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呼啦的聲音,袁振力的指揮帳篷被掀開了一條縫,林金來衝了進來直接跑到了暖氣片旁邊,雙手恨不能抱住暖氣片。“太冷了!實在是太冷了!”
“哦,你回來了?”袁振力不由得一愣,視線這才從地圖上收回來,看到那個瑟瑟發抖的元老院精英飛行員正打算摟着暖氣片,連忙喊道,“別抱那傢伙,當心燙傷!”
他的叫聲還是有用的,的確止住了林金來抱暖氣片的衝動,林金來一臉苦悶的表情,“我的首長啊!天上冷啊!”
“我知道,”袁振力話音未落,就見林金來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空中溫度可是零下十五度以下,具體多少我是不清楚,機翼上結冰情況還是非常嚴重。”
“嗯,”袁振力連忙制止了林金來繼續說話的衝動,“你等下,我找東西記下來。”說着在亂糟糟的桌面上找到了一支鉛筆,順帶着一張A4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你接着說。”
“哦。”林金來被這麼一打斷,剛纔說到哪兒也忘了,不由得呆住,袁振力知道他肯定是忘了,便提醒道,“天上冷到什麼程度?”
“哦!對了!結冰!”林金來總算是接上了話匣子,連忙喋喋不休地繼續說道,“沒錯,就是結冰,在空中的時候結冰現象很嚴重,現在機翼上還有冰。我打開了冷卻液泵,但是沒用,能夠感覺到冷卻液沒有被打過去,我怕持續的注液會衝爆銅管,所以就停掉了。”
“是的,如果持續注液的確是有可能爆管,”袁振力點了點頭說道,“你做得很對,在空中飛行期間冷卻液的溫度是多少?最高時。”
“沒太注意,但是似乎沒有超過十五度,而且座艙裡也很冷,”說着林金來還打了個寒顫,“很明顯排氣管的溫度也不高,座艙內冷得不得了,連座艙蓋上都沒有起霧。對了,還有,這皮衣實在是不夠,開飛機的時候冷得不得了,感覺哆嗦個不停,要是連續幾個小時在天上這麼飛,非得凍死不可。”
“你的意思是還是穿回以前那種翻毛羊皮襖?”袁振力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林金來點了點頭,但是又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思索片刻後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我覺得以前的衣服沒這麼冷。”
“沒這麼冷是因爲當時你在南方。”袁振力哂笑道,“以前在安南和東方港的時候,我們可是在熱帶,平均溫度總還是在零度以上,現在這是在亞熱帶的最北端了,繼續北上就是寒帶了,所以冷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的確要想辦法解決一下機翼結冰的問題,要不把冷卻液換一換?”說着一臉沉思的模樣自言自語了起來。
“首長!”隨着響亮的聲音傳來,袁振力撇過頭來一看,門口正站着另外一個穿着飛行夾克的歸化民,他的個頭要比林金來矮上一個頭,而且也比較瘦小,腳上正蹬着一雙雪地靴,正以立正姿勢站在門簾外邊。“進來!”
水辰正連忙走了進來,正要敬禮,被袁振力打斷了,“沒事,先過來這邊暖和下!”說着還朝着不遠處被林金來已經霸佔了一大半的暖氣片指了指。
“是的,首長!”水辰正也不多說,連忙快步跑到暖氣片邊雙手伸過去。“首長怎麼還沒有換進木房子?”
“哦,沒事,我們只是指揮帳篷而已,等到五點之後這裡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了,甚至可以關掉暖氣回營房去,”袁振力說道,“現在營房還在搭建中,先保證居住營房足夠再搬遷指揮室。你們今天的飛行情況怎麼樣?”
“很好!首長!”水辰正一臉興奮地說道,“林哥開飛機開得又穩又好,比其他的戰友要好多了。”
袁振力微微一笑,這林金來可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徒弟,還是從柴油機階段就已經升空作戰過的,自然要比一般的歸化民飛行員厲害,此刻的林金來也是半抱着暖氣片一臉嘚瑟。“今天你是第幾次升空了?”
“今天是第六次升空了,首長!”雖然水辰正依舊擠在暖氣片旁,但是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不過今天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哦?機翼結冰是吧?”袁振力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道,“我們以前是在亞熱帶,所以溫度一般比較高,很少會有結冰的情況……”
“不是的,首長,不是結冰,而是……而是同時出現兩個導航信號。”水辰正忙辯解道,袁振力笑了笑,“本來就是兩個導航信號啊!這個大石頭山上有一個導航儀,海峽對面也有一個導航儀的。”
“不是這樣的,首長,”水辰正只能再次打斷袁振力,“兩個信號的方向幾乎完全相反,當時我們位於這裡……”說着他離開了暖氣片,從身上的口袋裡抽出了記錄本,打開來,“這是座標,”說着走到了地圖桌前拿起了三角板和量角器,在地圖上計算了一下,然後用鉛筆小心地畫了一個點,“就是這個位置。在這裡的時候,林哥發現在正東和正西的導航儀燈同時亮了起來。”
“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袁振力肯定地搖了搖頭,“兩個導航信號的位置相對於你們當時所處的位置夾角不會超過六度,如果是兩個燈同時亮起來,只能說明你們的位置是在海峽中間。”
“我們今天沒有飛到海峽中間去,”水辰正說道,“並且是林金來首先發現雙燈同亮的情況,然後讓我在後座確認,我也看到了這個情況。”
“是嗎?”袁振力這下才停止了笑容,如果是水辰正說同時看到兩個燈亮了,他當然不會相信,這才第六次升空,看錯儀表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是真如他所講,是先由林金來發現,那麼就只能說明真的是出現了兩個導航燈同時亮了的情況,他轉向林金來,“林金來,他說的情況屬實嗎?”
