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露什麼身份,法寶對她來說只分有沒有用,從不存在有沒有的問題。各種飛行方式,她也是極爲熟悉的,什麼飛舟,飛行法寶,御劍飛行。
但是李悠的飛遁方式,還是帶給她了不小的驚喜。原因無他,快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無聲無息的隱秘性。
她知道小弟開發了一門新力量,情郎帶回來,就教給了手下的士卒們,提升他們的機動性。李蔓露也湊熱鬧看了一眼。但是莫訥言帶回來的功法還只是李悠當時剛剛創立時的初級版,本身還很粗糙。而且沒有雷龍舟這樣的重寶輔助,那套遁法也就能在數米範圍內遁行。
對一般修行者而言,無疑多了一門保命的手段,也提升了攻防的靈活性。但對於李蔓露這種元嬰高手而言,習慣的戰鬥都是數千米的超大範圍。這遁法就雞肋了。所以她也就看了看,就沒興趣修煉了。
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小弟就來親自爲她上了一課。
李悠抓這李蔓露的胳膊,把雷龍舟催動到了極致,瘋狂的遁逃。不逃不行啊,那個雷滅很強,但好歹強的李悠還能看到上限,知道強在那裡。但是薛韋老魔,李悠現在小腿肚還在打顫,那是一種只知道強,但完全看不清楚如何強的恐怖。這隻說明一個問題,李悠和他整體實力差着大境界,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李悠也帶過劍六飛遁,但是劍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劍六的力量畢竟不是她一點一滴練起來的,接掌了轉輪的力量,雖然明面上的實力並沒有多少損失。但是一些細節,一些無法明言的成長,卻還是有所欠缺。修煉無捷徑,一些看似捷徑的道路,只是把更多的問題堆積在了後半段。該補的早晚缺不了,劍六是這樣,魔道修煉亦是。
但李蔓露不同,這纔是最正統的頂級修行者。從記事起就開始接觸修行的常識,擁有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資源,最好的資質,再加上個人不懈的努力和一點點的運氣,才成就的這道門行走。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雷龍舟是如何駕馭着各種靈氣潮汐,飛速移動的。她能感知到雷龍舟是如何把她和李悠轉化爲一種介乎於靈氣和實體間的存在,以此來穿梭於靈氣間。
這個方法...似乎,用劍也能實現。
劍修的思考方式,劍演萬物,萬物入劍,舍劍之外再無他物。不過,似乎缺少一點核心的東西,對了,小弟的那套功法。雖然粗糙,但是這麼看來,還是可以進一步優化,潛力無窮。
等等,李蔓露一驚,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的事。小弟的實力,他哪來的這些功法,腳下這個飛舟明顯不是凡物,這纔多久,怎麼就金丹了。
李蔓露見多識廣,有些人天資好,偶有頓悟。有些人運氣好,不定得個什麼天材地寶。短時間發生很大變化的事不少見。但是變化大都只是某一方面,某一項。像李悠這樣一段時間不見,就像脫胎換骨了一樣,是有大問題的。一次兩次那叫運氣,再多,就基本上可以判定爲別有用心了。
站在李蔓露的高度,自然知道一些陰暗面的事情。像大娘遇到的那種採補之術都是輕的,有些邪派甚至研究靈魂轉移之術。故意培養起來一個少年俊傑,傾注資源心血,只爲最後連骨帶皮吃個乾淨。
難道小弟遇到這等貨色了?不過沒聽說那個邪派有能力培養出小弟這麼優秀的種子啊。
李蔓露身爲劍修,本就性如烈火,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又兼關心則亂,生怕李悠吃了虧。心中有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張口就問。
這事說來話長,而且手機這個金手指李悠也不好細說,現在又在逃命,無暇分心。好在有一個現成甩黑鍋的,李悠一句話也就讓李蔓露閉嘴了。
“這是雷龍舟,天罡先天玄寶二十一,大劫將至,我怕是已經入局了。”
這話換個人怕是很難明白,但是李蔓露恰是少數能聽懂的人之一。無他,她是道門行走。道門有先天玄寶的事,對外人來說是機密,對她來說是常識。
正因爲知道,她對李悠說的大劫,纔有更清晰的認知。
乾笑了一聲。
“逍遙,你也別急。只是一件先天玄寶,也不一定必是大劫。現在的人族,一般的劫難還是扛得住的,不一定非要那麼慘烈。”
李悠無奈的搖了搖頭。
“二十二號先天玄寶在我女人那,剛成型。”
“女人?你女人?什麼時候的事?你找媳婦竟然也不和家裡報備!言哥回來時還說你一心修行,對女人不感興趣,擔心你傳宗接代的問題。怎麼這麼突然就有了?誰?哪的人?怎麼認識的...”
