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莊頭的領路下,賈璐終於進了屋裡,一陣冰涼舒爽之風吹來,便覺得炎炎夏日的暑熱煩躁也消散了不少,四處望去,原來在大廳四角均擺了冰盆子,遂道,
“這東西你們怎麼也備上了,也難爲你們了!”
田莊頭道,“不值當不值當,這些冰塊別處難得,咱們這兒確實好得的。”
“這是爲何?”
田莊頭回道,“咱們這兒養的花花草草嬌貴,有的喜歡冷的,有的喜歡熱的,有的喜歡太陽的,有的喜歡陰天的,有的喜歡乾燥的,有的喜歡潮溼的,府上呢將這些都送了過來,若是符合咱麼這兒天時的自然是好的,若是不符了,就像是這麼熱的天,少不得都死了去了,幸而就是剛剛姑娘瞧見的那座山對頭產硝石,硝石兌了水,那水就結成冰了!”
賈璐瞬間站了起來,硝石製冰?竟然這個時候就有了?心念一轉,道,
“真是這般,那不就是可以用這個掙錢了?”
田莊頭苦笑道,“哪有這般好的事情,您剛剛也瞧見了,那雖然說是山,也不過多大,產的硝石也是有限的,平時供着咱麼着一個小莊子還有富足,若是真賣冰不僅掙不了什麼,反而花銷不少。
再一個,這冰,富貴人家自己就有冬日裡庫存的冰塊,那可是幾噸幾噸的存着的,也看不上咱們這一點點的小冰,對於平常人家而言,也買不起這個,也就是一些製冰塊的走商販足會採買一些罷了!不過咱這兒偏僻,等閒也找不到這兒來!”
賈璐搖了搖頭,“罷了,你說得也有些道理。”
隨後田莊頭恭敬問道,“早聽聞姑娘想要瞧海外的珍奇異草,咱們都準備好了,不知姑娘打算現在去瞧還是歇息一會再去瞧?”
若是之前,賈璐說不得等等就是了,也不差這麼個時候,但是經過今天那個老者因爲糧食欠了高利貸,利滾利到那般程度,也心心念念所謂的荒年糧食,便道,
“不等了,咱們還是早些過去瞧一瞧吧!”
既然主子這麼回了,田莊頭沒歇停,略坐了坐就領着賈璐往後頭的院子裡頭去了,領着賈璐到了一處低矮樹狀植物,上頭掛滿了紅的,綠的果子,玲瓏剔透,分外可愛。
聽着田莊頭解釋道,“這株植物,莖如蒿,高四五尺,葉如艾,花如榴,一枝結五實或三四實,一樹二三十果實,因着是六月結果,故而叫做六月柿,也因着是番外而來,俗稱是番柿或者西柿。”
賈璐摘了一顆果子,暗道,這不就是西紅柿嗎?瞧着個頭比現代的要小很多,不知味道如何?
拿到嘴邊就要啃,田莊頭趕緊攔了,道,
“姑娘,且慢,可吃不得啊,這果子瞧着好看,內裡確實酸澀異常啊!”
賈璐停了動作,問道,“怎麼你們吃過?”
田莊頭笑着回道,“小子頑劣,見這果實紅豔豔的好看,便下嘴啃了,愣是酸得牙都要掉了!”
賈璐聽此,也就放下了吃番茄的主意,略有不甘心,將手上的果子掰了開來,果然見裡頭沒有現代的鮮嫩多汁,反而裡頭有一顆顆手感頗硬的果肉,聞着就不大好,只能放下了。
焦茜取了帕子小心翼翼給她擦拭了,道,“姑娘也不當心一點,若是想瞧果子吩咐一聲便是,何苦自己動手呢?”
“無妨的。”賈璐回道,她瞧着這番茄雖是樹狀,但枝丫柔軟,又相互纏繞之意,想着似乎之前瞧見的番茄都是藤蔓上掛着的,莫不是,便吩咐了兩句,
“田莊頭,我瞧着這番茄的枝丫瞧着和黃瓜有幾分相似之處,何不也支個架子來,也掛着攀爬呢?”
田莊頭心裡雖不信,嘴上還是應下了,道,“是!”
田莊頭又領着賈璐要進另外一處屋子,才進去,一片明亮,還未道什麼,就被滾滾熱浪給薰了出來,還夾雜了溼潤腐爛的泥土氣息,令人作嘔,焦茜趕緊扶着賈璐出來了,抱怨道,
“田叔,你怎麼安排的地方,這屋子怎麼會比外頭還熱呢?不曉得姑娘身子弱,受不住嗎?”
田莊頭趕緊作揖請罪,道,“恕罪恕罪,姑娘有所不知啊,這些珍奇異植多是從南邊過來的,他們可受不住咱們這兒的冷冬,尤其是前兩年,尤其是死了不少,還受不住咱們這邊的乾旱,所以特特收拾出來的這一處屋子。”
又道,“這屋子與別處不同,不僅上頭的屋頂被掀了開來,專門對着外頭的陽光,只有冬天的時候,架在房樑上會蓋上厚厚的柴草棉絮,而且還專門從山上引流了一處水源下來,攏了攏四橫四豎八道溝渠,這才保住了它們!”
焦茜還欲說什麼,賈璐阻止了,湊近了,透過窗戶瞧着,裡頭鬱鬱蔥蔥,這般高大茂盛又濃豔的綠還真不像是北方的品種,就是江南地區也是少見的,恐怕得是雲南海南那一處的了。
“罷了,這裡頭就不去了,不知可還有什麼其他的?”
田莊頭見她不怪罪,點頭哈腰,道,“有有有,還有呢,姑娘且跟我來就是了。”
才走兩步,賈璐就覺得渾身不舒坦,摸了摸後脖頸,溼潤潤的,怕是身後的衣裳的溼透了,有心早些結束,也顧不得避諱了,便道,
“田莊頭,你們這兒可有一種植物外頭不顯眼,果實長在地下的,和山藥有些類似的?”
田莊頭皺了眉,他們這兒素來都是爲主子京都裡的主子姑娘們培養奇花異草的,若是顏值不夠,說不準就會被丟掉了的,這般果實長在地下的,還真是不曾在意呢!
便問道,“不知姑娘從哪裡得知的?可否詳細描述一下,這株植物長什麼樣子的?”
“這,這。”賈璐遲頓半日,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麼,番薯她是見過的,但番薯外頭她卻從來沒有見過,自己也說不出來啊!
“我是在一本介紹海外風土人情的書上瞧見的,我也不知道外頭是什麼樣子的,我只知道掛在根莖上的果實一顆顆接着一顆的塊狀署類植物,似乎也是和藤蔓一樣牽扯的,不知道你們這兒可有?”
田莊頭搖搖頭,道,“咱們這兒種了數百種,但若是不知道外頭的形狀,便是我也不一定找得出來的?”
他沒有說的是,像是他們精心照顧的,根系如何也都是詳細瞧過的,但從來沒有見到過姑娘說的這類植物,說不得是他們從來沒有帶回來過的,或者帶回來了,又因爲各種原因被丟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