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會長……”
“羽生會長……”
……
問好的聲音接連響起。
其實即便沒有這些問好聲,日信事務所的女董事也認出了羽生秀樹是誰。
狐假虎威最怕什麼,最怕狐狸吹牛的時候,老虎突然出現了。
“羽生會長,我……”
女董事哪裡還有剛纔的囂張模樣,一臉討好的想要對羽生秀樹說什麼。
可羽生秀樹卻連理都不理這潑婦,徑直看向一直在和稀泥的濱口高史。
“濱口高史?”羽生秀樹用彷彿在確認的語氣說。
濱口高史敢私底下搞小動作,在羽生秀樹不在的時候玩手段。
可當着羽生秀樹的面,他卻表現的格外謙卑。
“是我,羽生會長。”
“當初總部在澀谷的時候,我記得你不是很機靈嗎?”
羽生秀樹此言一出,濱口高史有些沒搞懂是什麼意思。
難道羽生秀樹是想要敘舊,可聽語氣也不像啊。
可羽生秀樹緊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他明白了。
“還不安排人把她丟出去,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羽生秀樹口中的“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誰敢動我試試,我族弟是日活映畫的社長!”
女董事再次搬出了她的後臺。
羽生秀樹轉過頭,彎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說。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等根本悌二來向我道歉的。”
根本悌二,現任日活社長,也同時是日活的工會委員長。
對方於一九七九年上任。
那時候日活被堀久作和堀雅彥父子折騰的半死不活,又經過上任社長村上覺的改造。
已經正式從家族企業過渡爲公會主導的企業。
也正是在這位根本悌二的手中,日活爲了解決債務問題而拆分,開始大舉進入“浪漫粉紅電影”領域。
期間還因爲粉色電影,與霓虹檢方各種鬥智鬥勇,這裡就不一一細說。
羽生秀樹如此囂張的言語一出,女董事當場就被震住了。
她沒想到,她最大的依仗,羽生秀樹卻根本不放在眼裡。
看到女董事臉上的表情,羽生秀樹再懶得多說什麼。
最初的日活,當然是霓虹大製片場的代表。
可發展到現在,早已不被他放在眼裡了。
製作實力凋零,營收能力差勁,自營院線半死不活。
要不是靠着粉色電影苟延殘喘,怕是早就在霓虹藝能界消失了。
別說根本悌二不過就是公會推出的代表,一個普通打工仔而已。
就算是當初堀雅彥父子一手遮天的時期,他也照樣不在乎。
“怎麼,我說的話沒用嗎?”
羽生秀樹眼神不悅的看向濱口高史。
“我這就做。”
濱口高史趕忙招呼員工和安保人員,朝日信事務所的女董事圍了過去。
“快保護我。”
日信的女董事趕忙大喊。
今天她來捉赤阪麗,可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着好幾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像混極道的亞庫扎一樣。
她一聲大喊過後,幾個人立刻裝作兇狠的朝前走。
濱口高史等人一時間竟然被“嚇”住了。
不過就在這幾個人剛有動作的時候,一直遠遠跟在羽生秀樹身後的三位保鏢默默走了過來,伸手朝衣服裡摸去。
而羽生秀樹卻看也不看這場鬧劇。
徑直朝着雲上映畫裡面走去。
之前一直試圖解決問題,但卻被濱口高史和稀泥的池本徵爾,追上了羽生秀樹。
“會長,抱歉,是我的失職。”
羽生秀樹眼看向池本徵爾,搖了搖頭說,“你讓我很失望。”
這個傢伙雖然有些才能,但處事太過優柔寡斷。
但凡有點魄力,今天的鬧劇就不會發生。
懂得明哲保身是好事。
可既然已經入了局,就不能一味的退讓了。
該展現魄力的時候,必須展現魄力。
沒有擔當的人,註定無法登上高位。
“非常抱歉。”
羽生秀樹一句話,便讓池本徵爾滿頭大汗。
“去解決事情,然後把現場的保全全部解僱,辦不好的話,你和那些保全一起去辦離職手續,明白了沒有?”