李悠無奈的一捂額頭。這還是自己那個英姿颯爽,殺伐果決的老姐麼?關注的方向完全不在點上啊。
“天罡先天玄寶二十二,聽清楚沒?”
李蔓露在李悠刻意強調的語氣下,終於冷靜了點。
“兩件,間隔這麼短面世。那確實是滅世大劫,會是誰倒黴呢?我們人族,還是妖族?逍遙你這個消息很及時,某些計劃看來要提速了。聖朝需要一個正統來提升凝聚力,逍遙,要不...”
“沒興趣!除非聖門也納入聖朝管理,否則這個狗屁皇位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但那是父...”
“好了,姐。看看後邊吧,咱倆先活下來再鬥嘴。”
後方一道血芒死死的追了上來,薛韋老魔雖然速度不及雷龍舟,但是殺意已經鎖定,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了追蹤。雷龍舟雖快,但作爲擁有者,御使人的李悠卻積累有限,難以持久。
相比於李悠對薛韋的難辨深淺,李蔓露卻是能瞭解薛韋實力的人,就像李悠勉強能分辨雷滅和李曼麗實力的那種差距。
李悠氣呼呼的撂下一句。
“你們不都是頂級元嬰麼?怎麼還差這麼多。話說聖門的那些老不死的呢,早點出來清理了不就完了,非要等到人道崩塌,一切不可挽回才捨得動一動他們尊貴的尊體麼?”
“不是的,逍遙,他們,暫時回不來。現在能調動的,已經是聖門的極限了。”
“回?”
李悠瞬間抓住了核心的字。
“也就是說,不在中土?”
“這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知道了就要負責的,逍遙,別問了。這薛韋老魔,是個特殊情況。無知的人,他也囂張不了太久了。超出了界線,自然有人管。”
李悠聽後,隱隱有所猜測。但是更多的還是無奈。
“有沒有人管我不知道,但是咱倆怕是難逃此劫了。姐,你個他到底差多少?能拼一把不?我這飛遁堅持不了多久了。”
李蔓露面露憂色。
“你說你,冒冒失失就殺過去,惹出這麼一個大傢伙。此人雖然不知道修的什麼功法,能跨過仙凡界限,這很不可思議。但是到了就是到了,我打不過。一線之隔,天地之別。咱媽倒是能收拾他,可惜來不了啊。”
仙凡界限?一個新名詞被李悠聽在耳中,可惜無暇細想。他滿腦子都是一線之隔。
如果只是差個突破的動力,似乎自己還真有辦法。只是...那個辦法,似乎有坑啊。給華御直還行,自己老姐,前途不明,可就有點下不去手了。
方法自然是那些象棋棋子。一枚炮字棋能夠讓華御直融合直入金丹,那用來讓李蔓露跨過她說的一線之隔,似乎也有可能。
只是這套棋子的名稱,總是讓李悠有着不好的聯想。《人皇封神冊》,《封神榜》中封神而成的神,成了天庭的公務員,雖得香火供奉,與天地齊壽。但是卻失了仙人逍遙。一得一失之間,在李悠看來,卻是失去的更多。
他這《人皇封神冊》也差不多。接受棋子的人與人道氣運相連,命運也就徹底的壓在了人族的命運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此也就失去了自由。
華御直本身資質有限,又不是李悠完全信任之人,通過棋子給加一層保險,大家各取所需,李悠沒有一絲悔意。但是給老姐,他可就真不確定了。
但凡有所選擇!
