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焰看了半晌,沒吭聲。
劍心無從自他臉上得出什麼有用的訊息,事實上,若是可以,他是真不想和魔焰一起帶隊出來。
奈何大公子有命,他們倆是這行人的話事人,他也只有按捺住每次看到魔焰時的不舒服,與他一起來了這裡。
現在見他不說話,劍心卻不能也不說,只得徵詢似的問道,“魔焰,你怎麼看?”
魔焰搖了搖頭,“我看不好!”
“啊?什麼叫看不好?”劍心眉頭微蹙,對於魔焰這含糊不清的話,顯然完全沒法理解。
“從地上的融化痕跡來看,應該不是一次性就融化了的,而是緩慢的被融解掉的,你看這地面的屍液的顏色深淺就可以看得出!”
“嗯,那又怎麼樣?”
“那就說明,對方應當不是使用的當即見效的王水之類的東西,反而像是一種慢發作性伏着!”
“這些黑衣人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一撥又一波的趕來這裡,又死在這裡,他們想要找的是什麼人,或者說他們要抓的又是什麼人!”
“從第一撥屍體的情況上看,戰的很兇狠,但是卻沒有下殺招,唯一的可能是要抓活口!”
“卻是沒想到對手很頑強,起碼是很堅韌,所以最後死的人是他們,而不是他們對戰的那個對象!”
“只是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些黑衣人的行爲,實在是有點違揹人類求生的本能性!”
“魔焰你看,這具屍體,從他受傷的程度和被刀砍中的部位和數量來看,應該是極端的疼痛的,而且位置也很危險和致命,血流也飈的很厲害!”
“按照我們人體在最危險的關頭一定會爆發出所有潛力和生機的情形來看,他沒道理還能沉住氣的不進行致命的反擊,就算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抓活口,到了這種地步也該無法控制住出手輕重了纔對!”
“然而你看,他的劍尖的位置是微微向下的,也就是說在最後他死的那一剎,他的劍尖依舊是避開了對手的致命部位的理智型攻擊!”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和邏輯!”
“除非這人不是人,不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疼痛,或者說他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理智和思維,全然的只是奉命執行某種命令,亦或是殺他的人是他親爹,對着自己的親人,無法下狠手!”
“顯然後者是不可能的,也不存在這樣的假設,因爲死的不止他一個黑衣人,這些地上的都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死的,總不可能都是親兒子!”
難得劍心這個時候,居然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只可惜他面前的人是魔焰,這人是不會笑的!
劍心見狀,撇了撇嘴,乾脆衝着一旁的手下道,“你們分散開來,檢查一下所有黑衣人的屍體,看看能不能從其中某一人身上分辨出身份消息和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是,劍哥兒!”
那人一聽,立即如蒙大赫的趕緊轉身離開。
顯然不止劍心不喜歡和魔焰面對面,這些神府手下更加不願意。
“我們不用在這裡停留!”
那手下走遠了之後,魔焰才突兀的對着劍心說了這麼一句。
“嗯?爲什麼?大公子不是吩咐我們——”
劍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魔焰很生硬的打斷,說道,“公子更吩咐了我們一定要找到二公子的下落的!”
劍心頓時沉默了。
話說成這樣,他如何不懂,在針對找尋夫人的事情上,魔焰和大公子的立場居然也是有相駁之處的。
他明明記得大公子的吩咐是,找到二公子很必要,可是若是有可能的話,着重打聽夫人的下落更加要作爲首要任務。
可魔焰現在卻對着他這麼說,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也想背叛神府,背叛主子?
“夫人不祥!”
魔焰又冷沉沉的吐出了四個字。
而這四個字,卻是讓劍心有些意念動搖了起來。
魔焰常年跟着大公子,他所學的東西的駁雜程度,估計比自己和其他公子們的小廝要多的多。
而且他是唯一一個不是神府裡選拔出來,由神侯大人指派給公子們的小廝,而是大公子從外面領回來的。
來歷非常成謎。
大家雖然名義上都是公子們的小廝兼書童,可這神府裡的人誰敢真拿他們當小廝?
