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尼頌的身體從雙腿開始,已經慢慢消融了,生命已經開始讀秒。這幅場景,不由讓楚凡和嵐湮都爲之側目。
但說起來也很奇怪,楚凡的心中出了奇的平靜,沒有胡思亂想。但是他已經透過拉曼?維拉將軍,看出了孫香對他父親的眷戀和不捨,也看出了她的窘迫。
但是,仍舊困擾着他的,是一個真相,孫香爲什麼會嫁給江起凡的真相,他需要了解,他迫切的想要了解。
……
恩尼頌最終在拉曼的攙扶下,依靠着快要融化掉的身軀,慢慢的走到了軍用悍馬車的前面,凝視着自己的兒子,留下了最後幾滴男兒淚,那眼淚中飽含着鮮血和對兒子的愛。
這個時候,淚崩的,是嵐湮。
楚凡的心中只是在默默的流淚,臉上仍舊極力保持着淡定。
現在,好戲正要開始,自己不能攪亂這個格局。
……
當恩尼頌的身體完全消失在衆人面前的時候,拉曼已經跪倒在了他倒下的地方,痛哭不止,情緒,已經完全崩盤。
看到這裡,楚凡的心中很犯賤的替母親擔憂了:媽,你這樣做,江起凡會不會對你心存芥蒂啊?
……
楚凡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因爲就在這一刻,人在深圳的江起凡也在落淚:“香兒,說起來,總是我對你不住,如果當年不是我強求你在身邊,也許你的丈夫就不會死。沒辦法,請你原諒我的私心吧,怪,也只能怪你太優秀,怪,也只能怪你替她充當了我的羈絆,我的依靠。”
江起凡話音剛落,門鈴溫和的響了,沒多久,保姆去開門了,很快,一個看上去比江起凡小不了幾歲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男人一頭花白頭髮,看上去顯得有些老,不過長得很精神,看出的年輕的時候應該很帥,即便是深夜,他仍舊穿着銀灰色西裝,打着領帶,很有職業範兒:“凡哥,我來了!”
江起凡很高興:“君姐,去泡壺茶來,要阿峰最喜歡喝的金駿眉。”
……
這男人名叫熊峰,是個大名鼎鼎的律師,同時也是江起凡多年來的助理,和江起凡的關係就如同劉楊和孫香一樣,那是極爲莫逆的。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負責香凡集團的周邊事物,雖然並不主事,卻相當於一個節拍器,總是能調節集團的運轉速度。
同時,他也負責幫助江起凡處理一些很難事必躬親的事情。
……
熊峰善於察言觀色,看得出江起凡今天的心情有些凌亂,於是關切道:“凡哥,是不是家裡的事情讓你心煩了?”
“不是心煩,是有些感觸,想起了當年從一個老實男人手中搶走了你香兒嫂子的事情。”江起凡嘆道,“這些年來,長期吃齋唸佛,也彌補不了那個男人,更彌補不了他的兒子了,那孩子,真是個好孩子,我真想讓他成爲我的兒子。”
熊峰嘆了口氣:“凡哥是不是對小云徹底失去信心了?”
“不是徹底,是徹徹底底。那個畜生做事太過分,太絕了。香兒自己不願意說,我私下裡卻跟劉楊聊,劉楊跟我說了實話,結果我發現,他做過的壞事遠遠不只是傷害楚凡這一件。”
“那您的意思是……真的要大義滅親了嗎?”
“阿峰,的確如此。我拜託你的那件事,幫我調查的怎麼樣了?”
熊峰艱難的點了點頭。
老實說,江雲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這孩子的本性其實還不錯,只是在過於在乎金錢和地位了,以至於迷失了自己。而熊峰雖然一直很喜歡他,可是熊峰更尊重真理,更忠於自己的凡哥。
“我已經調查的很徹底了,甚至,我去了監獄,去探望了一個名叫江子雄的男人,這個男人是誰,您應該清楚。”
江起凡的眼神變得更加專注了:“江子雄?”
“對,也就是……她的丈夫。”
“他有沒有說什麼?”
“我以會幫他想辦法減刑爲條件,套出了他的實話,證明了江蕾雅的確是您和她的女兒。”
江起凡興奮不已,居然陡然而起:“我就說她不會負我!你瞧,我沒有說錯吧?”
熊峰很爲江起凡着想:“凡哥,我也只是從江子雄的口中口頭證實,咱們要不要再驗一驗江蕾雅小姐的dna?”
江起凡搖了搖頭:“不可能有錯,蕾雅就是我的女兒!不需要驗了,我現在想做的,只是儘早和蕾雅見一面!”
熊峰雖然聰明,卻也只是明白了表層含義:“您的意思是,要讓她認祖歸宗?”
江起凡苦笑道:“不僅僅如此,阿峰,你再仔細想想。”
“凡哥,我實在想不出了。”
江起凡也把關子賣到了底:“那就別想了,幫我安排一下和蕾雅見面吧,儘量做到滴水不漏,甚至連香兒都不能知道。”
“嗯,您放心,我會做到的。”
……
晚上9點59分,楚凡心中的曼谷站主線任務終於結束了,拉曼將軍坐在了駕駛位上,準備離開了,臨走前,她再一次徵求了楚凡的意見:“楚旺克很喜歡你,江誠,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軍營了嗎?”
楚凡搖了搖頭:“不準備回去了,一回去,再面對他,我就會想起自己對楚旺克的父親做下的事情。的確,他作爲人類的生命是喪屍終結的,可是作爲喪屍的生命,卻是被我和嵐湮終結的。我恐怕在短時間內是無法再面對楚旺克了。”
拉曼將軍也嘆了口氣:“楚凡,那就祝福你們平安,也許下一次再見到你們的時候,就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保重吧,拉曼將軍,也讓楚旺克保重。”嵐湮說道。
……
最終,拉曼將軍開着悍馬,一騎絕塵而去,也帶走了楚凡的某種負面情緒,他擡着頭,仰望着被生化毒素浸染,不再晴朗的天空,淡淡一笑,在心中默默道:爸爸,兒子過得很好,不要擔心我。
……
嵐湮走到了楚凡的身旁,衝着他莞爾一笑:“剛纔得到了什麼好東西,要不要見一面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