羽生秀樹語氣平淡,但卻毫不留情。
“我明白了。”
池本徵爾可不敢嘗試羽生秀樹是不是開玩笑,答應之後,轉身便朝着門口走去。
羽生秀樹進入會社之後,隨意找了處休息區坐下,等待外面出結果。
他沒有找伊藤信介,因爲他知道伊藤信介那傢伙爲了避嫌,已經打着考察拍攝場地的名義離開東京了。
片刻功夫後,隨着外面的喧囂聲平靜,池本徵爾與濱口高史站到了羽生秀樹面前。
“池本桑。”
“在。”
“聯繫日活,質問他們爲什麼派人來雲上映畫鬧事?”
羽生秀樹纔不管那潑婦說的話是真是假。
既然敢說,那日活就必須給他一個說法。
否則?
東映和東寶正想把日活徹底搞垮,羽生秀樹完全不介意幫幫忙。
“是,我現在就去。”池本徵爾趕忙離開。
池本徵爾離開後,只剩下神情緊張的濱口高史一個人。
羽生秀樹也不說話,就那樣看着對方。
濱口高史感覺氣氛不妙,主動便是一個深鞠躬。
“羽生會長,非常抱歉,這次的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
羽生秀樹冷笑一聲,“呵呵,你以爲我是伊藤桑嗎?”
濱口高史完全不知道羽生秀樹是什麼意思。
可接下來,羽生秀樹的話讓他更迷惑了。
“想來淺子桑釣魚也釣的差不多了。”
羽生秀樹說完看向濱口高史,一臉無聊的說,“而且就算沒釣完,我也不想和你玩過家家的遊戲了。”
濱口高史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還是硬着頭皮說,“羽生會長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羽生秀樹懶得和這種小人糾結,起身整了整衣服直接說。
“明不明白都無所謂,你想要掀桌子的話,完全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怕不怕。”
說着還露出個好玩的笑容,“讓我猜猜,敢和你一起掀桌子的人會有多少呢?”
然後也不理表情驚恐中帶着憤怒的濱口高史,朝着外面走去。
他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濱口高史那不甘的聲音。
“羽生會長,雲上映畫絕不能沒有松竹系。”
“但我可以沒有云上映畫!”羽生秀樹頭也不回地說。
……
廣橋淺子的辦公室。
羽生秀樹,廣橋淺子,吉岡翔太齊聚一堂。
“伊藤桑呢?”
剛剛從風暴廣告趕來的吉岡翔太問。
“我讓他在外面多待幾天,暫時不要回來。”廣橋淺子回答。
吉岡翔太點點頭,“不回來也好,省的他心軟又給某些人求情。”
羽生秀樹這時問廣橋淺子,“你釣魚釣的如何了?”
“什麼叫釣魚,我這是想摸清那些人的底細。”
廣橋淺子白了羽生秀樹一眼。
“那到底摸清了沒有?”羽生秀樹問。
“差不多了,暫時沒發現有外部勢力插手,不過這兩個人之前聯繫過伊藤桑,這幾個聯繫過黑川大木。還有……”
廣橋淺子拿出一份名單。
羽生秀樹瞅了眼說,“看來還是有腦子清醒的人。”
這份名單,若是沒人主動上報,廣橋淺子又怎麼會知道。
很顯然,在濱口高史看來“強大且團結”的松竹系,根本就是在廣橋淺子的掌握之中。
一邊的吉岡翔太看到濱口高史的名字後,忍不住嘆了口氣。
“濱口這傢伙,真是讓人失望。”
雖然濱口高史是伊藤信介帶來的。
但因爲主要負責外聯工作,卻算得上是吉岡翔太培養的。
“羽生桑若是剛纔沒去雲上映畫,再等兩天的話,這名單上的人還會多幾個。”
廣橋淺子看着名單,有些遺憾地說。
“總不能爲了釣魚,就放任那個潑婦繼續鬧下去。”羽生秀樹說。
“這些人已經夠了,不少人只是被哄騙了而已,沒必要全部都處理掉。”
吉岡翔太勸道。
畢竟處理的人太多了,勢必會影響雲上映畫的工作。
“沒錯,松竹系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羽生秀樹跟着附和。
作爲上位者,最擔心的不是手下出現勢力,而是勢力不均衡,導致一家獨大。
羽生秀樹說完,又問了他關心的另一件事。
“淺子桑對雲上映畫的社長職位有什麼想法?”