“是的!沒錯,”林金來艱難地點了點頭,“當時還做了記錄,方位大約是……是多少來着?”水辰正連忙翻了翻筆記本,“二五五。”
袁振力沉默了片刻,在原地踱了幾步,又轉了個圈走回到桌前,然後用量角器做好了標記,接着用一塊三角板把這個方位向前延伸,這條線一直延伸到了四川,再繼續就要進入西藏了。他回憶了一下,又在地圖上仔細地標記了位置,然後畫出幾條夾角很小的延長線出來,這些線分別與第一條線交匯,他順着這幾個交匯點一個一個仔細的查看,然後嘆了口氣,“和我想的很像。”
事實上自從上次給北上支隊運送炸藥的時候他就已經接收到過一個沒頭沒腦的無線電信號,沒有聽清楚的同時還很快就消失了,他只是聽清了“無法返航”和“墜毀”等幾個詞而已。如果不是自己實實在在聽到的話,他原本以爲只是東方港裡什麼人在跟自己開玩笑的,要知道除了元老院,本時空應該不會有第二家擁有無線電技術的勢力。
但是今天他又一次從林金來與水辰正這裡聽到了有關第二個無線導航信號的情況,那麼如果派出機械或者電路故障的可能之外,那麼就肯定是真正有這麼一個能夠使用無線電的勢力正在充當無線電導航信標。這個情況對他來說未免太過於震撼了,擁有無線電技術,那麼這麼勢力應該是有着相當高的科技水平,甚至可能在元老院現有水平之上。那麼問題也就在於此,對於這個勢力,是應該去主動搜索?還是靜置在那裡假裝不知道?
=============================分隔線=============================
“金毛鬼!”隨着幾個孩子歡快的叫聲,一個滿頭金髮的人再次從電臺旁轉過頭,看着那幾個跑過來的孩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中尉,沒事就過來玩下吧,反正咱們這已經是不可能回去了的!”說話的人正在跟那幾個孩童玩得開心,見中尉並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大聲說道,“你每天去把無線電打開,這個世界又有誰能聽到?”
“中士,請你端正自己的態度,我們是軍人,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的,我們的任務是向阿富汗運送物資的,就應該要把東西送到,另外你就不想回家了嗎?”中尉有些惱火地說道,“你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沒錯,我剛來的時候當然不是這樣的,”陪小孩玩的中士示意讓小孩玩,自己則走了過來,在電臺邊的樹樁子上坐下來,嘆了口氣說道,“我是通訊人員,對於這個世界的無線電環境要比你熟悉一百倍,”說着他伸手在無線電臺上撥弄了幾下旋鈕,“這是最原始的長波電臺,通訊距離可以輕鬆達到上千公里,但是我們的飛機墜毀已經超過一年了……”
“沒有一年,”中尉有些惱火地說道,“才兩百三十多天,怎麼就到一年了?”
“好好好!就兩百多天,但是兩百多天,已經是很久了好吧?”通訊中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如果我們還是在地球上,那麼以地球的無線電通訊水平而言,這上千公里的方圓範圍內會如同現在這般靜默?我已經守着這個電臺好幾個月了,根本就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完全沒有!竟然連雜音都沒有,”他說着朝着不遠處已經長滿了青苔的飛機框架說道,“瞧!我們有着世界上最精密的軍用級別全球定位系統,但是現在呢?一丁點兒信號都沒有,我們有二十四顆衛星在地球上空無時無刻地飛行着,即便是說偶然損壞了或者受到了干擾儀器的影響,定位信號總還是應該有點的吧?沒有!一點都沒有。”
說着他朝着天空中的太陽指了指說道,“我之前也在你的要求下用手工方法確定了我們的座標,即便是粗製濫造的定位儀偏差很大,但是也不會超過一百公里吧?但是我們的位置在哪兒?在中國,一百公里的誤差說起來很大,但是在中國幾千萬平方公里的範圍內卻是不值一提。”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說道,“這是我出發的時候順手塞在口袋裡的中國人的手機,別這樣看着我,政府不允許中國人在我們國家賣手機,但是買中國人的手機可不犯法,中國人的手機上除了GPS之外,還有他們自己的北斗,雖然是民用導航,但是導航還是沒問題的,但是依舊沒有信號!中國人的無線覆蓋率是世界上最完善的地方,而在我們現在這種露天狀況也是全然沒有遮擋的,無論是GPS還是北斗,都應該信號完美才對,但是卻依舊是什麼信號都沒有,這說明什麼問題?那就是要不有人把天上的衛星都搬走了……”
中尉不由得擡頭望了望天空中,但是除了一個涼颼颼的太陽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中士繼續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道,“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我們不在地球上了。”說着他興致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對了,我還有個奇怪的發現,小時候我爸爸給我買過一個天文望遠鏡,雖然沒能看到哈雷彗星,但是卻是把天空中的星圖記下來了許多部分,那時候谷歌出星圖的時候我還對比過,和我記憶裡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說重點,”中尉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發言,中士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就是說,這幾個月來我除了測定經緯度來確定我們的位置之外,也在觀測星空的情況,我只能說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況,那就是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我們現在應該是在2016年的前四百年左右。”
“什麼?前四百年?什麼意思?”中尉一愣,中士聳了聳肩道,“我們現在應該是處於十七世紀,你看,我們記憶裡中國人的教育是沒得挑的,至少知道世界上有美國纔對吧?但是我們見過的所有中國人都表示不認識我們機徽。”說着他有些無奈地指了指飛機上的美國空軍機徽以及“USAIRFORCE”的字樣,“我們應該是穿越了時間。”
“你瘋了,”中尉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右手又在波段旋鈕上輕輕地撥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