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少之所以選定城西的生態農莊爲蜜月地,是經過考量的。
先是用排除法排掉了各種需要搭乘海陸空等遠距離交通工具的地點——肯定不合適嘛。寶貝媳婦懷着寶貝疙瘩呢,清市回京都,他都擔了一路的心。何況是爲期七八天的國內外旅遊。累不說,萬一途中出點意外,不得後悔死。
因此,哪怕朋友圈吹得再天花爛墜、轉得不能再轉的最佳蜜月旅行地,也被賀大少果斷打了個叉。
當然,蜜月度不成,下回媳婦兒身體方便了,帶着她去玩一趟還是有機會的。於是,那張打了叉的宣傳冊,被他妥收在了常用抽屜裡,拉開就能看到,免得忘記。
國內外熱門的蜜月佳地排除後,能在有限的假期裡,陪媳婦兒優哉遊哉玩幾天的貌似也就京都周邊的幾座休閒會所了。
基本上,和休閒掛鉤的會所離不開溫泉、釣魚、遊山、賞景……再一個——農家菜。可孕婦不宜泡溫泉,因此,以溫泉爲主打產品的一系列山莊也被劃掉了。
看着剩下的休閒會所,賀大少腦門一拍,這和自己家的微農場還有啥子區別?
“阿擎你找這些個地方度蜜月,還不如來咱們自己的農莊。吃的喝的純天然不說,前陣子還和我表兄談妥了個合作案,我把會所一樓東的三間空房便宜租給“翠瓏軒”,他把他那些翡翠饕餮客拉來入會。這不,這兩天搞什麼玉石展覽,還提供毛料賭石,你可以帶弟妹去看看嘛。有相中的直接找我表兄打個內部折扣……”徐太子看到賀大少在手機裡擺弄這些,順嘴提議。
賀擎東一聽,確實是個好主意!微農場裡吃的喝的等農產品不缺,唯獨缺點娛樂項目。雖說孕婦養胎需要安靜,可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充其量繞着荷花池走幾步,也老無聊啊。至於附近的馬場、魚莊,前者不安全,後者小妮子不見得喜歡。徐太子這個提議,恰到好處。
“……除了玉石展覽,咱們農莊還引進了一家書店的展覽館、定期有書法、繪畫展和茶文化,聽我老婆說,你媳婦挺喜歡這類的,你乾脆帶她上農莊住幾天,後山的母羊產奶了,正好給你媳婦補補……”
徐太子還想說:我老婆休息天的時候,帶孩子去農莊玩,還能做個伴……賀大少早不見影了。
就因爲那天聽話沒聽全,以至於蜜月佳期、牽着媳婦兒到農莊時,看到攜妻帶娃齊亮相的死黨們,賀大少滿頭黑線:“你們怎麼也都來了?”
“嘿嘿嘿……”顧緒幾個眯眼笑。心說小樣,以爲洞房花燭甩開了我們,就找不到時間鬧你一鬧了。
禾薇卻很開心。看到小籠包帶頭的一溜娃子,母性大發,挨個兒在孩子們臉頰上親了一口,甚至還想和小紳士模樣的小籠包來個有愛的擁抱,被賀大少攔住了。
“當心身子。”他纔不說是因爲吃醋。
“香姨姨,賀叔叔爲什麼生氣?”
小籠包在賀擎東三不五時的糾正下(其實是在他老爹諸如‘你將來要是想娶賀叔叔家的小公舉做媳婦,就得喊姨’的成功誘拐下),總算把對禾薇的稱呼從“姐”字輩改成了“姨”字輩。喜大普奔。
“叔叔沒生氣啊,叔叔逗你玩呢。”禾薇賞了賀少將一記手柺子,而後笑着摸摸小包子的頭,塞給他一盒喜糖,讓他分給其他娃子們。
陸言謹把兒子放進扭扭車,讓小籠包領着去陰涼處玩。反正這一片都沒外人,身後又跟着保姆,安全得很。要是秋冬季節來,那就更適合孩子們玩了,大草坪上隨便滾。可眼下還沒到立秋,晌午的日頭還是很曬。難得出門,讓孩子們在樹蔭底下先撒會兒野。
“玩得差不多了記得帶弟弟們進屋來喝水哦。”周悅樂雙手握成喇叭狀,叮囑領頭的小籠包。
小籠包不知想到啥,扭頭跑回禾薇身邊,伸手摸了摸禾薇的肚子,仰頭認真地說:“香姨姨,你讓妹妹別難過,等她出來了,我就帶她玩。一定比帶弟弟們多!”
大夥兒放聲大笑。
徐海洋一把抱起小籠包,打趣地問:“喲,我們包包真聰明!可你咋知道你香姨姨肚子裡的就一定是妹妹?萬一也是弟弟呢?”
“不會的!”小籠包一本正經地答,“一定是妹妹。”末了還用力地點了幾下頭,表示他說的是正確的。
“那萬一真是弟弟呢?”石淵也湊過去打趣。
“沒有萬一,就是妹妹!”小籠包哧溜一下從徐海洋身上滑下來,噠噠跑到前面,不忘回過頭來叮嚀哭笑不得的禾薇,“香姨姨,你一定要和妹妹說啊!我雖然喜歡帶弟弟們玩,但我更喜歡帶妹妹玩。你一定一定要記得和妹妹說哦!”
