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勞煩齊君執筆,幫我寫下幾個人名,我好認識一下當地名流,以便你我更好開展工作!”,說完他拿出一支鋼筆和一張紙遞給齊飛。
“哈哈,沒問題!田中君喝茶,要不涼了就不好喝了!”,六子走過來給田中倒了一杯茶。田中抿了一小口,麥香濃郁,特別符合他的口味。“齊君是專爲我準備的?”,他看着正在寫字的齊飛問道。
“是啊,感覺怎麼樣?還行吧?”,齊飛停下筆,把寫好的名單交給他。
“簡直太好喝了!”,田中讚歎道。“你喜歡就好!一會兒回去帶上點兒東北大麥,改日我親自登門看望田中君!來來來,喝茶,喝茶!”。齊飛看到田中似又有事要問,連忙又倒了一杯茶給他。
田中考慮到初次見面,不好一直追問,便收起了紙筆,與齊飛一起品茶。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到把一壺茶喝完。田中站起來說:“齊君,我還有事,改日再聊!”。“那好,六子,和我一起送送田中先生!”,齊飛和六子一直把他送到門口,“田中君慢走!”,齊飛向他告別。“齊君留步,改日再聊!”,田中上了車,離開了。
田中回到家中,拿出齊飛寫的名單看,再次確認上面的名字多爲皇協軍所屬人員,真正的本地人沒有幾個。他一方面覺得齊飛故意爲之似要掩藏什麼,另一方面覺得這個人不像表面看來那樣簡單。
想到此處,他撥打了軍部的電話,簡單彙報了他幾天來在向陽遇到的情況,請求讓特高課幫忙好好查一查齊飛這個人。軍部囑咐他務必要元旦之前把向陽本地的各項勢力瞭解清楚,爲新官上任掃清障礙。
想要從北平借道上海,非藉此人之力不可。而張東方能與禮泉小五郎搭上,正是大田太郎從中牽線所成。當日在俱樂部拜別之時,大田太郎已去信給禮泉,讓他在北平給予張東方一行人特別關照。
要從頭論起來,禮泉小五郎還是大田太郎父親大田榮毅的學生呢,真想不到大田榮毅在特高課還有這麼深厚的關係。
也難怪,大田榮毅是當時關東軍少有的陸軍元帥,如果不是因病在醫院休養,不然也是一代名將。
大田榮毅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前身爲創建於1868年的京都兵學校),這所學校爲日本發動侵略戰爭培養了大批高級將領,其中包括“戰爭狂人”東條英機在內的6人曾擔任內閣首相。
從這個學校走出來的校友,不但擔任首相的人多,著名的軍事將領也特別多。像我們熟知的蔡鍔將軍、何應欽、和湯恩伯等人,日本的鬆井石根和岡村寧次都畢業於這所學校。
我們剛剛提過的土肥原賢二曾擔任過這所學校的校長,而當時在學校表現特別突出的來自大阪的禮泉小五郎,深得時任校長的土肥原信任。那時兩人的關係,就已經特別深厚了。
畢業後他又拜在大田榮毅門下,成爲軍部倚重的備用人才。土肥原成爲特高課頭目後,第一時間把他派往北平,擔任日本特高課特設北平分部長官,全權負責北平的情報工作。
既有大田榮毅在軍部的關係,又有土肥原賢二在特高課的幫助,禮泉小五郎在北平不說能夠呼風喚雨,也算是手眼通天。
張東方是在大河報社見到他本人的。禮泉特別友好地與他們打招呼,在張東方說明此行的來意後,他親自駕車和大家一起來到了特高課設在北平分部的密室。
“東方君,早聽大田君提起過你,說你是他最好的中國朋友,又是老師的至交,今日得見,果然氣度非凡”,他客氣地說。
“禮泉君謬讚了,這次來叨擾,自覺十分冒昧。如得君等相助,實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報答”,張東方懇切答道。
“東方君,我已想好對策。明天一早,我會派專人送你們出城,借道上海。今日請隨我的助手小田君一起到賓館休息,明天見”,他很有把握,言辭自信滿滿。
“有勞禮泉君費心了,我們就先行告辭,不打擾了,明天見”,衆人一起離開了密室跟着小田來到賓館休息。同一時間,齊飛邀請月兒和王天龍明日來向陽見一面,特別囑咐他倆和大田太郎一起來。
1938年6月,土肥原賢二在上海設立了土肥原機關,專門在上海從事情報活動。禮泉小五郎的對策就是把張東方等人派往土肥原機關,對外稱派遣“對華特別委員會”東亞共榮團到上海,參與中國佔領區內統一的皇協軍政權建設。
這一招真是太高了,既可以順利借道上海,又掩飾了大家的特殊身份,不過他這麼做也不虧。日本戰敗後,張東方聯繫大田太郎,讓他通過父親大田榮毅的關係,讓禮泉小五郎與岡村寧次取得了聯繫。
又通過岡村寧次,見到了老頭子後免於審判,戰後作爲一名普通外籍友好人士留在濱城,直到老死在這裡。
歷史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一心想回到家鄉大阪的禮泉小五郎在濱城終老,而一心想回到老家順城的張東方,也在T省度過了相對太平的一生。
多少像張東方一樣的熱血青年把青春與熱血都獻給了沒有硝煙的隱蔽戰線,雖九死而猶未悔。自古忠孝難兩全,他們熱愛自己的國家,甘願用生命去守護它。他們就像一片片落葉飄向大地,悄無聲息卻蘊含重生的力量。
張東方躺在賓館的牀上睡不着,對於不可知的未來只能面對,做好接連闖關的心理準備。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月兒在順城和張東方看到的是一個月亮,但可惜的是順城一別後兩人再也沒能見面。
如果放在和平年代,這段相差十多歲的愛情也許會有結果,但可惜他們身處當時的情況註定是有緣無分。有些感情適合放在心裡,有些感情能夠相守一生。張東方和月兒屬於前者,在那個朝不保夕的年代談愛情是奢侈而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