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所有的她的男人,在這谷裡似乎都找到了賴以打發時間,並且樂衷於做的事情和各自的興趣外,古悠然作爲這個谷裡唯一的一個女主人。
她這些年的所有的成就,就在於她不斷的生養了這七個孩子。
僅此而已!
因爲除去生孩子外,她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去做,需要她去cao勞的。
最開始大家都是直接吃樹上結出來的新鮮的果子,談不上有什麼需要做飯做菜的問題。
後來他們也間歇吃一點陰陽泉裡地面的小魚,可這種生火,燒烤,亦或者煮熟的粗活,自然由老李頭這個唯一的僕人兼管家來完成。
隨着他們在忘憂谷裡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個谷裡幾乎每一個地方都遍佈了他們生活過的痕跡。
鍋碗瓢盆的都有了。
蔬菜一開始是沒有的,沈烈和納蘭洛研究出一定的成果後,他們的飯桌上也漸漸開始有一些青綠色的樹葉和藤蔓剛生長出來的嫩尖尖了!
老李頭就在材料很有限的情況下,努力的開始變着法子烹調這有限的食材。
他先是偶然在泉池邊找到一種小小的銀石頭,出奇的脆,不小心捏碎後,就會形成細細的銀沙一樣的東西,有鹹味。
他自己嘗過後,沒發現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還特意送去讓博聞多識的納蘭洛給仔細看了研究了下,都認爲可以保守一點的用他們來煮水,使水變鹹,再把銀沙過濾走,用水煮湯之類的。
於是,在不知道多久嘴巴里除了甜味,沒嘗過鹹味的古悠然他們,從那之後,也又吃上了有鹽的生活。
老李頭也似乎從這次摸索中,得到了一個啓發,有事沒事就撅着屁股,滿山谷裡的到處挖啊,掘的,不時的弄回一些不同的石頭啊,泥土啊,小樹根啊,野草的葉子啊之類的。
儼然一副立志於把他自己發展成最好的大廚的架勢。
還別說,這些年,還真被他折騰出不少新口味來。
可以說,除了吃的食材,尤其是葷菜只有魚這一種,比較單一些外,其他在味道口感上,老李頭這老傢伙還真是沒讓大家受什麼委屈。
他完全不負忘憂谷第一御廚的美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麼氣候宜人的地方待久了,原本衆人怎麼看他都覺得有點猥瑣的那張老臉,這麼些年下來,竟是越看越覺得順眼,也找不出當年那股子猥瑣味道了。
古悠然更是從一開始連讓他稍微靠近顧希聲他們一點都不樂意,到如今,谷裡大大小小,十幾口人的吃喝拉撒,幾乎都放心的交託給他一個人。
老李頭也似乎在五十多歲後猛然的發掘出了他人生第二大志趣,就是當好一個全能的廚子兼管家。
這樣一來,古悠然就更加無所事事了。
而在這無所事事的漫長的、無法計算流逝了到底多少時間的歲月裡,她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個地方爲什麼而存在!
這個地方不是特指忘憂谷本身,而是泛指整個她們不小心被濃霧覆蓋,然後越走越黑,最後都不得不下到這裂縫下面來的整個這個奇詭的空間。
她絕對肯定這是一個異次元的空間。
不與原來的雲霧山相聯繫。
可這個空間爲什麼會存在,又爲什麼會把他們無意中給吸了進來,他們又該怎麼出去,卻是古悠然遍尋不着辦法的難題。
紫光手電筒,從一進入這忘憂谷後,就不再亮紫光了。
可只要鑽出那個她們進來的山洞,去到那突出的黑巖上,朝着裂縫深谷的下方照射下去的時候,那紫光就會再度出現。
古悠然偷偷試過兩次之後,便隱約明白那紫光其實一直是在放射狀態下的,只不過在有光的情況下,紫光就不能被肉眼所捕捉和看到。
只有在完全沒有光線的黑暗情形下,才能被看見。
黑暗越是濃密厚重,紫光的光線也就越有洞穿力。
弄明白這一點後,古悠然更加確定,只要有紫光在手,她絕對可以繼續不用擔心被黑暗迷失的往下探去。
只是,往下去的危險,黑暗反而是最輕微的因素,更多的是未知的恐懼。
只因這兩個字,顧郎他們在內的所有的人是不會同意她要做這樣的冒險的。
從前他們累了,不想賭,也不願意賭底下有另一個世界。
現在,爲了孩子們的存在,他們就更加不會願意賭了。
這令得古悠然在面上帶着歡笑後的大多數時候,心裡其實還是從未死心的。
尤其是當沈烈無意中搗鼓出了血藤這種東西的時候,想要離開這裡,想要重新回到有光明黑暗交替的正常世界的她的渴望就愈漸激烈了起來。
雖然這裡除了稍微單調一些外,什麼都好,可再好,也彌補不了她心中不曾死心的意志。
對此,古悠然沒有提過一個字。
顧希聲他們見她不主動提要繼續找出路,自然更加不會傻得提出來,甚至連半點有可能會引出這裡的話題都不與談起。
在大寶二寶等七個孩子的世界裡,她們並不知道所謂的世界,是除去他們的家生活的這片地方之外還有更爲廣闊無數倍的地方。
在她們幼小的概念裡,約莫世界就是隻有忘憂谷這麼大的。
爲了讓他們知道光明的對立面還有黑暗,每個月一次的輪流帶孩子們去山洞外的黑巖上觀看裂縫深谷,無底的黑暗情景的人選,從來也不會有古悠然。
