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正坐在地上,此刻的他即便是臉上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僞裝油彩,但是依舊能夠看清楚右眼的黑眼圈,乍看上去就好像一頭不久前剛剛在佈滿了爬藤的灌木叢中滾了一圈的熊貓一般。半個小時前被俘虜的他是在撤退路上因爲腳踝崴傷而摔倒,被後面緊跟的幾名特偵隊員追上來從而落
即便是左腳踝崴傷腫了很大一塊,但是他的徒手格鬥能力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有着充分的自信能夠把追上來的這幾個中國兵幹掉如果不是爲首的那個個頭不高的軍官上前來一招就卸掉了他手裡的**的話,那名軍官明顯手上功夫很厲害,動作快準狠簡直沒得說,區區四次交手之後自己就躺在了地上。而且在交手之後他自己有充分的認知:人家如果不是想要活抓自己,應該在兩招之內就能分勝負,躺在地上的人依舊是自己,唯一的區別只是自己不再有呼吸罷了。
“首長,檢查過槍號了。”一個特偵隊員手中捧着從林奇手裡繳獲的半自動步槍遞給北緯,同時手中還拿着一個小本子。特偵隊和陸軍、陸戰隊基層軍官都有分發一本小冊子,小冊子上是一些戰鬥中需要注意的信息,上次沙巴克之亂中戰損士兵們遺失的半自動步槍和機槍的槍號都在上面有記錄,在繳獲的各種元老院裝備的武器上都是有鋼印戳記的槍號的,因此這些武器的來源都可以根據槍號進行查詢當然,出口的武器槍號記錄都在大圖書館,不可能由軍官攜帶在身上,揹着那麼大一個記錄本,就算是當防彈衣也可以了,基層軍官們的小冊子中只負責記錄那些重要的遺失武器信息罷了。
北緯接過步槍和那個小本子,隊員連忙在小本子上翻開的頁面點了一下,“在這裡,您看,就是這個槍號。”
北緯點了點頭,仔細看了看槍號,果然就是沙巴克之亂中失落的一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他把小本子遞還給那名隊員,然後把五六半的槍機拉開,裡面還有幾發黃澄澄的子彈,他又聞了聞彈倉,裡面沒有什麼硝煙的味道,看來今天的戰鬥中是一槍都沒發射過。
“你是什麼人?”北緯走到林奇面前,蹲下來看着他的面孔問道,“你是從什麼地方來到這裡的?”
“我是美國海軍士兵,兵籍編號”林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北緯打斷了,“你現在不在美國,也沒有美國可以給你效忠。”
林奇不由得一愣,但是轉念又說道,“有沒有美國可以效忠沒關係,我只是依舊效忠我的國家罷了。”北緯笑了起來,“沒關係,你效忠你的,只是別拿我們的武器,用機槍進行射擊的人呢?他和你一樣來自另一個時空嗎?”
