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沒有?居然沒有?

變相怪傑來到河邊,心急如焚。他原先藏匿在這裡的潛水設備居然不見了,怎麼可能,難道他的計劃已經被鈴木次郎吉事先發現,然後將計就計,讓他走投無路,而後投降?

胸中積蓄着一團怒火,卻無處發泄。變相怪傑爲了這一天花了八年的時間,可沒想到就這麼被鈴木次郎吉毀於一旦!爲了這次行動,他的準備非常充分,哪怕連身上也隨身攜帶着在煙霧中呼吸的小型呼吸器,可是在冰冷的地下河中,這種臨時工具能支撐多久?

可是,身後就是怪盜基德和鈴木次郎吉,還有那些被耍的團團轉的警察。別說前面是冰冷的河水,就算是刀山火海,爲了寶石,爲了自己的目標,他也要這麼做!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變相怪傑驀然轉身,看到了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的面前擺放着他的潛水裝備。

爲什麼有兩個孩子在這裡?變相怪傑來不及細想這個問題,他伸出手:“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當然可以,”其中一個孩子回答道,“不過,你也要把寶石還給鈴木次郎吉先生。”

敵在明,我在暗。柯南利用了這個條件,他和紀海宏悄悄潛入鐘乳石洞,見到了基德和變相怪傑對話的場面——這讓他猜出了故事的輪廓。他也親眼看到了變相怪傑利用和基德周旋之際安防炸彈,炸開密室的場景。

變相怪傑對寶石的執着讓柯南驚訝,哪怕是和基德對決的時候,基德給他的感覺是一個小偷和一位藝術家。取走寶石是結果,而展現他取走寶石的手段纔是目的。他從未感覺到基德對寶石有一種執着的心態,未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心態。

可是在變相怪傑的身上,他感覺到了。

這不由得讓柯南產生疑問,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變相怪傑竟然對這顆寶石如此執着?

剛纔變相怪傑和基德的談話中,他們好像早就認識彼此,而且鈴木次郎吉好像知道什麼內幕,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非常奇怪。

不過,奇怪歸奇怪,柯南還是看清了變相怪傑的計劃,他搶先一步,找到了變相怪傑在河邊隱藏的潛水設備並把它當做籌碼。

“笑話!這寶石本來就是我的,鈴木次郎吉貪心不足,想佔有我的寶石然後抓捕我,可是他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紀海宏突然說:“那你開槍啊。”

變相怪傑被這句話搞暈了頭:“什麼?”

“我們只想知道這寶石身後的事情,然後把這東西給你你就可以走了,但是很顯然,鈴木次郎吉和警察都不會給你講故事的時間,所以你只有開槍殺了我們之後再用潛水設備逃走了。”

“可是,他根本不會對小孩子下手吧,或者說,他根本不會對任何人下手。”怪盜基德蹲在高處的一個大鐘乳石上,饒有興趣的看着下面的人。

柯南說:“沒錯,先不說他的槍法如何,僅僅是取寶石而非取你性命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根本不想多多樹敵。”

紀海宏問:“可是,鈴木大叔的安保專家不是被汽車撞死了嗎?這難道不是他做的?”

“是他做的,”柯南說,“也正因此,他逐漸的失去了底線,如果說剛纔他懷有惻隱之心,現在就不一定了,還真是矛盾,你這個人。”

變相怪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爲什麼這兩個孩子能預測到自己的計劃,而且他們好像和怪盜基德很熟悉。面對一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人,他們居然還能如此的淡定,到底是爲什麼?

這個寶石,不是自己的,但也不是他們的。自己總是想守護這個寶石而已,爲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和自己作對!

讓變相怪傑意想不到的是,紀海宏居然信步向他走來。紀海宏邊走邊說:“可以了,變相怪傑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想知道,我知道的是,你還是個人。”

紀海宏沒有主角光環——至少他不覺得自己有這種東西。他不知道變相怪傑和寶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他所說,他也不想知道。

可是,能讓一個人苦苦的追尋八年,並且冒着生命危險,不畏懼任何艱辛,這種精神足以讓他敬佩。

也許劇情很老套,比如說寶石其實屬於他一生去愛的姑娘或以命相托的基友。有人覬覦寶石,殺了寶石的主人,奪走了寶石。

爲了復仇,變相怪傑追查寶石的下落。從鈴木次郎吉能得到寶石來看,寶石一定早就幾易其主。說不定,仇人早已被變相怪傑殺死,但是寶石卻仍然流落在那些想佔有寶石的人的手裡。

這個寶石的價值紀海宏只看外形就知道,能得到這種寶石的人非富即貴,地位和財力只會比鈴木次郎吉高,絕對不會比他低。可以想象,變相怪傑爲了取回寶石,得罪了多少權力和勢力。

對於那些佔有慾強的人,紀海宏非常瞭解,他們不會管寶石的來歷,他們只知道,寶石是自己通過自己的手段得到的,既然得到了,那就是自己的。既然是自己的,爲什麼要去做所謂的“物歸原主”的事情?