“池本徵爾怎麼樣?”廣橋淺子問?
羽生秀樹搖搖頭,“處事不決,優柔寡斷,毫無擔當,不適合。”
“看來池本徵爾這次讓羽生桑失望了,可其他人感覺還不如他。”
廣橋淺子有些無奈地說。
“那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再次改組雲上映畫的權利架構,瓦解松竹系影響力的同時,也讓雲上映畫走創意爲先,內容爲主的路子。”
羽生秀樹說。
“羽生桑有什麼想法?”廣橋淺子問。
在她看來,羽生秀樹能這樣說,心中肯定已經有了想法。
“將編劇部與項目企劃部合併,提高編劇部的地位。
將原本的拍攝部進行分割,分爲廣告影像部,映畫影像部,TV影像部。
設置攝影所事業部,將原拍攝部所有技術人員納入管理。
設置經營事業部與總務管理部,分別負責……”
羽生秀樹將他對雲上映畫改組的想法告訴了廣橋淺子。
最後問,“淺子桑覺得如何?”
廣橋淺子考慮了一會,點點頭說,“我覺得羽生桑考慮的很周全,有些地方稍微修改一下就很好,不過人事任命呢?”
“我只負責提意見,人事任命就交給淺子桑了。”
剛認真了沒幾分鐘的羽生秀樹,立刻擺出一副甩手掌櫃的架勢。
“羽生桑想要提高編劇部的地位,只是將編劇部與項目部合併可不夠,讓之前的編劇部部長升任社長吧。”
廣橋淺子建議。
“可以。”羽生秀樹同意了。
眼看廣橋淺子還想問什麼,羽生秀樹趕忙說,“任命部長那種小事,淺子桑就別和我商量了。”
說完他直接起身,“晚上我約了人,明天還要參加優衣庫的忘年會。剩下的事淺子桑自己決定就好。”
告別廣橋淺子和吉岡翔太之後,羽生秀樹準備返回他的辦公室。
結果還沒走幾步,便聽到有人叫他。
“羽生會長。”
羽生秀樹順着聲音一看,發現是池本徵爾。
對方還並非一個人,背後跟着位身穿OL套裝裙的女子。
正是曾在茶社作陪的赤阪麗。
“有事嗎?”羽生秀樹問。
“日活映畫的根本悌二社長,想要約見羽生會長。”池本徵爾回答。
“我知道了,我會讓助理聯絡的,還有別的事嗎?”羽生秀樹問。
“根本悌二社長說,這位赤阪麗小姐,日信事務所會主動解約。”
“解約?”羽生秀樹滿腦子問號。
然後他很快便明白,日活那個滿腦子都是粉色電影的社長,八成是誤會赤阪麗和他的關係了。
而且看池本徵爾將赤阪麗直接帶來的做法。
恐怕不單單是日活映畫,怕是整個雲上映畫都誤會了。
本來在這幾天裡,雲上映畫各種事情鬧個不停。
再等廣橋淺子接下來對松竹系的處置出爐。
恐怕這個誤會就更深了。
雖說有沒有赤阪麗,松竹系的事情都會爆發。
可在外人看來,幫赤阪麗安排角色,無疑就是這件事的導火索。
甚至在不明真相的員工看來,有可能廣橋淺子處理松竹系,都是因爲他這位羽生會長衝冠一怒爲紅顏。
想到這種後果,羽生秀樹就忍不住鬱悶。
明明什麼關係都沒有,他可真的是一心爲公。
這幾天別說女人,他所有的心思都用來思考如何重組雲上映畫了。
結果努力半天,卻給自己花花公子的名頭上,又添了一條花邊傳說。
羽生秀樹無比煩躁地擺擺手,“我知道了。”
然後便朝辦公室走去。
他現在很火大,準備喂喂鯊魚,放鬆下心情。
誰想就在他進入辦公室後,背後的門緊跟着又響了一聲。
然後他就看到,赤阪麗竟然也跟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羽生秀樹奇怪地問。
“我……我……”
赤阪麗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
雲上映畫被鬧得雞飛狗跳。
甚至連事務所的背後勢力日活映畫都驚動了。
這一切在赤阪麗看來,都是因爲她的原因。
她一個小人物,實在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
“想說什麼就說!”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日信事務所要和她解約,雲上映畫的角色合同又沒簽,赤阪麗很迷茫。
“去雲上映畫簽約,然後等劇組通知拍攝,這些事還用我教?”
