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身爲太上皇嫡長子,早些年就成了親,雖說不是好色之徒,但也不算什麼寡淡的人物,多年來上手的姑娘連記名的不記名的,太上皇給的、底下人孝敬的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可愣是沒一個下了蛋的,這也是先帝可以將他輕鬆擼下來的原因之一,一個沒有子嗣的太子地位很難穩固。
賈家別的本事沒有,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不少,多方打探之下外加運氣,還真被他們發現一個秘密。
原來廢太子在宮外頭養了個外室,那外室給他生了個女兒,雖然不是兒子,也沒上皇家的族譜,但好歹也是太子唯一的子嗣。
不過後來,也不知那外室是招了誰的眼,一次上香時,被人追殺,全部被殺,女孩失蹤。
也是非常的巧合,曾經一度失去賈代善而擔憂惶恐會被扔出京都一流世家行列的賈家以爲這是上天給他們的好處,後來發現那個女孩被送到了京都的養嬰堂。
當時的賈母等人商議過後,決定不自己出面,讓與之交好的秦家秦業出面領養了去,正巧秦業無子無女,待女孩兒長大後,再嫁與賈家的子弟,既給賈家子弟添一二保障,也好聯繫到廢太子。
可誰想到當了多年安安穩穩的太子,最後幾年竟然也等不及,竟想要宮變,最後這根線反而斷了。好在還沒有她還沒來得及嫁入賈家,要不然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早些年,廢太子還沒廢的時候,秦可卿也已長大,族老們就催促着要結親了,但夠得上身份的賈家嫡系也就只有賈薔、賈蓉、賈璉、賈寶玉了,但賈璉早早得與王熙鳳訂了親,賈寶玉太小。
至於賈薔、賈蓉,那知未來的賈敬如何能讓他們結親,這不是毀了他們嗎?沒了這四位,賈家其他族人又各自不服各自,這一拖就拖到了廢太子謀逆,新帝登基。
這樣,以賈家人尤其是榮國府的人的秉性,有如何會再親近這麼一個廢子,還是個會扎手的廢子呢?
王夫人只能答,“寶玉和她兄弟交好,原先請的也不過是她的兄弟喚作是秦鐘的,原想着這秦業原先也與咱們家交好,便是請了也無妨。”
“什麼!”賈母震怒,當下甩了一副茶碗下去。
“你既然還讓寶玉摻和進去,你就不怕將來牽連到寶玉嗎?”
原先賈母還想着是不是有人瞧着老聖人身子轉好,漸漸關心起義忠親王了纔將她給請來的,沒成想竟然是寶玉摻和其中。
要說這賈母遠見卓識是沒多少,小聰明卻有很多,當年便是義忠親王穩居太子之位的時候,她都沒有讓自己的子孫去娶她,而是想法子讓寧國府的人出頭,這寧國府人丁單薄,便是富貴了也要拉拔自己的寶玉等人。
王夫人硬着頭皮解釋起來了。
“這,這只是個巧合,一年多前,寶玉在外頭玩得時候,碰巧遇着了那位姑娘的兄弟,兩人一見如知己,越發關係好了起來,這些原先我們也是不知曉的,畢竟寶玉年紀越發大了,哪還有天天盯着的道理。
誰知道那兄弟是個沒規矩的,竟將寶玉帶到他家裡,見了他姐姐,你們也知道,我那孽障,什麼都是好的,爲人聰慧機靈,就是偏好長得好的人,那姑娘的長相也着實漂亮,寶玉單純不知事,見着了就恨不得帶回來當嫡親的姐妹。
寶玉與他們交好,多次誇讚,我看着清俊又識禮,就沒阻止他們來往。這次,也是寶玉那個孽障,愣是將人拉了過來。下人們沒攔住,我們也沒仔細探查,這纔來了的。”
一年多前,那不是義德王爺拉攏他們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不攔着寶玉交好那個秦家的小子,她大王氏心裡想着什麼當她不知道嗎?
賈母瞧着她雖有愧疚之色,但無害怕之意,知道她心中有底氣,她既是娘娘的生母,又是自己心肝寶玉的生母,便是自己訓她都得避諱着點,不然傷了娘娘和寶玉的體面。
強忍下怒氣,道“這倒便罷了,當今根基穩固,又是娘娘省親在即,別出什麼幺蛾子了,寶玉還是待在家裡吧。”
王夫人見好就收,自然應下。
第二日,寶玉知道後,鬧騰一場,他和秦鍾正是交好的時候,便被老太太、太太兩人聯手阻了,到底沒辦法出了門去。
只是接近過年娘娘省親的日子,闔府皆歡天喜地,唯有他一人長吁短嘆,衆人知道他的癡性,也不理睬。
接着省親別墅告竣,賈政因憶及寶玉有幾分歪才,加上娘娘一向看重寶玉,便讓他試着題對額,寶玉縱然心情不好,面對他的老子,只能強打起精神來,一一論述了,賈政見他無精打采也是生氣,罵了幾句讓他回去了。
大觀園既然修繕完畢,各色擺設書畫等都要擺了進去,王夫人安排着去江南採買燈籠戲子的人也回來了。
又有周瑞家的來回,有一留髮道姑喚作是妙玉,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親自入了空門,在玄墓蟠香寺出家,方纔好了。
王夫人想着這姑娘身份體面,便下帖子請人過來了。
轉眼過了年,到了正月,榮國府衆人爲着迎接娘娘的事情連個年都沒好好過,便是寧國府一邊也如是。
雖說還在韓氏孝中,但家孝比不上國事,若是上頭體貼也就罷了,但上頭沒說,也只得同樣按品大妝,跟着榮國府的衆人一起候着。
賈璐也和迎春、探春兩個姐姐一般,穿了一樣的衣服,還是體貼了賈璐剛剛喪母,衣裳做的素淨了些,賈璐打聽到時陳氏暗中所爲,想到當年黛玉初初進賈府也多虧了她的提點,多了幾分感激。
正月十五,元妃省親,自是熱鬧非凡,賈璐不喜這奢華熱鬧,也不過是跟在兩位姐姐身後,她們做什麼自己也做什麼罷了。
她自小就有的記憶,瞧着雍容華貴的賈元春和當年走之前倒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更加成熟一些了,想着不管是什麼原因,能二十多歲被封,相貌上果然是不差的。
聽着她和賈母、王夫人相抱而泣,賈璐不覺得有多麼悲傷,彷彿看戲一般。
看着她和賈政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賈政一番恭敬忠君的話深深噎得她的眼淚含在半空墜不下來,只覺得好笑。
賈元春還是命衆姐妹寫詩,賈璐不善寫詩,寫個打油詩都吃力,瞧着眼前這燈火通明,繁華奢侈之象,想着今生便是不會白茫茫一片,但大勢所趨,這番繁華想來就是榮國府的巔峰了吧。
一時心中有感,命人取了她的顏料來,對着這場景畫了起來。
畫畫最是費工夫,等着衆人都交了詩,她才花了輪廓。
賈元春見着如此,心中縱然有些不滿,想着她還年幼,又是寧國府的孩子,不好多說,也不過是平平讚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