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阿然不願意承認,唐拓也不好逼着她表態些什麼,只是目光柔和,語聲有些勸解地開口道,“你沒有和大師兄吵架就好!之前我看大師兄情緒不高的樣子,以爲和你在屋子裡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現在看起來,他多半是因爲糖寶的離去,心裡在難受着。”
“說起來慚愧,雖然我是糖寶兒的爹,可阿然你也知道,糖寶就是大師兄親手接生出來的,然後這幾天也幾乎一直是大師兄日夜不放的抱着,護着,對這寶貝閨女,大師兄不是爹,也勝過我這個爹了!”
“所以,若是大師兄真說了什麼令阿然你聽着不舒服的話的話,我也想請你不要因此見怪他!”
唐拓的話,說的依舊是很誠懇。
完全是站在他是她丈夫,自家人的立場上說的,並不是偏袒自己的大師兄。
古悠然並非不識好歹的人,一聽便知道阿拓是真的擔心她和冷憂寒之間有什麼大矛盾。
而他的話,也猛地提醒了她,讓古悠然也想起了冷憂寒之前說過的話,他說他從糖寶兒出生後就一直用自己的真氣溫養着她幼小身體裡的經脈,因此不用擔心早產的糖寶兒的身體會比別的新生兒虛弱。
這行爲恰恰又一次應證了唐拓此刻的話——冷憂寒不是糖寶的親爹都勝過親爹的付出和照顧了。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卻小氣巴拉的就因爲他可能不喜歡自己在身體上對他有什麼接觸,就在心裡不舒服,生人家的氣嗎?
她真是太自我膨脹了!
因爲有了唐拓、魏岑還有鄧傲,顧郎等人的癡情圍繞,就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該喜歡她嗎?
冷憂寒就是不喜歡她,難道就不該是正常的嗎?
且她自己不也說過,不會想要和冷憂寒有什麼超友誼的發展的嗎?
那麼現在,自己這樣的計較,這樣的賭氣,甚至不想去理他的行爲又算是什麼呢?
不是根本就是不守信用,兼貪得無厭,外加知恩不報,忘恩負義了嗎?
冷憂寒不論如何也是她們母女的恩人,若沒有他的及時,她們兩人可能就根本活不到現在。
更恍若就在不久前,冷憂寒還用他的荒涼古調,救了自己,也間接的救了所有的大家。
要說虧欠,也只有自己虧欠他,他何嘗有對不起自己的地方?
古悠然越想越覺得她自己實在是心胸狹窄,狼心狗肺,大大的不該!
立時,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馬上就去道歉,去悔過的心情了。
“阿拓,你說的對,謝謝你一言驚醒了我,冷憂寒的確沒有任何的過錯!”
“相反,他對我們在場的所有的人,尤其是我和糖寶兒,都有救命的大恩,我居然還在心裡爲一點上不了檯面的小事情對他計較,起了齟齬,真是該死!”
“你們先吃東西吧,不用等我了,我去和冷憂寒道個歉!順便把倪小六給治了!”
古悠然說走就走,拔腿就往冷憂寒的房間走去。
把唐拓和鄧傲魏岑等人看得又是無奈,又是搖頭。
“二師兄,你這是——”
魏岑真是不知道該怪唐拓,還是不該怪了。
好不容易他們幾人能重新坐到一起吃上一頓勉強算是團圓飯的飯吧,結果二師兄兩句話一講,就把人個講走了。
好歹你也等我們大家和悠然吃過飯後,你再講也來得及啊!
反正摒棄前嫌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不是?
然而,唐拓講都已經講了,古悠然走也已經走了,魏岑心裡再多的鬱卒和苦悶也是無法了。
鄧傲倒是神色平靜,內心很是理解。
作爲一直是被怨懟、排斥、憎恨了許多日子的罪人的他,非常能理解誤會和各種難過,不能早一刻被解開被寬恕是多麼的煎熬。
如今古悠然覺得既然誤會和傷害了大師兄,便立時要去道歉的行爲,他是很欣慰很樂見其成的,自然不會說什麼抱怨二師兄唐拓的話。
“小四,我覺得二師兄做的對,悠然知錯就認,認完立改,也是很對的。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辜負悠然的心意和她吩咐人做的這麼多好吃的,先吃點東西,然後再商量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你們也不想如同那日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吧!”
鄧傲的話,算是立即把兩人的心思都給徹底地拉了回來。
不說唐拓本身就是個嚴肅的人,就連在衆師兄弟中一直比較顯得不成熟的魏小四,這一刻也猛地端正肅穆了他的臉色,變得很認真了起來。
蓋因鄧傲這句話,點中了他們所有人心中的死xue——純粹依靠他們中間某一人的影響力,或者帶出來的人手是完全不夠的。
尤其是當他們要面對的敵人,是昔日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師傅澹臺豐頤的不死陰魂的時候。
這種緊迫感和壓力,就無疑更是巨大無比。
也是時候把他們各自所有的底牌都拿出來,進行資源整合匯聚的時候了。
再想要留着那點小家底,做些小動作,那不是代表他聰明,恰好相反,那才的徹徹底底毋庸置疑的愚蠢。
“好!我同意!”魏岑很光棍的立即就應聲道。
唐拓也點了點頭,“其實老三就算不提出來,我原本也是想要說的!”