林奇點了點頭,他心底裡其實還是有着一絲盼望的,對方既然能夠說出美國來,那麼肯定也是從那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即便是雙方現在依舊處於交戰狀態,但是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夠遵守那個在本時空並不存在的日內瓦公約從而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畢竟中國還是一個明國家,在一九四九年建國之後還是沒有多少屠殺俘虜的記錄的。
“他叫什麼名字?你們的預定匯合地點在哪裡?”北緯也不廢話,只是繼續問道,看到林奇眼神猶豫,他又說道,“你知道我們不殺俘虜的,他只要願意向我們投降,我們可以保證不傷害他,但是如果他敢開槍反抗,我們就一定會以牙還牙。”
林奇還沒有說話,就聽得旁邊一個膚色略有些泛白的中國兵說了幾句話,北緯原本嚴肅的表情忽然一下放鬆了,然後用英語說道,“你們下一個匯合點是在兩英里外的一處溪流拐彎處,那個人是叫做凱恩沒錯吧?也是海豹的隊員,不錯啊,原來是海豹的人,怪不得我們吃了虧。”
林奇的眼睛緊緊盯住了那個說話的中國兵,但是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你好,聽說你們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士兵,我是藍草,特偵隊軍官。”他不禁愕然,很明顯,那個自稱藍草的中國兵正在朝着他微笑點頭。於此同時,讓他覺得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從不遠處的樹叢中忽然跑出來三隻黃色的動物,仔細一看正是三隻黃鼬,它們此刻一點兒怕人的舉動都沒有,其中一隻甚至直立起身子,朝着藍草揮了揮手,看起來好像是在跟他敬禮一般,接着它們嘰嘰喳喳地跟藍草似乎在說什麼,然後轉身就朝着遠處跑走了。
“你能和動物說話?”林奇不由得喃喃自語一般說道,藍草點了點頭,“是的,我能和這個世界上所有有思維的動物進行不張口的交流,你們的全部行蹤都是動物跟我彙報的。”
“怎麼會這樣?”林奇此刻心裡已經有如死灰一般,在一個沒有明開化的新世界已經是讓他幾乎萬念俱灰了,然而突然冒出來的中國和麪前這個能夠與動物進行交流的中國人順帶着那些甚至於知道敬禮的黃鼠狼,將他期望中最後一點期望的火苗也給徹底澆滅了。
正想着,他的眼睛落在了藍草胸前斜挎着的一支槍上,這支槍的外形並不美觀,尤其是在亞寧和邁德諾呆過一段時間後,他已經見識過那羣“吃飽了撐的”亞寧工匠們的“匠人精神”,他們甚至會在槍身、槍托上用雕刻刀雕出精美的花紋,有的甚至還會鎏金,將一支支火槍製作得有如精美工藝品一般,但是卻從來不會在膛線和裝藥上下功夫。面前的這支中國人制造的槍沒有那些華而不實的做工,它的槍托也好,護木也好,大概就是上了一層底漆用於保護防腐,其他的就是個標準的卡賓槍外形,槍身中部有一個彈輪,從旁邊的滑槽可以看出整個彈輪還可以旋出來,乍看上去就是個被放大了的轉輪手q-ia:ng,以這樣的樣子看起來,大概是支真正的卡賓槍。
林奇雖然不是歷史學家,但是以阿米例假資產階級的百般荼毒,也曾經是擁槍十多支的“小土豪”,他手中有一支從他爺爺輩傳下來的北方軍轉輪步槍,這種步槍當年軍隊採購價是帶cida0四十五美元,但是當一八六三年斯賓塞步槍開始裝備之後就被迅速淘汰,被當作每支四十二美分的價格出售。其實說起來這種步槍最大的缺陷就是因爲使用的是分裝紙質彈藥的緣故容易走火,如果換成金屬定裝彈的話就不會有這個麻煩了。雖然說這種被命名爲m1855的柯爾特轉輪步槍並沒有能夠成爲歷史上的名槍,但是卻成爲了槍械收藏家們的寵兒之一,林奇也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認識的這支奇特的步槍。面前的這羣中國人很明顯已經掌握了金屬鍛造等技術水平,他們配發的這些槍看起來粗製濫造,但是卻是標準的制式武器,以他們之前在戰鬥中用極快的手法來發射彈藥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擔心會發生“連火”的現象而炸掉自己的手,因此他們的槍肯定是使用的金屬定裝彈了。
藍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槍,朝他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的的確是金屬定裝彈。”他的迴應讓林奇心頭非常恐懼,在這個奇怪的中國兵面前,任何心理活動都會被他事無鉅細地詳細感知,換句話說就是在他面前沒有秘密,除非是你刻意的不去想,否則你的思維會比誰都誠實,詳細地告訴他想要知道的任何情況。
