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棚外,欒青林怔怔地看着對面的一對夫妻,將熠抱來抱去,那親熱的樣,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一樣。
他的眉頭緊緊地鎖着,想到了什麼,沉思片刻,又舒展開來,不由得動了動自己的手臂,還是有着連片的疼痛,不過如果拿起刀來,應該也能夠應付了。
許雲起已經直起了身來,來到一棵樹下,喊道:“熠,過來吃飯了!”無視着祁東和林花的存在。
熠聽到呼喊,掙扎着從祁東的懷裡下來,跑向自己的母親。
許雲起牽着熠的手,看也不看兩個人,轉身走向他們的臨時桌。
這個臨時桌,實際上也只是樹林裡的一塊大石頭,只是比較平而已。
此時,許八郎已經盛了四碗黑麪疙瘩湯,放在臨時桌上,招呼着欒青林過來。
欒青林從窩棚裡抱出已經醒來的洛,像是自己的孩一樣,赤着上身,把孩緊緊地靠在自己的胸口。洛也是赤着身的,嫩肉蹭在他結實原胸膛上,令他忽然就有了作父親的自豪。
“這個男人是誰?”林花幾乎是跳了過來,指着欒青林。
她也看到了欒青林背上的傷,那裡如今並沒有裹着布,因爲剛剛換過的藥,又怕流汗,所以直接敞開在外,那大大的疤足有拳頭大,周邊還在紅腫沒有完全消退。
“箭傷?”她判定着。
欒青林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胳膊摟着洛,一手捧碗,一手拿着筷,準備吃飯。
許八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也端起碗來。
許雲起抱着熠坐在邊上的一塊石頭上,一手拿着碗,一手握勺,一邊吹着熱氣,一邊心地喂着熠吃着黑麪疙瘩。
熠倒是十分安靜,等着母親將勺上的食物吹涼,然後一口咬到嘴裡,使勁地嚼着,大口大口地吃着,好像是從來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一樣。
這令林花不由得想起了熠當初在尉遲義的帥府之時,從來就沒有好好吃過飯,便是餵飯的時候,也要追在後面,吃一口,糟塌一口。
沒想到,這才幾天不見,熠竟然改了性!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任誰都會以爲,這是一個相當美好的一家人,雖然他們吃的並非山珍海味,卻一樣味美如鮮。
竟然沒有人理會林花的責問,這令她有些失落,但是,在她剛纔看到欒青林的面孔之時,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這個男人好英俊,緊接着便又覺得這張面孔似曾相識,忽然就想起了什麼,不由得來到了他的身邊,指着他問道:
“顏毅?你是顏毅!顏家逃走的餘孽!”
欒青林也只是渾身顫了一下,連頭都沒有回。
“我叫欒青林!”在吞下了一口吃食之後,欒青林一本正經地告訴她。
林花怔了一下,轉頭問着許雲起:“妹妹,他爲什麼會跟你們在一起?”
許雲起看了她一眼,沒有停下對煜的餵食,卻是淡淡地告訴她:“他是我的丈夫,不跟我們在一起,跟誰在一起?”
林花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祁東一把從獨輪車上抽出了他的刀來,這是一把刀身細長的橫刀,也是大楚軍中的制式武器,幾乎所有的軍官配備的都是這種刀。當然,就算是同一種刀型,也是有好壞之分的。尉遲義手下的軍官,所配製的刀也是最好的。
在祁東抽出刀來的時候,許雲起和許八郎的面色便不由得大變,許雲起知道自己剛纔不屑的話語,已經刺痛了祁東的神經,這個將尉遲義奉爲主的漢,是不允許任何一個人來玷污康王名譽的。
欒青林卻面不改色,好像外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自己無關一般。
祁東的身法奇快,在刀拔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近前,刀光一閃,已然指到了欒青林的身後。
欒青林彷彿無覺,依舊抱着洛,吃着自己的飯。
倒是洛從欒青林的肩膀上探出頭來,正嘬着自己的手,歪着腦袋,閃着晶亮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祁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什麼新奇的東西似的。
“祁東,你做什麼?把刀放下!”林花命令着。
祁東愣了愣,忽然想到,他必須要服從林花的命令,他們兩個人之間,林花是頭目。
他緩緩地收起了刀,但是,依然對欒青林怒目而視。
“妹妹!既然我們來到這裡,你就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林花可以看出來,這些人裡面,只有許雲起纔是拿主意的人,與其跟別人費話,還不如與許七好好聊聊天。
許雲起擡頭看了她一眼,還是不語。
她並不喜歡這個女人,尤其是這個女人,曾像是一隻看門狗一樣,把她堵在尉遲義的私宅裡三年,出入隨行,就是監視她行動的一個鬼影,尤其是每當她出門的時候,便是上個茅房這個女人也會跟着。正因爲討厭,所以那三年裡,她總共也沒有和這個女人上超過十句話。
彷彿是習慣了被許雲起漠視,林花並不在意得到她的回答。
林花又看了看欒青林,接着道:“我們接到康王的指示,要帶你和兩位公回家!另外,大帥還下了一道死令,如若有人敢碰你和兩位公,那麼就是死路一條!”
她這話其實是給欒青林聽的。
“看你們吃得這麼香,我能不能吃點兒呢?”儘管總是熱臉去貼冷屁股,林花還是要這麼貼,不管怎麼,許七也是康王如今唯一的女人。
還是沒有人理會。
她把目標改爲了許八郎,對着他道:“許八,你可是里長喲,難道連成員的點兒要求都不能滿足嗎?”
許八郎有些過意不去,擡起頭來,只得道:“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碗!”
“我們有!”林花着,再一次命令着:“祁東,去拿兩個碗來,今天是我們第一天來,就跟里長一起吃飯吧!”
祁東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透着一種古怪,此時他只覺得林花真得是不要臉之極,明明人家很討厭她,她還能夠這樣不以爲然,那臉皮的厚度,當真得是比自己要厚了許多。
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尉遲義會讓林花來領導他了。
“叫你怎麼不動呢?”林花耍着權威。
祁東的臉一紅,只得回到自己的獨輪車處,把自己的刀收好,然後拿出兩個碗來,走過來,覺得自己和林花就像是兩個討飯的乞丐。
林花也不等別人招呼,自己動起手來,從架起的鍋裡將剩下的黑麪疙瘩盛了兩個半碗,她知道許雲起還沒有吃,總不能把整個鍋裡的食物全部清幹吧?
將其中的一碗遞給了祁東,林花拿出一雙筷,扒着碗裡的食物送到口中,這味道並不怎麼樣,她只能微微皺了一下眉,嚼了幾下,雖然覺得難以下嚥,但還是吞進了肚裡。
祁東也拿出筷,沒有像林花那樣試探,而是一大堆直接入口,這一日推着車走了許多的路,自然早就餓得不行了。哪知道剛剛入口之後,卻又不由得“撲”地一聲,盡數得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呀?怎麼這麼難吃?”
祁東不由得叫到。
許八郎擡頭看了他一眼,嘲諷着:“我們又沒有請你來吃?再,這麼一大口食物,你就吐出來,可是要被雷劈的,你知道我們這一路上來,是怎麼餓過來的嗎?你沒看到路上那麼多人餓死在路邊嗎?有你一口吃,就已經拜菩薩保佑了!”
林花看着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她和祁東雖然都是軍官,都吃過不少的苦,但是還沒有捱過餓。
祁東有些臉紅,猶豫了一下,還是如林花那般,將碗裡的黑麪疙瘩盡數得吃進了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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