“哈哈哈……”大夥兒笑得直不起腰。
賀大少擡腳踹顧緒:“你丫的教壞你兒子,還想拐我閨女!”
顧緒笑得一臉從容:“你應該開心啊,毛腳女婿就在眼皮子底下,想怎麼調怎麼調、想怎麼教怎麼教,我和樂樂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
“哎哎哎老顧,不是說讓小子們公平競爭的麼?你這樣是犯規你造麼!”石淵逗了半天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貌似自家也有個小子,還說讓他去追賀少家的小公舉的。媽蛋不愧是狐狸顧,居然教兒子偷跑!
徐太子也湊熱鬧:“就是!老顧你這麼做不厚道!”
“他要厚道就不叫狐狸顧了。”徐海洋鼻息哼哼。
這是引起衆怒了呀。
賀大少挑眉一笑,攬着媳婦兒進屋喝茶去了。
這棟別墅是他們幾個股東留給自己住的,因此佈置得十分舒適。
賀大少來之前,特地和徐太子打過商量,把屬於他的套間換到了樓下——方便寶貝媳婦進出嘛。
樓上樓下的套房,佈局其實差不多,樓上有露臺,樓下也有。只不過露臺出去就是綠油油的草坪,沒有舉高望遠的優勢。
禾薇見日頭還沒曬到露臺,站在外面輕甩胳膊踢踢腿。
小籠包幾個娃子看到她了,顛顛地從草坪那頭跑到這頭,趴在護欄外問:“香姨姨,你剛剛是在做操嗎?教我好不好?”
“香、香伊伊,寶寶也要。”
“兜兜也要。”
“香……”
賀大少歸整好行李,聽到外頭有動靜,推開移門走出來,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無語淚兩行。後悔把房間換一樓來了,還不如由他抱着媳婦兒上樓呢,也好過被一羣小屁孩圍着問不停。
禾薇看幾個孩子鼻尖沁出汗珠了,知道他們跑來跑去的玩熱了,招手讓他們進來:“從那邊走,進屋來,姨姨請你們吃好吃的。”
“喲呵!”小籠包歡呼一聲,然後抓起胸前垂掛的口哨,朝跑步還不利索的小娃子們一聲吹,然後“一二一”地領着他們繞前門進別墅。遠遠看去,活像老母雞領着小雞仔回營。
禾薇笑彎了眉。
賀擎東捏捏她鼻尖:“外頭熱氣重,還是進來吧。累不累?要不要先睡會兒?”
“不累!師傅她們準備自己下廚做飯,我也想去幫忙。”禾薇由着男人攔腰抱起她,胳膊繞過他頭頸,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說道。
“別了!你坐着就是幫忙。”
禾薇擡手打了他一下,表示抗議。
然而抗議無效。不止賀擎東不贊成,周悅樂幾個一聽她要下廚,也如臨大敵,最後交給她一項任務——讓她坐在起居室裡陪娃們搭積木。其實就是坐着看他們玩。具體的看護,有保姆阿姨呢。
幸好,除了徐太子一家,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因此吃過午飯、陪禾薇說了一會子話,就各回各家去了。要不然住這兒還不如住家裡。住家裡起碼清靜,可住這兒呢,和一幫三五歲的男娃子聚一屋,那噪音,簡直能把屋頂掀翻咯。
顧緒一家臨走前,小籠包依依不捨地攥着禾薇的衣襬,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證:“香姨姨,你和妹妹說過了吧?包包下次再來陪她玩。你讓妹妹好好吃飯、好好長大喲!等從香姨姨的肚子裡鑽出來,包包就能陪她上兒童公園玩了……”
聽得禾薇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誰家的娃一出生就能上兒童公園啊?莫非是大風吹大的吧?
可對幼稚園的孩子不能這麼說,他還不明白呢。
禾薇耐着性子和他拉鉤上吊:“好!咱們一言爲定!包包在家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哦!這樣才能快快長高。”
因爲禾薇一句話,原本有點挑食的小籠包,據說回到家之後,專挑不愛吃的黑木耳、香菇吃,還通過他爹媽的手機給禾薇報喜:“香姨姨,我今天去量身高,比上次又高了喲!香姨姨你一定要和妹妹說……”
賀大少無奈地看着一大一小隔着手機或是視頻聊天,左看右看,都有種閨女還沒出生、就已經有毛腳女婿毛遂自薦的感腳。關鍵是那小女婿還只黏丈母孃,對他這個丈人視而不見。不!能!忍!
由此,賀大少更加企盼媳婦兒肚子裡懷的是小子,而非閨女。每天早上、睡前都要貼在禾薇肚子上喊幾句:“臭小子!對你媽好點兒啊,別沒事瞎折騰,要折騰等出來了老子陪你……”
完了還守在電腦前,專挑“男嬰”的待產包下手。這不才出來幾天,賀宅那邊收到包裹無數。拆得小李手軟、看得老爺子眼花,完了忍不住打電話過來罵大孫子:“你這是在陪你媳婦度蜜月啊?我咋覺滴你是在敗家呢!小牀不都買好了嗎?蚊帳、包被也都有了,你咋又搞來一堆……”
賀大少啜了口香茗,捻了塊點心喂媳婦,邊慢條斯理地說:“你買的太女孩子氣了,我這是給兒子買的。”
老爺子噎了,半晌才擠出一句:“特麼咱家不重男輕女!你這樣子被你丈母孃瞧見,當心他們不把閨女嫁給你!”
“已經嫁了,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