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起考慮得十分周全,爲了能夠讓那個南院大王耶律休達吃一個啞巴虧,駙馬齊增必須要到場,最好能夠把青鸞公主也請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便是耶律休達對於審問的結果不認可,也不好抵賴。
第二個方面,要齊增出面去與耶律休達講,在董知事審案的時候,兩個人都躲在幕後來聽審,讓那些證人不會因爲看到有南院大王在現場,而感到害怕,敢於出真話來。
當然,爲了避嫌,顏毅是不能出面的,因爲他畢竟還在與耶律休達在談判之中,如果讓耶律休達看出顏毅也在其中參與,一定會十分生氣,在與顏毅的談判之時,也定然爲他設置不必要的障礙。
在幾個人合計完畢之後,大家分頭加緊去行動。
當然,這裡面的駙馬齊增還是一個主要角色,由祁東親自去駙馬府找他,與他明情況,讓他按照許雲起的交代進行安排。
開始的時候,齊增還有些爲難,但是經不停住在林花懇請之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用祁東和林花的話來,反正大家都知道,他與南院大王耶律休達不和,既然不管他怎麼做,都不會得到耶律休達的認可,那麼就乾脆做絕一點,讓他難堪,反而會令他對自己忌憚的。
齊增一大早就來到了燕京府的府衙,找到了董知事,與他一起同來的還有青鸞公主。用公主的話來,許雲起那是她的坐上客,她是如何也不會讓耶律休達那樣的傢伙奸計得逞的。
在祁東和林花去找齊增的同時,許八郎在顏毅的指點之下,帶着官差去把兩個證人押到了燕京府衙門。
那兩個證人,還以爲他們的東窗事發,被南院大王發現了他們與五夫人勾搭作假,所以嚇得渾身篩糠。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董知事特意叫人去到南院大王府,請耶律休達過來聽審。
耶律休達還是那付趾高氣揚的樣,還以爲許雲起最終屈服了,心裡想着美事,又能收到一房姬妾。
只是,當耶律休達來到燕京府的時候,才發現駙馬和青鸞公主也在這裡,而且他們兩個都是來聽審的。
“公主怎麼有空過來聽這種審案呢?”耶律休達奇怪地問道。
青鸞公主道:“你家的五夫人是不是沒有跟你實話?昨天在望波樓前責難她並不是許夫人,而是本宮。你那個夫人太過蠻橫,一點兒都不像是你南院大王府的夫人,倒是跟市井的村婦相差無幾!”
聽着青鸞公主的諷刺,耶律休達自然很不樂意,不快地道:“我的老婆是什麼人,還不勞公主殿下來管吧?”
青鸞公主道:“本宮纔沒有那個閒心操你們家的那些亂事,只是你把我的朋友捲進其中來,我若不來看看,只怕我那朋友便沒有公正可言了!”
“你的朋友?”耶律休達愣了一下。
“就是許夫人!”齊增告訴着他:“她是公主的客人!”
耶律休達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已然明白,他的如意算盤是不好打的了,既然公主過來了,那麼這件事情只怕不會以自己的意志爲轉移了,不過,他還是倔強地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管怎麼,我的兒流產了,她都難辭其咎,如何也要賠的!”
青鸞公主微微一笑,道:“你便知道你那個寶貝夫人生得就是兒?或許她根本就沒曾有過孕呢?”
“你不要胡!”耶律休達有些怒了起來。
齊增連忙道:“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帶是有請董大人來主審好了,他是這裡的父母官,理應由他來審理這個案伯,你我等人,還是不要過多得參與,躲在後面聽一聽就可以了!”
“躲到後面?”耶律休達有些不樂意。
青鸞公主道:“這個案與你我都有涉及,聽董大人又找來了兩個證人,那些證人要是看到咱們坐在堂上,倒是把董知事的官威給搶了,不一定敢實話!”