可惜,有選擇麼?必死之局就在眼前,所以他還是要問一問,自己這個姐姐,是要自由,還是...死。
手一翻,一枚最強的,蘊含人道氣運最多的棋子被拿在手中。上面血紅的字,寫着將。
“姐,我這裡有個手段,也許能讓你也突破仙凡界限。但是...”
哪怕時間緊急,李悠還是盡其所能的把種下棋子後的後果,給李蔓露細細分析。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但還是希望老姐在全面考慮後,做出無悔的理性選擇。
萬沒想到李蔓露看向李悠的目光,完全就是在看一個傻小子。
“逍遙,你犯什麼糊塗?我姓李,生下來就是聖朝長公主。我們李家承自聖皇先祖,天生的本職就是帶領人族,發展圖強。有沒有你這枚小破棋子,我的命運也早就和人族綁定了。當然了,你不同,從母親讓你假死離開中土,就是給了你一個選擇。一個承不承受這份天職的自由,顯然你現在的選擇是不承受。不過沒關係,母親給你取名逍遙,就是想讓你活的輕鬆些。拿來吧!”
李悠心裡有點堵。
他不想要那個皇位,原因很多。有上一世養成的對皇權的不屑,有穿越者的自傲,也有卻是看不上這個皇位被聖門壓制的憋屈,等等。真要讓他說,他能找出十幾種不願意繼承皇子身份的原因。但他一直不願承認的,就是本體血脈帶來的責任。
權利與責任是對等的。李悠之所以不願繼承皇子之位的權利,根源還是不願承擔相應的義務。
你別看李悠爲了血災四處奔波,又是戰鬥,又是發展人力,似乎在爲人道出力。但一切都建立在一定的底限之上。爲了人族的整體發展,李悠可以出力,也可以不吝惜功法。但是要讓他爲這個人族,捨命相拼,他真做不到。
身爲穿越者,他對同爲人類的這個世界的人族天然有好感。更別提還有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們。但是要讓他爲了人類獻出生命這種程度。上一世也許可以,那是一種民族國家的認同感慢慢培養出的覺悟。在這個世界,歸根結底,他還是個過客。
李蔓露的一席話,讓李悠意識到,他雖然早就有決心佔原主肉體,承原主因果。但是本心還是沒徹底融入這個身份。一直在下意識的逃避該負的責任,哪怕事情也做了不少,但更多的是一種彌補的心態,捫心自問,做的並不夠。
金大俠說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年少中二時,每每看到,都心中火熱,俠義之心暴漲。後來工作了,被生活的瑣碎逐漸擊碎了心中的那片淨土,英雄夢早就破滅了。
但來到這個世界,重學儒家,再結合這個世界的狀況和自己的身世。那顆早就破碎俠義之心,那個英雄夢也在覺醒。只是...李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英雄是浪漫,是上一世繁重生活壓抑下,只能埋在心底的那麼一絲幼稚。
但這一世,憑什麼就不能幼稚一回,反正多活一世已經賺到了,肆意些又何妨。達則兼濟天下,自己有實力,有能力,更有金手指。確實該做得更多,更好。
不再多猶豫,老姐求仁得仁,也許這枚棋子對她來說不但不是負擔,反而是種認可。
棋子一閃,沒入李蔓露額頭。
可能是李蔓露本身就是李家金龍血脈,也可能是道門行走本身就有着極高的人道權柄,也可能是這枚獨一無二的將字棋本身確實不凡,也可能是李蔓露本就實力強悍,已經觸摸到了仙凡界限。
李蔓露鬧出來的動靜可遠不是華御直能比的。
甚至李悠和雷龍舟都被生生從遁行的狀態中被拉回了現實。
天地爲之色變,風雷爲之喝彩。
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李蔓露體內醞釀,連李悠都扛不住李蔓露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威壓,不得不飄離數百米,以避鋒芒。
嗡!一聲清脆的劍鳴響徹天地。遠處的薛韋突然止步,面露驚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