羽生秀樹看出了對方的心思,“去吧,我現在正煩着呢。”
聽到羽生秀樹的話,赤阪麗銀牙一咬說,“羽生桑心煩的話,我能幫你。”
“你幫我?”
羽生秀樹心想,我心煩就是因爲你,你還是趕快消失的好。
誰想赤阪麗徑直走到他跟前,然後跪下身子,略顯笨拙的……
呃——
羽生秀樹被酥麻感覺刺激的輕呼一聲。
“別用yachi……”
……
千代田區,秋葉原。
這裡是霓虹泡沫碎裂之後,房產價格跌幅最大的地方,最高的地段甚至超過了百分之八十。
當然了,價格跌的狠,也就證明漲的高。
矢田良洋就在這裡幫羽生秀樹購入了許多地皮與房產。
至於有多少,他自己根本記不住。
天色剛剛變暗,羽生秀樹便來到了這裡。
不過他今天可不是爲了投資地產。
而是受到一個人的邀請。
“羽生桑,在這裡。”
羽生秀樹的車剛來到目的地,搖下車窗準備尋找目標,便聽到有人在叫他。
他順着聲音一看,便發現戴着黑框眼鏡,還未徹底進化成小胖墩的秋元康,正衝着他揮手。
今天正是秋胖胖約他見面。
羽生秀樹拍了拍身邊女人的腿,“走吧。”
跟着他的,正是下午幫他在辦公室解決了“煩惱”的赤阪麗。
辦公室,加上穿着OL職業裝的美人服侍。
羽生秀樹突然覺得,他總算有點大資本家的做派了。
下午離開時,他見對方一副無家可歸的可憐模樣,索性便帶着一起來了。
見到羽生秀樹帶着一位之前沒見過的美女,秋元康也不奇怪。
他認識羽生秀樹這麼久,在他看來,羽生秀樹的爲人在圈子裡算是比較正派的了。
畢竟就連作爲放送作家的他,都享受過爲了一點臺本上的優勢,女藝人送上的枕營業。
但卻從未聽說過,羽生秀樹利用權力強迫女人的醜聞。
雲上娛樂是能壓制新聞。
但那指的是圈外,圈內想要藏什麼秘密,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沒有遲到吧。”羽生秀樹問。
他沒有介紹赤阪麗,秋元康也沒問。
赤阪麗只是微笑點點頭,便算是和秋元康打過招呼。
“沒有遲到,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一會,不過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待會人多了就不方便了。”
秋元康說着,便帶着羽生秀樹和赤阪麗,來到一家專供藝人演出的場館。
一邊帶羽生秀樹朝後臺走,秋元康一邊介紹。
“這家LiveHouse雖然最多隻能容納七百位觀衆,但因爲專業的演出場地,以及高質量的音響效果,很受那些地下樂隊和實力歌手的喜愛。
想在這裡約一次演出可不容易,幸好我有一個朋友認識這裡的經理,否則光排隊就要一個月。”
秋元康還在那裡感慨。
可羽生秀樹看着這家LiveHouse,卻越看越眼熟。
“羽生桑怎麼了?”秋元康見羽生秀樹表情疑惑的看來看去,好奇問。
“我感覺自己好像來過。”羽生秀樹回答。
旁邊的赤阪麗問,“會不會是雲上藝能的藝人來表演,羽生桑來看過。”
羽生秀樹搖搖頭,仔細想了想,然後猛的擡起頭,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來了,我之前考察房產投資的時候來過這裡。”
羽生秀樹說着,還四處仔細瞅了瞅,“這家LiveHouse好像就是我的。”
羽生秀樹此言一出,秋元康,以及跟着羽生秀樹的赤阪麗都有些傻眼。
他們所在的這個LiveHouse雖然不是那種千人以上的大型場館。
可在千代田區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麼一個LiveHouse的土地加建築,價值肯定要用億來計算。
這麼多錢買下的產業,羽生秀樹竟然一副快要記不起來的樣子。
他們很想知道,羽生秀樹到底是投資了多少房產,纔會連這麼貴的地方都記不起來。
秋元康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能開玩笑道,“早知道羽生桑是這裡的老闆,我就不用去找朋友了。”
羽生秀樹尷尬地摸摸鼻子,說出了讓秋元康和赤阪麗更加無語的話。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這裡的老闆,有些房產我買下來之後,就直接出租出去了,這樣的話我最多算是房東。”
秋元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感覺他的心很受傷。
