之後,夫人才在兩位保鏢的護送下回到套房。
“枉我們對這些小蟲子這麼重視,能偷偷潛入小艇偷渡到郵輪上而不被發現,還以爲是什麼高手呢。”艾米說。
紀海宏卻不這麼認爲:“有一定道理,但不是全部,說不定這些人的隱蔽技術很好,但戰鬥力很差呢?”
女僕小姐說:“二位,夫人現在該回房間休息了。”言下之意是讓他們照例對房間進行“消毒”。
紀海宏點點頭,走上二樓,進入夫人的臥房。艾米坐在沙發上和夫人聊天,背後是小書房和一架鋼琴。
“樓上安全,夫人可以休息了。”紀海宏握着手槍站在二樓的玻璃護欄邊。
夫人起身正要上樓,鋼琴旁忽然閃出一個人。艾米覺察異樣,立刻返身擋在夫人和女僕小姐面前。
槍聲響起,艾米的肩頭濺出血花。紀海宏立刻從樓上躍下,在半空中一槍擊中槍手的手臂。受傷的槍手丟掉武器躲藏起來,紀海宏連開數槍,企圖把敵人逼出來。
其他人聽到槍聲,也立刻衝進房間。這下,槍手再也無路可逃了。
“醫療!快給艾米包紮!”
“敵人在裡面,從後面開火把他逼出來!”
對於出現的突發情況,戰神小隊的精英們有條不紊的處理。幾名隊員繞到鋼琴所在位置的後面——這裡隔着一堵木質隔牆——他們憑藉感覺用手槍射擊木牆。槍聲、穿透聲和木頭的劈裂聲響成一團。
這時,海洛伊絲夫人忽然說:“先生們,停下吧,她還只是個孩子!”
的確只是個孩子,艾米和紀海宏看到了這個孩子。衝進房間的隊友們則不知情,他們在開火的時候是以成年人爲假想敵的。
所以剛纔的子彈並沒有擊中躲在木牆後面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隊友們都停止了攻擊,但這不是因爲夫人的話,而是他們心中的底線。
同時,他們也在等待隊長的命令,只要隊長一聲令下,他們不會再多想對方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敵人。
伊森隊長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枚潤澤晶瑩的玉佩。看到這枚玉佩,海洛伊絲夫人的眼睛有些發亮。
這玉佩簡直太漂亮了,一側是深潭般的綠,一側是乳白色的明。表面宛如有活水流動,細膩水潤。
玉佩由一根精緻的褐色編繩連接,夫人很是奇怪,伊森隊長爲何要取出這枚玉佩?
只見伊森把玉佩掛在手指上,慢慢的走到鋼琴附近。同時,他看到了因恐懼而發抖的小女孩。
“別怕,孩子,”伊森露出他自認爲算是和藹的笑容,“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出來吧。”
小女孩看了看伊森,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玉佩,不敢亂動。
伊森蹲下身子,挪到女孩身邊。女孩的身體抖動的更厲害了,她驚恐的抱着頭,等待命運的終結。
“拿着這個,孩子。”伊森把玉佩送到孩子面前。
女孩驚恐的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解,最終,她戰戰兢兢的握住了玉佩。
伊森隊長向後退去,他拉動玉佩,女孩則跟着他一起移動。
女孩出現在大家面前。
這個孩子的眼睛非常明亮,其中充滿着驚恐和迷茫。海洛伊絲夫人看到這髒兮兮的孩子,頓時有些難過。
這個孩子頂多十歲,一副中東面孔。身上髒兮兮的不說,明顯能看出她營養不良。
“J,請把急救包拿過來。”夫人說。
紀海宏知道她想做什麼:“夫人,這樣不太好,還是我來吧。”
“我掂量的了,現在她沒有武器了,只是個孩子。”
紀海宏沒再多言,他把急救包交給夫人。海洛伊絲夫人像個媽媽一樣幫女孩包紮傷口,很痛,女孩倔強的咬着嘴脣,沒有吭一聲。
其他人在小聲的議論,這些議論傳到了夫人的耳朵裡。雖然手上沒停,但是她的心中很震撼。
這些人在討論這個孩子的價格。
“你覺得這孩子值多少錢?”
