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再見錦言

恢弘的國師府趕在年前正式修繕完畢,同一時間遠在清河縣的姑蘇林氏也被爆出了弒兄的醜聞。

傳言爲了眼紅嫡兄的家產,庶弟勾結當了通判的丈人買兇殺了外出行商的哥哥,之後又逼死了嫂子留下唯一未成年的侄子。可惜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在對唯一的侄子痛下殺手後,老天開了眼,讓摔落懸崖的侄子得救後碰上了在杭州城當大官的同族遠房哥哥。

在真正的朝廷大員面前,小小的通判又如何能隻手遮天,待查明一切原委後,林錦言拿回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而弒兄的庶弟及其幫兇丈人一家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說來也是巧事一件,當一切成埃落定後,林錦言才發現自己摔下懸崖時第一個救起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失散了十八年的親大哥。

話說清河林氏也是當地的望族之一,清河縣內有些年代的家族都知道十八年前的元宵廟會上林府狠毒的奶孃把林家嫡長子拐走了,當時那孩子身上還戴着半枚林家的家傳玉佩呢。也是從林家事發後清河縣內大戶人家留下了奶孃只用家生子的習俗,就是怕再發生一起林家這樣的慘劇。

而這次救下林錦言的青年身上恰恰好有半塊一模一樣的玉佩,而且年紀也對得上,甚至連胳膊上的胎記都對上了,知道內情的都說是林氏夫婦做多了善事所以就算英年早逝了也在天上保佑着一對弟兄倆呢。

其實原本這麼一件事也不會那麼快傳到京都,巧就巧在這次伸出援手的大官是巡鹽御史林海,其妻則是開國功臣榮國府的千金,所以這消息就在一封封的家書內傳了個遍。

就這麼地連帶着與榮國府關係深厚的其他家族也漸漸知曉榮府的佳婿還有兩個族弟,據說都一表人材,學識出衆,其中一個不日就要上京趕考呢,最最關鍵的是還都未婚配。

家裡有女兒的人家早已遞了帖子給賈家,一時之間賈家榮府的門前人馬攢動。

這件事情的整個始末也透着一股子緣分與巧妙

臘月十八那天,京都上空陰雨綿綿了多日的天空總算放了晴,而這一日又恰是國師算出來的良辰吉日--宜搬遷。

一大早天邊剛露出一點魚肚皮,小全子就把仙霖院內大大小小伺候的太監宮女彙集到了一起,壓低了嗓子開始訓話。

“今日是國師搬遷移居的好日子,都給我長個心眼伺候好咯,該誰負責的可別到時候找不到人。”別看小全子年級不大,但職位不小,仙霖院內的大小雜事都被林白託付給了他,所以說起話來不止底氣十足,還頗具威儀。

“好了,其他人都散了,快下去收拾整理,小珠子、小陶子先去把洗簌的準備起來,待會兒國師醒來要用的。”

彙集在一起的十二個宮女太監又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院子,各忙各的去了。小全子則盯緊了國師下榻的房間,準備一有動靜就去伺候。

半個時辰左右,裡面開始響起了小孩的歡鬧聲,小全子揮了揮手示意小珠子端好臉盆叩響了房門。

“進來吧。”林白確實已經醒了。反正從撿到林夏那天起,就沒有睡到過懶覺,小東西每日裡總能掐到天亮的時間,讓你深刻的理解一下什麼叫做一日之際在於晨。

“國師,今日移居的吉時是未時三刻,您看今日穿昨兒剛送上來的那套淡藍色朝服如何?正好針線上的人給小主子也做了套相同色系的,說是您囑咐的“親子”系列。”小全子貼身伺候的時間久了,不知不覺間也帶上了些流行用語。

“行,就那套吧,再給林夏配個狐狸毛的披風,今兒外面風好像還挺大的。”三四個月時間下來林白已經很自然的接受了地主階級的身份,當然仗着身份欺人的事肯定不會幹。所以整個仙霖院氣氛和諧,除了因爲大家都忠於當今皇上外還因爲伺候的國師大人和善親近,做下人的能遇上這麼和善的主子也是一種福氣。

午時剛過,水漓身邊的太監就來傳話說儀仗已經準備就緒,請國師做好準備。

此時林白和林夏還在不慌不忙的吃着午飯,爲了怕弄髒衣服,林夏的胸前還掛了一個宮女根據林白口述做出來的小飯兜。

聽了傳話太監的話,“歸家”心切的林白三兩口就吞掉盤子內的煎餃,接過小全子遞過來的方巾,擦乾淨了嘴角,一旁的林夏也已經被伺候的宮女收拾妥當了。

爺倆個就在仙霖院內所有人的注視下坐上了向着國師府方向的馬車。

在展現了多次的神蹟後,國師移居自然也受到了整個京都的關注。皇宮內兩代帝皇及其子嗣都站上了宮牆搖手送行,皇宮外各個大臣按照品級身着朝服恭敬的恭賀國師移居之喜,更不用說一些平民百姓了,幾乎擠滿了整條街道。