“老幺之前的狀況你們也看到了,那樣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把老幺那孩子折騰成那般狼狽,想來也不是小狀況!”
“而且小五居然沒來,你們不覺得很有問題嗎?”
“要知道我們甫出府之前,老幺和小五可也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而且我認爲我們這兩個小師弟也都不是省心省油的料,但是現在——”
響鼓不用重錘,一點即明。
魏岑和鄧傲雙雙露出一個有些微冷的笑意。
“二師兄你不用說了,事情擺明着肯定是府內出了大事了!弄不好如今已經徹底失控了!”
“哼!叫他們天真!之前鄙視我和悠然的關係,橫豎一口一個要替師傅清理門戶的處置我們,現在也該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點苦頭了!”
魏岑想起當時他和古悠然的殲的,光是想到那日的情形,我就覺得一肚子的憋氣!”
“二師兄,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就能做到以靈魂之體的方式,存活這麼多年而不死不滅呢?”
魏岑這話帶着幾分感嘆意味地剛說完,就見鄧傲和唐拓兩人幾乎同時,一左一右的站到了他的兩側。
那兩個站位,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的,反正是隻要魏岑但凡有任何一點點的動作,都會被他們兩人給同時拿住。
完全沒有逃脫的角度可言。
這般明顯的行爲,魏岑又不是瞎子,自然立即就發現了,頓時臉都氣青掉了。
“喂,二師兄,老三,你們什麼意思?”
“小四,稍安勿躁!”
唐拓語聲沉穩正色地便說了一句。
鄧傲也點頭,“如果你的確是我們認識的小四的話,我們作爲你的師兄還能傷害你不成?”
“喂,鄧傲,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是你們認識的小四?”
魏岑忍不住發怒的叫囂了起來。
可應對他的發怒和叫囂的人,卻不是鄧傲,而是唐拓!
“小四,你別告訴我們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情況,你的身體裡那另一個的你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也該找個機會與我們交代一下清楚?”
“從前沒出希聲這件事情,我們也不想多爲難你,既然你不說定然有你自己的苦衷和理由,但是現在——”
唐拓的聲音,立馬就變得十分的嚴厲了起來。
“顧希聲的身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而作爲一個人的身軀裡住着兩個靈魂的你,我們總該有點知情權吧!”
“我不相信你是自打出生的時候,你的身體裡就有一個你的哥哥的靈魂在的?”
“若果不是,那他的靈魂是怎麼進的你的身體,是誰爲你們做的這樣的事情!是他嗎?”
現如今澹臺豐頤的名字和身份,已經成了一種誰也不願意提起的存在。
想來也是,那人原本是他們的師傅,可現在這個師傅卻成了最惡毒的利用和要殺害他們的兇手。
要是還叫他師傅,他們可沒這麼大的心胸,也沒這麼不惜命。
可要是直接叫澹臺豐頤這個名字,他們同樣也覺得彆扭。
也就有志一同的就都用了特定的一個‘他’字,反正大家都知道說的是誰便是!
“二師兄,你太令我失望了,不是前一息還在說大家要整合資源,一致對外嗎?這一刻你們就立即變臉,準備雙掌對內了?”
魏岑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憤慨和傷心神色。
鄧傲看着似乎有些不忍,停頓了下就接口說了一句,“小四,你不要多想!”
“你若真是我們的小四,誰也不會傷害你,但是你之前的那些話,實在是令人不免起疑,那些猜測和分析,便是我和二師兄都沒有想到那上面去,可是你卻說的一套又一套的,往常你可是沒這麼犀利的!”
“正好你又提起靈魂的事情,不得不令我和二師兄擔心你的身體又被更換了使用人!”
可憐的魏小四,一聽他們卡住自己的於死角內的理由竟然是因爲這個,頓時又氣又憤,臉也漲的通紅,儼然一副受到了奇恥大辱的表現。
“二師兄,老三,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這是在說我平常很白癡嗎?這麼粗淺的分析怎麼就成了犀利的我不該想到的事情了?你們也太小瞧人了吧!趕緊給我讓開,再這麼對我,我可真是要翻臉了!”
魏岑真是氣毀了!
要不是想到唐拓和鄧傲也是爲了謹慎起見,而他自己的身體裡又確實藏了沒和他們說的秘密,有些心虛的話,換了從前,當真是要翻臉了。
聽他氣急敗壞的撂出這樣的狠話,鄧傲和唐拓相覷了一眼後,才雙雙若無其事的重新退後了一步。
“嗯,看來沒換!”
“嗯,我也覺得還是小四的性格!”
兩人交流完了,竟然誰都沒理會還在跳腳的魏岑,就這麼坐到了桌前,端起碗開始吃飯了。
“喂——唐拓,鄧傲,你們——”
“行了,別吵吵,當心讓阿然和大師兄他們聽見就不好了!”
“嗯,二師兄說的有道理,小四,你有什麼話也等吃完飯再說,現在先吃飯!”
“我……你們……行,算你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