而他們幾人又有誰敢真把魔焰當成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現在聽到他猛地吐出這不該是他一個小廝說出來的話後,劍心稍稍停頓了下,立即就問,“大公子知道嗎?關於你說的這四個字?”
魔焰沒回答,只是眼神沉靜的看了他一眼。
劍心當即就默認了大公子是知道這事的。
再想到自從夫人從地陵裡出來了之後,的確發生了一連串對神府不太有利的事情,如今更是弄的公子們彼此離心離德不說,自家公子甚至都失蹤的下落不明瞭。
劍心的心裡也不是沒有怨氣的。
沉吟思忖了一小會兒後,他猛地點頭,“你說的對!找到我家公子的下落是當務之急,畢竟從最後傳回去的消息來看,二公子是被人綁走的,他肯定知道更多與此次杭城地震相關的事情的!”
“那這裡?”
魔焰聞言搖頭,“那屍體被融解的不簡單!我們先離開!”
劍心驚詫於魔焰居然也會流露出和常人一樣的恐懼,雖然他的話說的很平淡,可他還是聽出了他話裡隱藏着的不平靜。
看來他明顯是知道些什麼,只是沒有對自己說而已!
“好,爲了節省時間,我們是不是分開,各帶一些人分別去見三公子和四公子?”
“可以!”
“那好!四公子那裡,我去,三公子就交給魔焰你了!”
劍心立即機靈的先挑了魏岑那邊,畢竟比起四公子,三公子鄧傲可要孤傲難打交道的多了。
反正魔焰也是個同樣難搞的,讓他去啃硬的那塊骨頭好了。
魔焰也沒有什麼意見的樣子,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兩人都分配好了,頓時就聽劍心口中發出一聲輕嘯。
這嘯聲一出,分散開來了的所有神府的人,立即又很快的重新集中到了他們生前。
然後劍心立即把他和魔焰剛剛商量好的決定說了出來,幾乎沒有異議的,所有人都點頭領命了。
於是,很快,神府的人就又整齊的離開了這附近。
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其他方面的人,本來就忌憚他們的在場,如今見他們不知何故又走了,不影響他們自己打探和找尋他們要的消息和線索了高興都來不及,自然不會不識趣的再跟上去打聽。
其實只要他們但凡在多留哪怕一炷香時間,就會發現到新的線索——一個黑衣人屍體旁邊半陷進了圖種的古白玉佩,屬於中元國存善堂沈家公子的!
於是,人爲的也好,無意中的也好,錯過這種情形便不斷的開始延續了。
◆◇◆◇◆◇◆◇◆◇◆◇◆◇◇◆流白靚雪◆◇◆◇◆◇◆◇◆◇◆◆◇◆◇◆◇◆
“阿然,我們休息一下行嗎?”
“我們只是去祭奠,完全用不着這麼趕,只要在斷七(人死之後四十九天內)之前趕到就都是來得及的!”
唐拓對於不斷要求再快一點,再快一點的古悠然的樣子很是擔心。
尤其是她要求他沿着地圖描繪的直線距離趕路,完全不顧一路上的險山惡水。
這哪裡是去祭奠亡人啊,簡直像是去趕着救命一樣。
弄不好再這麼下午,不等到達清河上游的地方,他們來就要先累死去見閻王了!
這令得唐拓的心一再的下沉,情緒也越加跟着繃緊了起來。
“對不起,阿拓,你累了嗎?”
“要是你實在累了的話,我們就休息一下吧!對不起,我也知道這幾天把你累慘了,不過我總有種感覺,我要再快一點,不然有些事情就來不及了!”
看着古悠然懇求他的柔婉的神情,和期盼的眼神,唐拓真是沒辦法狠心說不。
事實上,雖然這麼趕路的確早就該累得根本一步也走不動纔對的,可他此刻卻還能健步如飛,要昧着良心說累了,真有撒謊的對不起她的成分在內。
而對於他自己這樣過分‘精力充沛’‘內力生生不息’的情形,唐拓自己也糊塗的厲害,完全搞不清楚怎麼會這樣的。
自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古悠然的關係。
既然不累,又不想昧良心說假話,唐拓就只能無奈*溺的看着她,道,“阿然,我不是累,我只是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迫切的疾趕!”
