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林深河突然打斷了石力的發言,“梯恩梯的原料跟苯也是有關係的吧?”
“那當然。”看到一衆與會元老中終於冒出來一個略有共同語言的人,石力差不多快要感動到哭出來了。“我發現我們的人對於重工業有一種狂熱的癡迷,對於化工行業卻完全忽視了啊!”
“咳咳……”楊銘煥打斷了石力的發言,“如果要做成你說的這些東西,化工部需要什麼資源?以我們現有的資源能不能形成產業鏈?”
石力呆了呆,他腦袋裡全是各種化學方程式,全然忘記了穿越者帶來的東西此時完全沒有辦法支撐起這個龐大的化工體系來,不由黯然地低頭搖了搖頭。光是化工組要求帶來的一套合成氨設備就佔據了龐大的噸位,讓杜彥德找了他好幾次看能不能想辦法到這邊再來製造。化工行業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出了名的傻大黑粗,動不動就是幾十米高的塔,幾十噸重的反應釜。而且對環境破壞又比較大,穿越衆們雖然都吃着用着化工行業帶來的福利,對於化工行業卻反感得不得了,對於他的化工行業下意識地繞開也是情有可原。
“化工行業你也知道的,”楊銘煥望着石力說道,“化工行業不像重工業行業,你也說過,你們生產的產品主要都不是直接成品,而我們現在是草創階段,需要的就是直接成品啊。等到我們的基本建設完成,重工業開始投產,就會把精力放在其他行業上,其中也包括你們的化工行業,不過現在,”楊銘煥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我們現在還是要先解決鍊鐵鍊鋼問題。”
“哦,對了,”林深河突然打斷了發言,望向孫文彬。“你那邊橡膠種下了沒有?”
穿越衆來之前就帶了不少的樹苗,其中就包括橡膠樹苗。橡膠是工業中一項非常重要的原料,就如同之前準備準備對抗瘧疾他們還帶了大量的奎寧,結果到了這邊卻完全沒用得上,這邊除了李傑琦和少數幾個軍事組成員發作了一次登革熱之外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作瘧疾,讓一衆穿越衆們大跌眼鏡。
孫文彬笑着答道,“這些樹苗和種子肯定要到春天才能種下去好不好?我這邊還在開闢農場,另外還要修水利工程,人手不足呢。”
“這個不用擔心,”杜彥德說道,“現在雖然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跟着俘虜們返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有人口上升的,也許還有不少女性和孩子,這樣可以更加穩住他們的心,讓他們安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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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裡吳文範又一次被餓醒來了,他飢腸轆轆地爬起來圍着屋子轉了好幾圈,可是除了讓自己肚子更加餓之外什麼也沒有找到,只好在水缸裡舀了些水灌到肚子裡。結果水沒有讓他減少多少飢餓感,反而讓他想要出大號。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一旦去了,只能更加飢餓。阮氏芳此時正睡在牀上,輕輕的呼吸聲讓他覺得一陣安心,她的肚子現在已經開始有些略略拱起。隨着知道妻子又一次懷孕,他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給了妻子,但是就算是如此,老婆還是吃不飽,自己則幾乎完全是靠吃野果充飢。此時又一陣更加猛烈的飢餓感襲來,讓他一陣眼前發黑快要站立不住,連忙手扶住牆才站住了。等到緩過勁後,他擡起頭又張望了一下屋裡,屋裡唯一剩下能吃的恐怕只有自己的老婆了,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吃人的打算,於是乾脆從門口走了出去想到外面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填肚子的東西來。