也許是經歷的太多,遭遇的太多,變相怪傑被迫做了太多他不應該做的事情。這不是洗白,變相怪傑值得同情,值得尊敬,但不值得可憐。

久經沙場、見識豐富的紀海宏見過很多類似變相怪傑這樣的人,他們的遭遇驚人的類似。這種人的一隻腳已經伸出懸崖,另一隻腳則搖搖晃晃,稍有不慎這個人就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紀海宏想把變相怪傑拉回來。

不是因爲同情,是因爲敬佩。

這樣的人,不應該就這麼墮落了,他能做更好的事情。

“我……還是個人?”變相怪傑咀嚼着這句話,他不明白這有什麼深意。

紀海宏說:“我一直很奇怪,基德和現在的我們是你最大的阻礙,你卻遲遲不敢下手,而對於那個安保專家,你卻毫不留情,這不符合常理,我想,你以前得罪的人太多,這裡面一定不乏高手,這位被你殺死的安保專家就是其中的高手,我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人,”變相怪傑喃喃道,“至少他不是。”

紀海宏雙手一拍:“我們不談這個了,先生啊,請您回想一下八年前的自己,八年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有何不同?我在戰場——咳,我在犯錯的時候時常回想以前的自己,爲何這個錯誤以前自己不會犯,而現在錯了。”

這一句普通平常的話把變相怪傑的思緒引向八年前。

八年前的一個晴朗的早晨,朝霞是那樣的鮮豔,農場裡的牧草綠油油的,在風兒的輕撫下,像是綠色的海洋。白色、黃色和紅色的花朵爭奇鬥豔,蝴蝶和蜜蜂在鮮花組成的地毯上翩翩起舞。馬兒歡快的馳騁,奶牛在草地上打盹。

一個健壯的男子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雖然現在他所在的國家已經全面實現農業現代化,但是有些工作還是必須由人工才能完成。

打點好農場的工作後,男子洗漱完畢,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去找他的心愛的情人——一個生在富裕家庭的大小姐。大小姐知書達理,勤勞善良,她的父母也不反對他們的戀情。很多時候,大小姐的父親還和男子一起騎馬獵鹿。

可是最近,男子經常發現,大小姐的父親總是眉頭不展,好像有什麼心事。

他開車來到大小姐的家,還沒到地方,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原本美麗的白色別墅燃起熊熊大火,濃煙直衝雲霄,不時還有爆炸發生。十多輛消防車包圍別墅進行滅火,陸續還有更多的消防車投入戰鬥。

……

後來,火滅了,男子被告知,別墅裡的管家、女僕和主人一家全部遇難。

男子崩潰了,他以酒澆愁,牧草枯萎,鮮花凋落,馬兒歸廄,奶牛入欄。一切彷彿都失去了生機。

直到有一天,一位神秘的老者來到農場,他就是大小姐的管家,他並沒有死,只是躲了起來,然後用管家的方式來擺脫跟蹤。他告訴男子,大小姐以及全家上下的死,都是因爲一塊寶石。

這個寶石的珍貴之處不在於大小和品種,而是在於形狀和質量。

質量,那沒的說,絕對上乘。可形狀卻慧然天成。

普通的寶石大都成菱形,特別是那種上寬下高的菱形,可這些形狀都是工匠手工打磨的。

大小姐家中的這個形狀的寶石卻是天然的,並且非常標準,無論是從角度、體積、分區面積都是精準的相同。

大小姐的父母在做生意的時候和一個名聲狼藉的競爭對手結下了仇怨,對方下手了,不僅僅是出一口惡氣,還是爲了寶石。

就這樣,在管家的報復下,男子四處拜師學藝,又參軍入伍、參加傭兵,最終成功復仇。可是,寶石卻已經流落到了其他買家的手裡……

這一流就是八年。

柯南的眼睛溼潤了,這哪是在追寶石?這是在追他心愛的人,只要寶石沒有回來,只要愛還存在,追一輩子都不是問題。

想一想小蘭,想一想讓自己。自己不是也在追嗎?只不過他追的不是寶石,而是ATPX4869的解藥,只有這樣,他才能回到小蘭身邊。

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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