幾個億的資產,竟然不知是自己經營,還是出租出去了。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和羽生秀樹這位土豪聊這個話題,否則晚上會睡不着覺。
至於赤阪麗,看向羽生秀樹的目光不由得炙熱幾分。
她當然知道羽生秀樹是有錢人,可具體多有錢,心中其實是沒有概念的。
可現在,她大概能感受到了。
她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房產,羽生秀樹竟然說忘就忘。
在羽生秀樹無意識的裝逼中,幾人進入了LiveHouse的後臺。
“秋元桑,羽生會長,晚上好。”
後臺內,三個身穿牛仔夾克與牛仔褲的少女,向兩人行禮問好。
三個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都倉俊一之前花大價錢都沒捧紅。
然後在羽生秀樹的建議下,交給秋元康,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少女隊。
羽生秀樹和少女隊不算熟悉,打過招呼也沒有多聊。
而且他們到來之後,表演很快就開始了,三位少女直接上臺去了。
秋元康則帶着羽生秀樹來到舞臺側面,讓羽生秀樹欣賞他改造之後的少女隊。
今天秋元康邀請羽生秀樹來,就是爲了讓羽生秀樹看看,他幫少女隊改造後的效果。
羽生秀樹也想見識一下,這個時期的秋元康,在女子偶像的打造上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因此便接受了邀請。
可以看到,在表演開始之後,能容納七百人的LiveHouse站無虛席,被觀衆塞的滿滿當當。
從觀衆的表現來看,應該都是少女隊的粉絲。
不得不說,短短時間能讓少女隊有此改變,秋元康確實有一手。
這時,秋元康也向羽生秀樹介紹了他的組合宣傳理念。
“在我的建議下,都倉桑放棄了最初的藝術家路線,採用了我所制定的平民偶像路線,以大量的線下宣傳爲主,儘量貼近粉絲……”
伴着秋元康的話,羽生秀樹看到少女隊三人半場表演結束之後,並未直接下臺。
而是在臺上直接辦起了握手會。
這一看就是秋元康的手筆。
“她們的新單曲成績如何?”羽生秀樹問。
在如今這個年代,線下人氣再高,若是不能轉換成唱片銷量,也是無濟於事的。
“發行三週,已經進入前六十了。”秋元康回答。
“進步很大啊。”
羽生秀樹記得,之前少女隊的唱片可是沒上過榜。
聽到羽生秀樹的話,秋元康苦笑道,“本來應該更好一點的,可羽生桑的太陽之子突然走紅,搶走了太多的關注。”
說到這裡,秋元康還一副後悔的表情,“早知道太陽之子會紅,我就給少女隊打造差不多的造型,炒作一下女性太陽之子的噱頭,肯定能引起關注。”
羽生秀樹一聽這話,心想我這位老闆還在呢,你這傢伙就說要蹭熱度。
不過從這句話裡也能聽出,秋元康這個人,就是一個爲了成功能不擇手段的傢伙。
蹭熱度這件事,對方肯定不會只是說說,是絕對能做得出來。
“秋元桑別遺憾了,若是少女隊繼續保持現在的勢頭,你也不用蹭什麼熱度,你直接與我合作就是了,雲上藝能培訓基地的練習生隨秋元桑挑選,雲上娛樂的資源也會全力支持。”
羽生秀樹此言一出,秋元康頓時眼睛就亮了。
成熟的練習生可以任他挑選。
再加上雲上娛樂的資源,這比半路接手的少女隊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想到這裡,他對於讓少女隊成功的心,不免又重了幾分。
雖然有羽生秀樹的承諾在。
但真的和雲上娛樂合作,還是要有成績打底,那樣說話做事也纔有底氣。
他早早就看出來了,作爲一位幕後人員,只是給別人寫臺本,寫歌,是沒有前途的。
只有做製作人,打造成功的藝人,纔有可能在這個圈子裡站得更高。
他對自己的才華一向自信,認定了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能夠成功。
羽生秀樹願意給他機會,那他當然要抓住。
想到這裡,秋元康立刻說,“多謝羽生桑,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秋元桑,這握手會也沒什麼好看的,咱們不如換個地方再說。”
“好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酒吧,去看看如何?”