這盛況比上一次進京時還要壯觀。

國師府靠近學府巷,離皇宮約有半個時辰的距離。

國師府左邊是當朝丞相齊卓的府邸,右邊則是兵部尚書馮山的宅院,一街之隔的地方則是林立的店鋪及一些頗有資產的鄉紳富農的宅院。

國師府佔地極廣,整體來看是一座五進的大宅院,其中整個院子的中心則是國師的居住地--第三進。

從未時三刻出宮至安頓到國師府,林白整整花了一個多時辰。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馬車上渡過的但林白還是覺得疲累不堪,最後只有把小全子派出去打發了前來賀禮的官員,自己則抱着昏昏欲睡的林夏仰躺在大牀上一起睡了過去。

宮廷深苑,水漓早早就用過了晚膳,敬事房的太監按照慣例端上了綠頭牌。

水漓巡視了一番托盤上的牌子,可有可無的掂量着,突然不知想到了啥猛的拿起舒貴妃的牌子。

王安作爲一個盡職的大內總管,須臾間就安排好了一切。

華燈初上,整座宮苑都被無數的燭光點綴得華光璀璨。

水漓坐在暖轎內雙手不斷撫摸着腰間的荷包,仔細看這款荷包的刺繡手法很是別緻,繡樣也是見所未見的怪模樣,粉嫩嫩的豬鼻子上因爲經常摩擦的緣故已經可以看出痕跡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暖轎內的水漓輕笑的出了聲,一旁緊緊跟隨的王安心下一鬆,主子今晚心情不錯呢。

突然,水漓掀開了轎簾,“王安,到哪兒了。”

王安擡起頭回了聲,“回主子,過了前面的梅林苑就到舒貴妃到勤漱苑了。”

“不對,停下。”水漓突兀的喊了出來,不管是擡轎亦或是跟隨身側的全都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等着皇上的問責。

“路走錯了,不應該經過仙霖院過去更近嗎?”水漓壓抑着怒火問道。

“奴才有罪,奴才一時之間疏忽了繞了路,請主子懲罰。”王安不敢辯駁一言,額頭貼地認了罪。

“蠢奴才,回宮。”水漓捏緊了荷包,壓抑着怒火說道,暖轎的轎簾隨之又嚴嚴的遮住了。

王安縮着脖子跟上了暖轎,臉色煞白,不知是凍的還是嚇得。

第二天整個皇宮就傳遍了皇上去而復返的消息,一時間不管是宮妃還是伺候的下人看向舒貴妃的眼神都不太對勁,惹得勤漱院內伺候的宮人加倍的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成了主子的出氣筒。

和勤漱苑一樣心驚膽戰的還有御書苑伺候的宮人,從昨晚在暖轎內發了一通火後,一晚上都沒有誰能平息皇上的怒火。

朝堂上,站在御座一側的王安極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一點兒也不想再因爲一些摸不着頭腦的緣故再惹惱了主子。朝堂下站着的臣子卻沒有誰發現皇上今日心情欠佳,依舊在不余余力的拉着仇恨值。

水漓右手下意識的摸着荷包,心中的怒氣值在一點點的攀升。

“派刑部侍郎汪有爲及兵部侍郎朗平徹查金陵舞弊案,退朝。”

水漓留下這麼一句御言就甩袖離開了,一點兒也不符合他往日的作風,留下一朝堂的大臣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特別是牽涉金陵舞弊案的一些朝臣,滿臉的苦相。

這一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待過正午十分,舒貴妃早已把昨晚發生的打臉事蹟告知了家中,其他一些妃嬪只要有法子也早就傳出了消息。一時之間京都的街面上也清淨了許久,一些個紈絝子弟直接被自家長輩給圈禁在家裡,就怕外出惹出什麼禍端。

外界的風雨可影響不到搬遷第一日就閉門謝客的國師府,所以宮中王安無聲的呼喊林白也肯定是聽不到的。

吃過午飯後,交代好小全子林白就抱着林夏沿着書房內的密室向着一街之隔的林府走去。

錦言已有書信過來說是已經到了京城備考,小半年沒見,也不知有沒有長高啊或是長胖啊?而且據說古代的春闈都要在狹窄的屋子內吃喝拉撒過滿九天,就錦言這小身板關出病來可怎麼辦?更不用說半年前還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哎!真是操碎了老媽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