古悠然卻搖了搖頭,表情也是真實的迷惘,“我不知道,真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正是因爲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這麼迫切的想要知道!”
古悠然沒說謊。
她是真的覺得有種非常緊迫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於腦海中那縮小了一團的灰霧qun,而是另一種感應。
她也不知道這種感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非常的豐富和敏銳,幾乎可以和灰霧qun給予她的預感相媲美。
但是原來能百分之百感知她一切想法的完美的灰霧qun,現在卻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多了這樣一種能力。
或者說是,縮小了體積的灰霧qun們,似乎少了某些功用,反應也較爲遲鈍不少。
古悠然不是沒懷疑過這次地震爆發,灰霧qun們臨危受難的緊急救她,透支和催發了遠超它們所能動用的能量,所以有點“壞”掉了!
就像是灰霧qun們當日在她用無賴的辦法,硬是救了快死的鄧傲之後所警告她的那樣,要是超過三次,就一定會有不可挽回的後果發生。
這般一算,這一次豈不就是算第二次了?
而不好的後果明顯已經體現了。
好在,受損的只是灰霧qun們的體積和能力,對她的腦子總算沒有造成毀滅性的aa傷害。
只是令她失憶了一陣子,總算還恢復了。
不然的話,真要當了一輩子傻妞可真是虧死了。
現在灰霧qun們雖然縮小了一圈,然後也遲鈍了不少,但是對於古悠然本身而言,她卻覺得不是什麼壞事。
因爲通過這幾天不斷的趕路的過程中,她一刻也沒有停止和縮小了的灰霧qun們進行溝通。
以更多的瞭解她失去記憶後的那段時間裡,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和體灰霧qun們內部的事情和種種改變。
然後又在趕路的過程中,同時的做着灰霧qun們殘存能力的一些試驗,看看它們到底受損到了什麼程度。
結果竟然被她試驗出了意外的新的結果和收穫:
那就是灰霧qun們雖然變了,卻比以前聽話了。
而且竟然能受她更多的驅使了。
就比如以前她問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從哪來的。
它們會回答她說她沒有權限之類的。
可現在居然有回答了。
只是回答的那些語言似乎不是她能理解的語言,她也試過讓它們進行意思轉換,不過沒有響應。
應當是出了某種故障。
可不管怎麼樣,這對於古悠然來說,是一種好的現象!
這是其一,另外的新的收穫就是她和唐拓一起趕路後,猛地發現,她的內力和武功竟然莫名其妙暴漲了一倍有餘。
體內的筋脈寬闊暢通,內息壯大流暢的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丫的,若不是怕大喊大叫會刺激到唐拓身爲高手和男人的自尊心,不然的話,古悠然真想說,姑奶奶如今也是正兒八經的絕頂高手了。
絕對的!沒有水分的高手!
更奇特的她的這種內力很新奇,不像是純粹的內功心法修煉出來的那種內力。
她無法確切說出它的不同,只知道那種生生不息,像是用不完一樣。
而且還能不着痕跡的渡給別人,使得接受了她的內力幫助的人都全無感覺。
正是因爲這樣,才使得牽着手一起用輕功趕路的唐拓,完全錯愕自己的變化。
明明早就該累死累癱了纔對,他卻像是吃了神丹妙藥一樣的,居然帶着一個武功不如自己的古悠然,還能這麼日夜不休的疾趕。
簡直都可以媲美大師兄的那隻日行千里的雷鷹了。
真是瘋掉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自己有傳說中可以成神成聖的巨大潛力?在關鍵時候就爆發出來了?
唐拓忍不住這麼懷疑起了自己!
可不管怎樣,天亮之前肯定能達到清河的一條上游支流是已經毫無疑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