半個小時後,林奇已經被送到了一間沒有多少陽光的房間中,房間中的凳子上有完整的手ka0腳鐐,腰部都還會被鐵鏈纏住,坐下去以後還有一塊擋板被放平下來防止他的上身活動,基本上除了坐着不動,他沒有任何其他選項。
“姓名,”不遠處的桌子後面坐着幾個人,林奇當然知道這就是常見的審訊場景,他在進入海豹時接受過針對性的訓練,別說是一般的審問,就算是違反人道的刑訊他自信也能夠挺上一陣子。“我叫林奇,隸屬美國海軍,兵籍編號”
對方明顯沒打算讓他說完,“你所服役的軍隊現在都不存在,用不着繼續說了,你就說說你爲什麼來這裡好了。”
林奇嗤笑了一聲,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出話來,對面陰暗處的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下,負責說話的人就發言了,“哦,原來是被動穿越的,你怎麼會先到的晨星?如果晚上一點沒準能夠到香港了。”
林奇嘆了一口氣,以他的智慧明顯能猜到,對面的人裡面至少有一個能夠讀取思維能力的,他除非是不去想,否則的話根本沒辦法防止自己把秘密泄露出去,但是不去想可遠比不去說要困難多了
就這樣,在短短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整個審訊就已經全部完成了,這是他所有經歷中最爲詭異的一段了,在整個過程中他幾乎是一句話都沒說,對方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問着問題,而他基本上沒開口,對方則在紙上刷刷刷地寫個不停。等到完成後,審訊的人站了起來,關掉了照着林奇的強光燈,然後把房間的燈打開來,林奇不由得閉了一下眼睛以適應光線的變化這才緩過來。
他面前那張審訊桌後站着的都是一些穿着不同制服的中國人,這從面孔就能夠很容易地辨認出來,而這些人的中間卻站着一個沒有身穿制服的人,這人個頭不高,微胖,但從站立的姿勢就能看出來應該也是有過從軍經歷的人。
那人走到近前,朝着林奇微微點了點頭,“你好,林奇先生,很高興認識你,尤其是一個並不歧視亞裔的老外,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什麼?”林奇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懵了,剛纔還在審訊自己,怎麼忽然就在拉攏自己了?
“我叫杜彥德,是中國元老院的執委之一,我代表元老院詢問你的個人意見,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杜彥德的笑臉很自然,並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你也許不知道,我們並不代表那個時空的中國,我們只是一羣志同道合的人,從那個世界帶着物資和設備來到這裡開闢一個新世界的,就如同你們歷史上的五月花一般。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都在面對着來自邁德諾人的壓力,你們既然已經去過邁德諾人的海上城市與亞寧的大陸,那麼自然就清楚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壓力。”看到林奇眼神閃爍,杜彥德又繼續說道,“你之前與我們做對,我們當然會有意見,你自己對於我們的邀請也自然會有所懷疑,所以我並沒有要求你現在就作出抉擇,你將被我們送到淨化營去”
林奇心頭咯噔一下,“淨化營?”他心裡立刻就想起了那些猶太人在奧斯維辛接受“淨化”的故事,他冷哼了一聲,“送我去淨化?讓我選擇是死還是活嗎?”
“啊?”“哈哈哈”旁邊的元老們都笑了起來,歸化民人員則一個個不知所云,林奇腦海裡立刻就閃現出一個聲音來,“你說的淨化營不是我們呆過的那個淨化營,我們都在裡面淨化過,從那裡出來後,身上就沒有跳蚤了。”與此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的畫面,林奇不由得一臉懵逼,“什麼淨化營?這不就是洗消工作的營地嗎?幹嘛叫淨化營?”
“對了,”杜彥德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說起你是海豹隊員,你認識錢特和瓦利嗎?”
“什麼?”林奇呆了呆,“沒有什麼印象。”
“就是一架運輸機的駕駛員,”杜彥德的話音剛落,就見林奇差點蹦了起來,如果不是身上鐐銬太多,怕是早就跳上前來了,“什麼?他們還活着?他們在哪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穿越而來的曙光,微信關注“優讀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