聽到青鸞公主這麼,耶律休達只得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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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過堂,許雲起也成了聽客。
當先被押上堂來的是那個白雲堂的風大夫。
這個風大夫也算是燕京城裡的一個名醫了,只是他的醫術雖好,卻有些貪財。邢夫人的表哥送了他五十兩銀,便收買了他,便是他診治的五夫人懷孕,實際上五夫人一點兒的動靜都沒有。
董知事在前面問着,後堂上,耶律休達的臉色變得如同豬肝一樣難看,覺得自己的臉都已經丟盡了。自己家的女人,爲了爭風吃醋,竟然想出了假懷孕這樣的點來,以搏取自己的歡心,同時也爲了打擊別的女人,這個五夫人果然可惡之極。
當聽到風大夫講來,爲了怕陰謀敗露,邢夫人的表哥又送給他五十兩銀,讓他診治五夫人產之後,耶律休達再也沒有臉在公主和駙馬的面前坐下去,起身就要離去。
“大人不想知道,那個算命的怎麼知道懷的是兒嗎?”青鸞公主有意地問道。
耶律休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還是留下來聽下去。
第二個過堂的那個劉半仙,也如實地招認了邢夫人表哥用三十兩銀,收買他,讓他算出五夫人懷着的是兒的事情,並且,在他出五夫人懷的是兒之後,還同時得到了耶律休達送的二十兩銀,只是這些日他都心有不安,生怕五夫人真得生產了,生下來的不是兒,而是女兒,那麼他就要倒黴了。直到聽五夫人流產了,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這一次,耶律休達沒有再聽完,惱恨得一甩袍袖,轉身就走,也不願意再去跟董知事打招呼。
結果已經出來,沒有任何的懸念,至於耶律休達回府之後,如何去懲罰他的五夫人,以及那兩個合夥行騙的騙,這就是不齊增和公主所關心的事了。
這一次過完堂之後,許雲起被當堂地釋放了,她專門跑來感謝駙馬和青鸞公主,但是這兩個人已然先行離去,也許就是怕被她感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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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起如衆星捧月一樣從衙門裡出來,遠遠地便看到了顏毅站在衙門對面的街口,正微笑着看着她緩步走出。
許雲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她覺得就算是她與顏毅之間沒有什麼了,但是爲了自己,顏毅也沒有少出力,最其馬那種晚上夜闖南院大王府的行徑,並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得到的,那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險。
只是,當許雲起剛剛走到街道的對面,卻看到那個曾在太掖池看到過的紅衣女,忽然從街道的另一邊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在叫着:“顏毅!你怎麼在這裡?”
一聽到聲音,顏毅的臉便變得難看起來,回過頭,看到了妻王鳳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一副急切的樣,分明是找了他很久,他又不由得有些心虛。
許雲起呆立在了當場,在她的身後,許八郎抱着洛,祁東和林花肩並着肩,也在詫異地看着街道對面的顏毅與那個紅衣女,彷彿是猜到了什麼似的。
此時,顏毅也感到爲難,王鳳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牽着了他的手,還在嗔怪着他:“昨天一晚上你幹什麼去了?我找了你那麼久,你怎麼不一聲就跑了呢?”
顏毅卻望着許雲起,兩個人隔着一條街道,彷彿是陌路人一般,沒有再向前一步。
“你怎麼不話呀?”王鳳詫異地問着顏毅,見他無動於衷,順着他的目光,轉頭看出了街對面的許雲起。
打量了一番之後,她不由得問道:“她是誰呀?你們認識?”
顏毅的心裡在不停地掙扎着,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向這兩個女人解釋呢?此時,聽到妻的問話,也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王鳳並不笨,從這兩個人的目光中就能夠感受到了一種只有有情人才可能有的怨忿。
“難道這個女人就是顏郎的救命恩人嗎?”王鳳知道顏毅原是有婚約的,那個女人曾救過他的命。
想了一下,王鳳還是走向了許雲起,作出十分大方的樣來,來到她的身前,自我介紹着:“你好,你是我家顏郎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妻,我叫作王鳳!”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而且也從別人那裡得到了確認,但是真得要面對這一時刻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許雲起便覺得一種無比的委屈突然涌上心來,再也忍之不住,不由得淚流滿面。也渾忘記了剛纔自己的內心一直在暗自告誡着自己,要保持一種大度、一種堅強。
她轉身逃也似地跑開,已經無視了應有的禮貌,把王鳳晾在了那裡。
許八郎不由得氣恨,他大聲地責問着顏毅:“顏毅!你難道忘記了你對我姐姐的海誓山盟嗎?”
顏毅一愣,飛也似地奔向許雲起,他到底是練家出身,武藝高強,沒幾何便趕上了許雲起,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急切地道:“七,你聽我!你聽我!”
許雲起掙扎着從他的雙手中掙脫,已然是滿面的淚水。她卻搖了搖頭,根本不想再去聽顏毅的解釋。
“如今再這些有什麼用?當初既不回頭,何必不忘;若是無緣,何需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完,也不去看顏毅的表情,再一次奔得遠了。
顏毅呆呆地望着許雲起的背影,耳邊還響着她剛剛念出來的詩,依稀記得,在晉陽的時候,欒山想要也她敘舊情之時,她也是這麼的。
如今,他自己也便成了欒山,對於許七來,也只是一個陌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