他所在的這個村子名字他自己都不怎麼記得了,好像是叫什麼大餘村,但是從他全家移來的時候這裡就是一個鹽場,所以絕大多數人都直接稱這裡爲鹽村。鹽村的東面臨海,在稍微北邊一點的地方有一個鹽場。前年安南發生了一場地震,鹽場的許多房子都倒了,雖然當時沒死多少人,但是後來接着來的大雨過後疫病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鹽村此時只剩下兩百多號人。由於去年交不上鹽引,本地一家文姓大戶包攬了鹽稅,派家丁進駐鹽村,抓走了村長和幾個話事人在他的莊子裡關了三四個月,放回來的時候村長就剩下了半條命,其他人都死在文大戶的私牢裡。由於文大戶不停盤剝鹽村的這些鹽民,導致鹽丁大量都逃散了,他這個原本就是廣西逃來的自是無處可逃,只能在這裡呆着聽天由命。
不過此時的他只是覺得越來越餓,前段時間他們看到一個天上飛的“祥瑞”,村裡的長者派人去升龍報了祥瑞,得了一些賞賜,那祥瑞雖然給長者和派去報信的長者侄兒帶來了不少好處,可是給他帶來的只剩下了二兩不到的糙米,還當天就熬粥喝光了,此時他突然想起那些糙米粥的味道來,肚子裡不由咕咕直叫。
忽然間,他鼻尖敏銳地聞到了一絲香味,不由愣了一陣,又嗅了嗅,確認真的是香味,連忙強忍腹中飢餓的疼痛循着味道找去,卻發現南邊很遠的地方竟然有燈火的光亮。看到燈火的他不由一愣,這向南是一條河,從村子到河邊都是密密的叢林,怎麼會透出燈火來?難道是鬼火?他的腦海裡不由想起長輩們經常述說的那些山野怪聞來,什麼精怪啊,什麼石頭蛤蟆變美食啊什麼的,原本奔向食物的快捷腳步也不由停了下來。但是沒幾秒中,肚子裡一陣咕咕作響和隨之而來的飢餓感讓他立刻又忘記了這些威脅來,就算是鬼,多聞兩下吃食的香味也是好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再次腳步利索地朝着那裡快步走去。
從一片樹林中走出來的他突然覺得自己肯定是見到了鬼,他居然在這裡能夠看到河面上有一座木橋,幼年時他也經常順着海邊到河邊這邊來“探險”,可是什麼時候都沒有看到過這裡有橋過啊,這橋是怎麼冒出來的?而且腳邊的地上鋪着兩條木頭,仔細看去一直延伸向遠方的橋上,木頭下面是一根根非常規則的木料,看上去好像還塗了一層黑黑的油一般。他不由木然環視了一下,遠處不遠是一座營地,營地裡到處都點着篝火,但是沒有看到燈籠,許多人正圍在幾個碩大的缸子前,不知道在幹什麼。他又嗅了嗅,香味就是從營地裡傳來的。
他知道營地一般都是些海賊山賊一類的匪人建立的,自己不應該去,但是對食物的渴望讓他完全無法控制住向營地走去的蹣跚腳步。
“誰!”突然從一旁的樹林裡蹦出一個穿着青衫的人來,紮了一塊頭巾,但是從沒有被遮到的地方看去頭上光溜溜的,還能反射營地裡篝火的光芒。
吳文範嚇了一大跳,這個人手裡拿着一支長槍,槍尖正朝着自己,看來這支槍應該在不久前才磨過,槍尖此時還閃爍着金屬的寒光。“我……我……我……”吳文範又怕又餓,被這麼一下,不由直接就暈了過去。
“首長!”穿青衫的民兵不由嚇了一跳,他原以爲是來搞破壞的“地富反壞右”份子,待到對方暈倒後才發現原來是個瘦骨嶙峋的中年人,這麼一來他也慌了手腳,連忙大聲喊了起來。
從一旁的樹林裡躥出一個提着八一步槍正在系褲帶的年輕人來。“陽首長!”民兵連忙立正一個敬禮。陽牧秦趕緊正正經經地回了個禮,“稍息,出了什麼事?搞得我去尿個尿也尿不痛快……”
“剛纔從樹林裡走出來個人,我就問了一句誰他就暈倒了。”民兵連忙指着躺在地上的吳文範報告道。
陽牧秦此時才發現地上躺着個人,不由楞了一下,仔細一看,這個人仰面八叉躺在還沒有來得及平整的路邊,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仔細聞聞還散發着一股沒洗澡的臭味,長長的鬍鬚讓他看不出這個人到底有多大,頭上紮了個髮髻,但是此時的頭髮已經亂糟糟的了。這個人非常瘦弱,他感覺一陣風就能把這個人給吹走。
“應該是餓暈了,你去叫兩個人來把他擡到醫療組那邊去看看。”陽牧秦命令道。現在他們這邊勞工營地也有一個醫療組被派駐在這裡。
“這就是餓暈了,再加上被嚇了一跳,只要吃點東西養養就好了。”田飛虎裝模作樣的探了探吳文範的脈搏說道。這個傢伙雖然在美國是當牙醫的,可是卻在國內進修過中醫專業,跟着一個老軍醫——啊不,老中醫學了多年,中醫也算是拿到了執照。只是藥性藥理這些東西和美國所推崇的西藥理論相悖一直拿不到行醫執照,後來聽說能直接到古代去,就一起參加了穿越了。“這個人脈象平緩,生命無憂,肯定是餓的。”
“田大夫真是神醫啊!”旁邊一衆圍觀的歸化民和俘虜不由讚歎道,正待再說話,只聽得一陣咕嚕聲響同時伴隨着陽牧秦滿不在乎的話音。“脈象個屁啊!你是聽他肚子餓得在響得出的結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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