“幹這一趟活,一萬泰銖算是貴的了……”
一萬泰銖,一千七百餘人民幣,兩百多美元。這個孩子冒着生命危險來到這艘船上殺人,就爲了這區區一萬泰銖。
“孩子,沒事了,孩子。”夫人沒有嫌棄女孩身上的污漬和難聞的氣味兒,她輕輕的抱住女孩,撫摸着她的長髮。
女孩留下了眼淚,但是不敢哭出來。
之後,夫人讓紀海宏去給女孩買衣服,讓女僕帶孩子去洗澡。
“我開始生氣了,霍森先生。”海洛伊絲夫人說。
霍森先生說:“夫人,我也是。”
當晚,紀海宏獨自肩負起了海洛伊絲夫人的貼身護衛任務。在客廳內,夫人和紀海宏談了很多。紀海宏的講述和他的觀點讓人震驚,海洛伊絲夫人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太無情了。
“夫人,”紀海宏說,“我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可是我最後明白了,也許對我們來說,這個世界的黑暗、無情、殘酷,只是這個世界遺留下來的碎片,不能代表整個世界。”
“但是,夫人,對於這些在戰亂中生存的孩子來說,這些碎片,就是他們所處的世界,甚至是他們的一生。”
……
咖啡廳中,紀海宏往被子裡添了幾塊方糖,他攪動着湯匙:“現在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她在教會學校上學,生活的很好。”夫人說道。
也許這時已經不能再稱呼她爲“夫人”了,而是應該稱其爲“瑪麗姐姐”。
紀海宏忽然笑了,他一眼就發現了躲在遠處緊張觀望的世良。
“真純這傢伙很聰明,但是容易衝動,鑽牛角尖,所以我只能讓她接觸這件事的邊緣。”瑪麗解釋道。
“夫人……瑪麗姐姐,哦,天啊,我現在有一肚子問題想問但是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紀海宏真心糾結,現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海洛伊絲夫人,也不是瑪麗姐姐,而是一個巨大的情報寶庫。夫人變成這樣,不用說,一定是ATPX的效果,一定和組織有關係。她和組織有什麼關係,和世良有什麼關係,她又知道些什麼?她會不會輕易的就告訴自己很重要的情報?
現在的紀海宏就像是發現了巨大寶庫的探險者,寶庫裡的寶物琳琅滿目,使探險者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終於冷靜下來,紀海宏梳理了一下思緒。他的第一個問題是:“瑪麗姐姐,你和世良姐姐的關係是?”
“姐妹。”瑪麗回答。
“嗨,您能別再逗我了嗎?”
“家長。”
紀海宏愣了半響,一些回憶在他腦海中像流水一樣回溯:“難道我挑選的那個模型是送給世良姐姐的?”
“正確。”
不會吧?紀海宏簡直傻眼了,他沒想到自己正在當傭兵的時候就和《柯南》的劇情人物有所交集。
“還有一件事你應該知道,”瑪麗說,“當初的那個霍森先生,真實身份是FBI的詹姆斯·布萊克搜查官。”
我滴個媽呀。紀海宏做夢都想不到,世間還有這種巧合。
詹姆斯換裝成老頭登船之後,沒和紀海宏接觸過多少次。頂多也就知道他的代號是“J”,其他的更無從談起。所以當變小的紀海宏和詹姆斯接觸時,詹姆斯根本就沒想起來遊輪上的事情。
不過紀海宏還是不會問詹姆斯爲何逃到那艘郵輪上,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雖然已經不是傭兵了,但是規矩也是要遵守的。這件事若和瑪麗變小有關……等等她這是變年輕吧?
要不要拔她幾根頭髮抽一管血回去送給灰原作紀念?
啊不,做實驗?
“姐姐你可真是走運啊,現在變得如此年輕,哪像我。”紀海宏有些鬱悶。
瑪麗咳嗽了一陣:“你真的認爲我走運嗎。”
“莫非,姐姐你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紀海宏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柯南和灰原,變小之後的免疫力還都是非常正常的。雖然他們都生過病,但只要安心休養就能痊癒。
哪像臉色有些蒼白的瑪麗姐姐,說幾句話都要咳嗽一陣。
“做個交易吧,紀海宏小朋友,”瑪麗說,“我們互相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也可以拒絕回答。”
紀海宏欣然同意:“女士優先。”
瑪麗輕笑着:“雖然這麼多年沒見面了,但你還是那個樣子呢,紀海宏,那麼,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紀海宏回憶了一下,告訴她自己來到東京之後,因爲各種原因吃下了奇怪的藥,然後變小了。
“姐姐你呢?”紀海宏反問。
“真的……咳咳,要聽?我的遭遇很是奇妙呢。”
——TBC——
瑪麗是因爲什麼而變的年輕?(甭管因爲什麼總之也算是好事吧)她遭遇了什麼,又知道些什麼?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