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璐側頭看着大大的月亮,這現代可沒這麼又大又圓的月亮,有也被污染的烏雲給遮了,從昏黃的窗紙中透露出的月光越顯朦朧。
在古代這些日子,賈璐醒來時,不是在打探消息,就是在計劃籌謀,故意讓日子變得忙碌而緊湊,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忘記穿越的事實,但在這中秋團圓的日子,腦海中浮現出在現代他們一家四口中秋打打鬧鬧的日子,不敢想像在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他們會有多麼的痛苦。
往日在看小說時,最看不上一昧沉浸於前世之中無法自拔,拒絕面對現實,惹得今生的父母家人百般擔憂纔回過神來知道好好過日子的人,待真正自己穿越了才知道,她之前是閒人說閒話罷了,遠離父母的痛又豈是言語而能說盡的。她也想要絕食,生一場病就能回去了,但她在韓母肚子裡時就有了意識,早早就能感受到韓母對她的愛並不比前世的母親少,從骨子裡、血液裡就認同韓母爲自己的母親了。一時衝動尋了死,不一定會得了現代,反而讓韓母傷心。
理智告訴自己要好好活着,接受穿越的事實,但是情感又讓她始終放不下對現代的父母親人,一到這寂靜的時候,洶涌的思念便蓬勃而出,是真的見不到了,這不是在學校住宿,總有回家的日子,這古代的一切都是現實,都不是虛幻,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說到底賈璐也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她也只是個被家人嬌寵的孩子,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啊,自己醒來可以和爸媽抱怨這嚴酷的高考,連做夢都夢到紅樓。
但這反反覆覆的閉眼,醒來,看到的只有頭頂嫩黃色的簾帳,耳畔也不再有媽媽的嘮叨,有的是婢女小心輕柔的談話聲。
賈敬在散席之後特特來看望他的寶貝閨女,屋子裡安靜異常,一進去就看到未留頭的小丫鬟眯着眼在一邊打着瞌睡,旁邊姐兒的嬰兒牀團成一團,輕聲走去,卻見姐兒被被子遮了個透,心裡涼了一半,忙掀開被子一角。不想看到閨女小臉藏在小枕頭裡靜靜流淚的樣子,心裡就像被劃了一刀一樣,小心抱起賈璐,不知怎麼安慰,只把氣撒在看護的奴才身上,“狗奴才!怎麼看着姑娘的!”
小丫鬟尚不知事,被賈敬給罵醒後,也不知請罪,只跪着磕頭。
賈璐淚眼朦朧,看着賈敬不復文人的斯文,一臉焦急的樣子,想到自己兒時半夜生病,爸爸揹着自己去醫院時心疼的樣子,耳畔似乎傳來一道爸爸的聲音,“不管如何要積極生活。”
賈璐再也忍不住了,摟着賈敬的脖子死命哭了起來,賈敬手忙腳亂的哄了起來。
旁邊的嬤嬤解釋道,“姐兒怕是離了人一個人害怕才哭的”
賈敬本因着姐兒的哭聲而心煩意亂這,聽着這嬤嬤的解釋,一時間怒火沖天,踹了那嬤嬤一腳,
“知道姐兒這離不了人,那你們這些人呢,都死哪去了,留個不懂事的丫頭,姐兒被被子蒙着,哭得都岔氣了!”
裡間韓氏被吵醒了,正好聽到賈敬說賈璐蒙着被子哭岔氣了,驟然被驚嚇着了。韓母本身連孫子都有了,自然不會不喜女孩兒,賈璐是自己艱辛萬苦生下的老來女,也是唯一的女兒,連賈敬都出因着她常來自己這邊坐坐,韓母對賈璐可以說是極爲疼愛的,可以說是自己的半條命也不爲過。
聽着姐兒出了事,被唬得不輕。旁邊上夜伺候的紅柳見太太煞白着一張臉,端了一杯溫水給她灌了下去,“太太莫不是唬着了,不用擔心,姐兒的哭聲響着呢!沒出什麼事”
韓氏聽着姐兒的哭聲是不像無力的,但也不敢放下心,忙讓人將姐兒抱進來。
賈敬看到韓氏也被嚇着了,也冷靜了下來,看着懷裡的姐兒哭個不停,無視了韓氏讓來抱人的丫鬟,自己抱着姐兒進了裡屋,交給韓氏。
下人們知道這雖不合禮儀,但剛纔老爺才發過一場怒,還不知道要被怎樣處罰呢,現在誰也不敢在這檔口開口勸阻。有能力勸的只有韓氏,但此時,她關心的只有她的姑娘,還有什麼心思想這些事情。
韓氏看到賈璐中氣十足的哭聲,放下了心來。
賈敬原想杖責那些失職的女婢的,但韓氏考慮到姐兒身邊離不得人,勸賈敬罰扣他們半年月例,讓她們以後好好伺候着,下次再有問題,雙罪並罰。
好在能在能在府裡唯一的嫡女身邊當差的,不是家裡有關係的,就是能力出衆的,半年月錢還不到傷筋動骨的時候,因此都感恩戴德的受着了。
賈璐在韓氏的安撫中漸漸停了哭聲,將昏睡前暗道,再見,秦琴!
這次肆意的哭過之後,賈璐到放開來了,不成想她小孩子家家身子弱哭過了頭,竟發起燒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請醫服藥,好在姐兒心中沒了鬱結,好生吃藥休息兩天就好了。
身邊伺候的人可沒上次那麼好過關了,韓氏上次驚着了,還在吃着安神湯。又賈敬做主,章氏安排,將姐兒身邊偷奸耍滑、粗心大意的狠狠打了幾板子,自此之後,這些丫鬟婆子對姐兒更上心了,尤其是她的奶媽媽,幾乎是寸步不離得照顧着。不想,太上心了,反而又惹出一些鬧事來,當然,這是後事了。
病癒後,賈璐該吃吃該喝喝,如照常孩子似的遇到不樂意的事哭哭鬧鬧的,碰了人了倒是歡歡喜喜笑呵呵個不停,惹得賈蓉賈薔愈發喜歡和這個年紀小的姑姑玩耍了,韓齊也被引得多住了兩天,還是他祖母讓心腹嬤嬤來接才肯離開。而賈敬韓氏等大人倒是放心下來,畢竟此前這孩子雖乖巧,但也乖巧過了頭了,竟不似一個孩子了,如今剛剛好,乖巧可人又不失孩童的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