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齊增就是曾啓,這對於許雲起來,卻是一個不錯的消息,最其馬在以後如果他們在燕京遇到了麻煩,也可以利用這一層關係,來達到解決問題的目的。
只是令許雲起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齊增卻單獨地來到龍門客棧,美其名曰是要買一些玻璃器皿,許雲起知道,他實際上是來找林花的。
這讓許雲起想到了她在晉陽的經歷,只不過是欒山換成了齊增,而自己則換成了林花。
不過,許雲起還是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套玻璃酒具,十個兩錢的酒杯,和一個能夠裝一斤酒的酒壺。
齊增看着這一套酒具,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這麼的酒杯,讓誰喝都不解饞的呀!”
許雲起知道他所的不錯,如今在這個世界裡,人們還沒有學會做酒的蒸餾工藝,所釀出來的酒與其是酒,還不如是酒水,因爲的確是有一點兒的酒味的水而已。
那些酒都是米酒,或者用高粱釀造出來的高粱酒,並沒有那麼濃醇,如果按一千年以後的標準來算的話,最多也就是十多度的酒精度而已。
聽到齊增這麼,許雲起也是一笑,道:“駙馬爺只當這是玩具,不定哪一天,就會用上這些酒具要喝酒呢!”
齊增道:“若是玩具,倒也是個東西!”他拿着玻璃酒杯把玩着,但是許雲起卻看得出來,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駙馬爺可以先在這裡挑選一下,我讓林花過來給你作介紹!”許雲起着,起身向外面走去,她覺得齊增過來,就是爲了找林花的,也許有許多的話語,需要他們兩個人當面的時候清楚。
“等一下!”齊增卻叫住了她。
許雲起回過了頭來,卻看到齊增手裡拿着一個玻璃花瓶,這個花瓶做得十分別致,底下是圓圓胖胖的底座,伸出一個細細的瓶頸,上面又出來一個張開的喇叭口,而且底座上還貼畫着一副美人撫琴圖,圖上花開繁華,蝴蝶飛舞。旁邊提着一首李商隱的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個花瓶怎麼賣?”齊增問道。
許雲起看了一眼,便認出來,這個花瓶正是老於頭精心製作的,尤其是底座上的那幅美人撫琴圖,便是這幅工筆畫,也耗費了三天的時間。
原本只有這麼一幅畫,但是許雲起看過之後,卻覺得有些粗俗,所以想到了這麼一首詩,便讓老於頭加了上去。
這首詩一加入到這幅畫裡之後,這個玻璃花瓶立刻顯得高雅了起來。
“這個花瓶可是賣五百兩銀的!”許雲起開口報出一個天價來,她知道在這裡如今是沒有比頭的,只有她自己有貨。
看到齊增微微皺了皺眉,許雲起又立即道:“不過,若是駙馬爺看中了,我當然以最低的價格賣給你,只希望以後在燕京的時候,能夠多多得到駙馬爺的關照!”
“好!好!”齊增客氣着,還是問道:“那你到底賣多少錢?”
許雲起伸出了三個手指頭,道:“那就三百吧!呵呵,駙馬爺可要知道,從我手裡賣出去的東西,都是獨獨一份的,這天下間不會再找到第二個。”
齊增點了點頭,看來他是接受了三百兩銀的價格。
“好!”齊增道:“那就麻煩夫人一會兒把這個花瓶送到府上去,到時可往府上一併支取銀兩!”
“多謝駙馬爺的惠顧!”許雲起盈盈一拜。
齊增稍作沉吟,又對着許雲起道:“夫人,我冒昧地問一句,不知道你與林花是什麼關係?”
許雲起思忖着他的問題,他分明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林花和祁東是尉遲義手下的大將,這是不爭的事實,齊增肯定是知道的,他這一次過來也許就是爲了查探林花與自己此行的目的。
想到這裡,許雲起微微一笑,道:“我與他是僱傭之間的關係,我是商人,她的武藝不錯,又是女流,所以我便僱她作我的保鏢。”
“原來如此!”齊增點了一下頭,又問道:“那麼祁東呢?”
“祁東和林花是夫妻,在僱的話,當然是兩個人一起僱了!”
齊增微微皺起了眉頭來,他還是有些想不通,記得在瓦橋關大戰的時候,林花曾隻身前往他的營寨裡來探訪過他,那個時候,他是知道林花在尉遲義的手下做事的,所以並沒有問她的生活。如今看來,林花和祁東過得並不好,還要靠替人保鏢來討生活,難道他們從尉遲義的手下離去了嗎?
許雲起知道他懷疑的原因,又笑了笑,解釋着道:“也許你還不知道,我們太平寨的後臺靠山正是康王,這做生意的事情,康王殿下當然不好插手,他也不方便到燕京,所以便由我來了!”
一聽這麼,齊增這才釋去了疑慮,但還是問道:“難道你們到燕京來,沒有其他的目的嗎?”
“絕對沒有,只是做生意!”許雲起信誓旦旦。
聽到這話之後,齊增纔好像是放下了心來。
原來,他一直擔心着林花出現在燕京的目的所在,最怕的就是尉遲義派林花來聯絡自己,對於他來,他已經遠離了中原,如今就是契丹人,並不想去給尉遲義作間諜。
當然,對於瓦橋關之戰,耶律休達敗得很慘,十幾萬大軍轉眼便灰飛煙滅,而獨獨是他的三萬漢軍得以保全。雖然青鸞公主在蕭太后面前替自己美言,他能征慣戰,但是齊增心裡卻十分清楚,耶律休達已經懷疑自己與尉遲義通敵了,耶律休達並不承認自己的指揮有什麼問題,向上面只有奸細通敵,所以才造成了如此的大敗。
可是到如今,那個被耶律休達所的通敵的奸細,也沒有被挖出來。
“若是這般,我便不在此打擾了!”齊增彷彿是放下了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不想見見林花?”見到齊增要走,令許雲起有些驚訝。
齊增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還是不見的好!”
“既然駙馬爺這麼決定,那麼民婦也不好強留。”許雲起着,又問道:“不過,駙馬爺有什麼話,讓我帶給她的嗎?”
齊增一指那個玻璃花瓶底座上的那首詩,道:“就這首詩吧,煩請夫人轉告: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億,只是當時已惘然?”許雲起也跟着低聲默唸了一遍,似有所悟。
齊增沒再什麼,轉身已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