“秋元桑請帶路。”
……
在秋元康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家迪斯科酒吧。
雖說是迪斯科主題,但比起舞廳來說,這裡要安靜不少,用來閒聊到也沒問題。
羽生秀樹願意給機會合作。
秋元康自然要展現一下才華,說了不少關於女子偶像組合方面的想法。
不難聽出,一些關於小貓俱樂部的模式,秋元康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設想。
對於不足之處,羽生秀樹並未幫忙補全。
畢竟現在還沒開始合作,做什麼事都要留些餘地。
他只是靜靜地聽着,不時提出一些疑惑。
在酒吧裡,兩人倒是聊得頗爲開心。
不過陪着羽生秀樹的赤阪麗,就過的不是那麼開心了。
作爲當下最流行的迪斯科酒吧,顧客中自然少不了年輕貌美,作風大膽的女性。
因此自從羽生秀樹進入酒吧之後,即便她就坐在羽生秀樹旁邊,還是不斷有女孩子來找羽生秀樹搭訕。
就算她擺出一副親密模樣,也阻擋不了女孩子的熱情。
而讓她更鬱悶的是,羽生秀樹和秋元康在迪斯科酒吧聊完之後,決定再找個地方續攤的時候。
竟然讓司機先送她離開。
“羽生桑這樣對待美人,可有些不解風情了。”
看到赤阪麗被送走,秋元康開玩笑道。
羽生秀樹不以爲意地說。
“事業纔是男人的根本,女人不過是點綴而已,太過在意,反而會被當成舔狗。”
“舔狗?那是什麼?”秋元康疑惑地問。
“一種沒出息的動物罷了。”羽生秀樹隨口解釋。
秋元康雖然還是沒弄懂,但依舊點點頭說。
“這樣嗎?不過我覺得羽生桑說的沒錯,沒錢沒權,對女人再好都沒用,有錢有權,女人卻趕都趕不走。”
“所以我們寧可做成功的負心漢,也不要做被拋棄的失敗者。”羽生秀樹說。
兩個男人說到這裡,對視一眼,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羽生秀樹則繼續說,“看看那些在情人節裡送女人鮮花,卻被丟進垃圾桶裡。
看看那些付出了真心真意,卻比不上香奈兒的一個包包。
看看那些口口聲聲海誓山盟,最終卻抵不過豪車一聲喇叭。
給我一百次選擇的機會,我都不會做這樣的可憐蟲。
秋元桑,你想做那樣的可憐蟲嗎?”
“我當然不想!”秋元康大聲回答。
“那就爲了成功而努力吧,我期待與秋元桑合作的那天。”
羽生秀樹的話,讓秋元康熱血上頭,恨不得立刻和羽生秀樹合作。
看到如此情景,羽生秀樹則暗暗咧嘴一笑。
……
十二月二十日。
萬事屋,羽生秀樹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
揉着宿醉後有些發脹的腦袋。
他現在多少有些後悔,昨晚不該給秋元康打那麼多雞血。
那傢伙似乎爲了證明自己是真男人。
把他拉到歌舞伎町續攤,一口氣找了六位女公關。
然後就和他不停地喝酒。
再加上一堆鶯鶯燕燕在旁勸酒。
喝到最後,要不是有馬爾科等着,他自己都沒法打車回來。
看了眼放在牀頭的腦中,發現已經是下午三點。
羽生秀樹只能起身洗漱,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今年是優衣庫第一次搞忘年會,他可不能遲到了。
尤其是有田中幸雄那傢伙在。
遲到的話,指不定會被對方懲罰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叮鈴鈴——
剛剛離開浴室,用毛巾擦着頭髮,就聽到客廳的電話響了。
接起來一聽,竟然是澤口靖子的聲音。
“秀樹君,我回東京了!”