基本都是顧希聲在內的所有的家裡的男人成員,挨個擔當了。
怕的無非就是讓古悠然出去看的次數多了,會更加生出不安於此的念頭。
古悠然對此,心中苦笑不已,卻也只有更加小心翼翼的藏斂心中的意念,只爲不在她的男人們的臉上看到擔心的表情和不安的眼神。
“媽媽!媽媽——”
遠處大寶飛快地奔了過來,看上去七八歲的他,模樣像極了古悠然,但是臉蛋的輪廓,以及四肢修長的身條,卻完全就是隨了顧希聲的。
都說兒子隨娘,女兒隨父。
還真是有幾分道理的。
事實上四寶五寶他們也是七分隨古悠然,而另外的三分則各自繼承了他們父親的基因。
反而是二寶三寶這對雙胞胎小公主,除了嬌小可愛的樣子和小巧的臉型隨了古悠然,那尤其英挺烏黑的長眉,和有神中透着幾分帥氣的雙眸,更是像極了唐拓。
只是從前唐拓的眸子裡除了英氣還有冷峻的冰寒,而雙胞胎小公主們全然沒有,只有滴溜溜的轉悠時顯得格外精神的淘氣味道。
也難怪,自打她們出生開始,就不曾見過自己的爹爹有過親和慈愛以外的表情,連發怒都是從未見過的。
在二寶三寶的眼中,爹爹就是最溫和好脾氣的了,不然也不會哥哥和弟弟們都愛死爹爹了。
讓她們幼小的腦袋裡想象唐拓過去的形象,別說根本不可能作此想象,便是古悠然與她們講,怕也沒有一個會相信她們的媽媽,說的那個人是爹爹。
而且不知道是爲了向她表示他們要在這裡終老的決心,還是什麼,從大寶開始,所有的孩子,除了最小的小寶之外,其他的孩子早就到了練武打基礎的年齡段了,可顧郎他們在內,任是沒有一個人給孩子傳授功法和基礎。
就是最簡單的養身功法,都沒有人教。
完全是讓孩子們以一種完全自然長大的方式在成長。
這也是古悠然這些年一直不敢提起要重探深谷裂縫話題的另一個原因。
一把抱住衝進自己懷中的大兒子,古悠然笑得眼睛都像彎月牙了,“大寶,看完了?”
“嗯,是的,媽媽我看完了,我怕媽媽等我們太久,所以先跑回來了!爹和其他爹爹們還在後面!”
“好兒子!算媽沒白疼你!”
古悠然捏了捏他柔嫩的小臉,玩笑不羈地沒有一點點當媽aa的樣子。
卻隨後很是傻眼的發現大寶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媽媽,你是不開心嗎?”
“啊?沒有啊?媽媽很開心的啊!寶貝哪裡覺得媽媽不開心?”
“媽媽,你不要騙我了,你跟我來,我想我要和你好好的談一談!”
大寶完美無暇的俊美小臉蛋上,一片沉靜和從容,尤其他說出這句明明應該是很老氣橫秋的話的時候,偏偏給古悠然的感覺,一點都不突兀,好似大寶這個兒子,已經有足夠與她平等對話的條件了。
腦子裡閃過這麼一念後,古悠然自己也被驚到了。
“咳咳,兒子,媽媽承認媽媽被你驚訝到了,告訴媽媽,誰教你對媽媽說這個話的?唔,讓我猜一猜,是你魏岑爹爹,還是納蘭爹爹?”
“媽媽,你就別猜了,沒有人教大寶問您這些話,是大寶自己有問題要問媽媽,其實關於那些問題,我也問過爹爹的,可是爹爹沒有告訴我,反而讓我以後不許問了,連最疼我們的二爹爹和三爹爹也在聽到我問的問題後,沒有說話,所以我非常想知道,到底是大寶做錯了,還是那些問題,大寶真的不應該知道!”
“大寶,你想問什麼?”
古悠然見他真的面色很是認真嚴肅的樣子,頓時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同樣回以認真的態度看着他的眼睛。
心裡也同時生出一種感慨,似乎當她還把他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在看待的時候,大寶他的內心早就在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了?
“媽媽,你跟我來,我們去玩具屋那邊講話,我是先跑回來的,爹爹他們還要一會兒纔回來,我不想讓爹爹他們知道我和您說了什麼!”
比起之前他過於成熟冷靜的話語,此刻這些話,又一次讓古悠然震驚了一把。
她的兒子,似乎真的在預謀一些什麼。
可是這——怎麼可能?他頂多也就是八歲。
被大寶被動的拉着去了一棟外型很童話的大木屋,哪裡就是所有孩子們玩樂的天堂。
也是唯一的一座兩層樓高的建築。
“大寶,你可以問了!”
“媽媽,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爲你也想去到我們家以外的地方去?”
古悠然本來被他拉着坐在了小木凳上身子,聽到這話之後,幾乎立即倏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脫口問道,“大寶,誰和你說有外面了?”
“媽媽,果然是有外面的是吧!雖然沒有人跟我說那些,甚至於爹爹都刻意迴避了,但是我們家生活的這個地方也太奇怪了!二寶和三寶妹妹是女孩子!我和其他弟弟都是男孩子!媽媽你是女人,爹爹們是男人,所以你和爹爹們一起生了我和妹妹弟弟們!”
“那麼又是誰生了媽媽,還有爹爹們的呢?”
“將來,我和妹妹弟弟們又該和誰去生我們的孩子呢?難道是讓我和弟弟們像爹爹們和媽媽你在一起這樣,與二寶和三寶妹妹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