“剩下幾天就跨年了,靖子還不如在大阪市陪父母,等年後再回來。”
“會社的忘年會我還沒有參加,我聽說今年抽獎可有不少好東西呢。”
“那些東西你又不是買不起。”
“自己買和抽獎的感覺不一樣嘛。秀樹君現在在哪?我去找秀樹君好不好?”
“我馬上要去參加優衣庫的忘年會,靖子要去嗎?”
“有抽獎活動嗎?”
可以聽得出,澤口靖子對抽獎很感興趣。
“不知道,優衣庫是第一次辦忘年會,要願意的話就來萬事屋,我待會從這裡出發。”
“好的,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約莫四十分鐘後,澤口靖子便出現在了萬事屋。
十二月的東京,氣溫已經很冷了。
今天的溫度,更是隻有5攝氏度。
天空還飄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體感溫度更冷。
因此出現在羽生秀樹面前的女孩,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
不但外面罩着米色的棉絨大衣,還圍着一條羊絨圍巾。
不過這般打扮,倒也襯托的女孩如洋娃娃一般精緻美麗。
“真是太冷了。”澤口靖子跺着腳說。
“喝口熱水吧。”羽生秀樹將杯子遞給女孩。
女孩喝了熱水之後,立刻上前抱住羽生秀樹,“秀樹君真好。”
“好了,別打擾我收拾東西,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忘年會的酒店可是在品川區。”
“這會過去豈不是要堵車。”澤口靖子說。
“是啊,所以必須早點出發。”
羽生秀樹根本沒提坐地鐵這件事。
以他們兩人的身份,要是在地鐵上被認出來,那耽擱的時間肯定會比堵車還長。
不再管澤口靖子,羽生秀樹進入衣帽間,抓緊時間更換衣服了。
一番忙活,他總算是趕在五點之前出發了。
前往品川區的路上,澤口靖子欣喜地對羽生秀樹說。
“秀樹君,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年我不用回家過年,可以留在東京陪秀樹君。”
“陪我?”羽生秀樹一臉奇怪。
“當然了,去年秀樹君一個人在東京,肯定很寂寞吧。”澤口靖子說。
“去年我留在東京是因爲要參加唱片大賞,還有幫忙值班,今年我參加完雲上娛樂的忘年會,就要回仙台市了。”羽生秀樹解釋。
“這樣啊,那我就只能一個人留在東京了。”澤口靖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幹嘛一個人留在東京,回大阪市又要不了多久。”羽生秀樹說。
“父親攢了不少年假,決定提前休假出國旅行,父親和母親,還有妹妹,今天晚上就會出發了,我現在回去也追不上他們。”
澤口靖子說話時可憐兮兮的樣子,好似被主人遺棄的小貓一樣。
羽生秀樹見狀實在不忍心,便說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回仙台。”
“真的嗎?”澤口靖子滿臉驚喜。
“真的,不過到時候你可別亂說什麼讓人誤會的話。”
羽生秀樹說。
在他看來,就算帶女人回家,也不代表要有什麼結果。
現在和他有關係的幾個女人中,有些人不過是玩玩而已,就算隨時放棄也不介意。
有些人感覺還算不錯,乖巧懂事的澤口靖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不想因爲對方的一些做法,讓他主動放棄這段關係。
所以算是提前叮囑。
“我明白。”澤口靖子點頭回答。
在她看來,能被羽生秀樹帶着回家,已經超過了羽生秀樹的所有女人。
羽生秀樹的性格她非常清楚,只要聽話,就絕對不會被虧待。
不到七點,羽生秀樹順利抵達優衣庫舉辦忘年會的酒店。
田中幸雄親自把他帶了進去,一邊走還一邊說。
“羽生君,這次優衣庫的忘年會可是由我設計的,保證比雲上娛樂的還精彩。”
田中家作爲雲上藝能的股東,田中幸雄這兩年也是有參加雲上娛樂的忘年會的。
看着田中幸雄那一臉得意的樣子。
羽生秀樹實在沒忍住,直接吐槽道。
“幸雄桑要是把設計忘年會的熱情用在經營事業上,我當年做偶像也不會失敗。”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羽生君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
田中幸雄打着哈哈,想要把黑歷史應付過去。
“呵呵,我當然記得清楚,散夥的時候,幸雄桑買牛肉丼飯都沒給我帶!”
“我當時從華納先鋒幫你買下唱片版權,已經把錢花光了,只夠買一份牛肉丼飯而已。”
“你覺得我會信這種鬼話嗎?三百日元……”
一旁,澤口靖子看着兩個身價億萬的大男人,爲了一份四年前的牛肉丼飯爭執不停。
莫名覺得,男人有時候幼稚起來,真的很讓她難以理解。
羽生秀樹和田中幸雄爭執到酒店大廳之後,立刻有不少優衣庫和迅銷的員工,來向他問好。
當初在優衣庫成立前,他可是靠着搞培訓班,培養了不少學生。
有些被分配到後勤或是物流工作的,如今混的一點不比擔任店長的石冢義行和中川禮子差。
甚至在迅銷成立之後,不少人被調入迅銷,在今年的擴張中,已經步入管理層了。
要知道今年優衣庫的門店,在全霓虹整整擴張到了六家。
每一次擴張,都代表着發展的機遇。
當一位在迅銷設計部門任職的學生向羽生秀樹問好的時候,羽生秀樹想起之前的一件事,便詢問對方。
“之前我介紹進入設計部的那位椎名信定,現在情況如何?今天忘年會怎麼沒見他來?”
之前他讓椎名信定送幾分設計作品給上村麗子,然後又讓上村麗子轉交給了優衣庫的設計部。
在對設計水平進行確定之後,優衣庫的設計部給椎名信定提供了一份工作。
並且因爲羽生秀樹的囑咐,不要求椎名信定加班。
需要的話,也可以帶着侄女一起去設計部辦公。
“這個……”
員工面露爲難之色。
看到這種反應,羽生秀樹覺得肯定有問題,便再次詢問,“說吧,發生什麼了?不會離職了吧?”
“羽生老師,椎名桑沒有離職。”員工趕忙回答,生怕羽生秀樹誤會。
雖然椎名信定的工作很努力,也從沒有什麼跋扈的舉動。
但因爲不用加班,還能帶着孩子來工作,因此設計部都在傳言,對方是羽生秀樹的親族。
有這層關係在,誰敢讓椎名信定離職。
“那到底出了什麼事?”羽生秀樹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員工見狀,謹慎地四處看了看,這才小聲說。
“椎名桑什麼都好,在設計上非常有經驗和才華,讓我們都很欽佩,但他可能在阿美利卡工作習慣了,經常會爲了設計上的一些分歧,反駁部長的意見。”
說到這裡,員工又用更小的聲音說,“今天的忘年會,部長就讓椎名桑回家照顧孩子,不用來參加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羽生秀樹擺擺手。
“多謝羽生老師,我先告辭了。”
員工說完,如蒙大赦般逃走了。
看着對方的背影,羽生秀樹算是明白椎名信定的處境了。
這傢伙顯然在阿美利卡留學,在阿美利卡工作,沾染了不少那邊的習慣。
在霓虹這種上下尊卑極爲嚴苛的國度,在對待上級時,不是有理就可以據理力爭的。
就算上級真的錯了,甚至讓下屬背黑鍋,下屬都要忍着。
椎名信定現在的情況,只是被穿小鞋,無法參加忘年會,已經算是不錯了。
估計那位設計部的部長,是沒摸清椎名信定和他之間的關係,所以不敢太過分。
對於這件事,他也不打算插手。
能幫忙介紹工作,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他也不太擔心對方。
畢竟打着他的旗號,一時半會也不會被解僱,最多穿穿小鞋。
而且爲了養活侄女,相信椎名信定很快就會有所改變的。
不過令羽生秀有些可惜的是。
能讓同事欽佩,認可才華的一位設計師,卻要以這樣的方式被磨去棱角。
而設計師一旦失去了自我的藝術堅持。
那他很快就會變得與那些和光同塵的人一樣平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