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陽就像是小家碧玉的姑娘,總是羞答答地躲在厚厚的屏風後,遲遲不肯露面。
暴風雪下了三天,終於是有了減緩的趨勢。秦澤躺在牀上,聽着外面傳來二虎他們的說話聲,眼睛卻是猛然一緊。
他是從夢中醒來的,不知從何而來的焦慮,讓他的身體越來越重,最後就直接驚醒了過來。額頭之上開始析出汗水,身體像是透支了一般,癱軟在牀上,讓秦澤十分地難受。
二虎他們在外面剷雪,大雪下了一夜,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來一次,就是怕帳篷上的雪把帳篷給壓塌。
如今這雪已經完全到了腰部,清理起來也是十分麻煩。其實一開始二虎他們還會把帳篷附近的雪也清理一下,這樣最起碼就有路可以走。可到了最後卻也只能放棄,因爲雖然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清理一次,但終究是趕不上了下雪的速度。
所以現在一眼望過去,就只能看到一個半圓形的雪包,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一點顏色。
而此時的草原才叫雪的國度,這個時候不要說馬了,連人都沒有辦法行走了。這樣一來二虎他們唯一的樂趣也消失了,因爲大雪的嚴寒讓藍田雞也凍得無影無蹤。
青孥自然也是沒得魚釣了,冰層凍結的速度太快,釣魚已經沒有了意義。
其實秦澤是非常喜歡這種嚴寒的,因爲這樣能夠讓他清醒一些。可是他現在也不敢再用冷水去冰自己的身體,上一次風寒差點要了他的命。要是再來一次,估計也就要徹底玩完了。
眼皮越來越重,秦澤不停地打着哈欠,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腦袋昏昏沉沉的,可是怎麼也睡不着。
這種感覺就像是熬夜幾天之後,身體雖然睏倦,但大腦卻異常亢奮一般。這是第一個階段,秦澤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將它放到二虎他們身上,聽着他們絮絮叨叨地說着大雪的事情。
可是這並沒有堅持太久,很快秦澤就再也凝聚不起注意力。因爲他忽然聽到有一隻蒼蠅在自己的耳朵邊飛舞,可是等秦澤去找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開始變得焦躁起來,越是找不到這隻蒼蠅,他心裡就愈發的雜亂。而就在這個時候秦澤腦袋裡,突然就蹦出了一個聲音:“吸一口吧,反正這東西你有的多。”
“該死!”
秦澤咬着牙,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進入了第二個階段。這個時候自我會產生對自我的否定,就比如秦澤腦海裡冒出來的這個聲音,也許在清醒的時候,他瞬間就能否定這個念頭。可是現在,這個聲音卻是越來越響,就如同是有數十個人在不停地勸說秦澤一般。
耳邊的蒼蠅好像又多了一些,現在秦澤的整個耳朵裡面全都是蒼蠅的嗡鳴聲。身體上也像是爬滿了螞蟻,正在不停地用牙齒啃咬着自己一般……
秦澤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原本他對自己的意志力非常堅信。可現在看來,在毒癮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魔鬼的呼吸果然不一般……
秦澤用手胡亂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這才叫起了二虎。
“系統,等下無論我說什麼都不能給我丹藥,付心願值也不行。”
趁着自己的意識還算堅定,秦澤連忙對着系統命令道。他真的害怕自己堅持不下去,然後向系統求助。
因爲這一會他腦海裡已經冒出一個念頭,那就是先服用一粒丹藥,然後再讓系統清理毒素。
意志越來越不堅定了,秦澤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讓系統出面徹底解決毒癮問題,可是如果讓祭司知道,暴露了不說,指不定還要再逼自己服用丹藥。
無意義!
“系統將會屏蔽宿主一切言論,直到宿主恢復正常。”系統做的很乾脆,別的不說在這些方面,系統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
很快二虎他們很快就衝了進來,一看秦澤這個樣子,也是立馬反應了過來。
“繩子,把我綁起來。”秦澤咬着牙,努力支撐着坐了起來,衝着二虎說道。
爲了防止秦澤掙扎傷到自己的身體,無常還特意先用被子將他裹了起來,然後才用繩子將他給捆紮起來。
“怎麼樣,感覺如何?”無常用手扯了扯繩子,在確定沒有勒得太緊之後,才關切地問道。
秦澤努力擠出一抹笑意,搖搖頭說道:“把我的嘴也堵起來。”
之所以讓無常把自己的嘴堵住,一來是防止自己意識奔潰,從而向無常他們求饒。二來秦澤也是怕自己忍受不住,會直接咬舌自盡。
吩咐完這一切秦澤就讓無常把自己靠在桌案上,老先生也趕了過來。一身的積雪立在秦澤面前,一臉的鐵青。
“這樣真的有用嗎?”老先生看着秦澤臉上的痛苦之色,心裡也是有些不忍地說道。
嘴巴被堵住,秦澤也只能點點頭。周身都是又癢又痛,這讓秦澤無比的難受。他不停地扭動自己的身體,想要減輕這種症狀,卻也根本就是於事無補。
秦澤服下的不是純正的鴉片,所以發作起來也沒有太兇。上一次是因爲自己身體虛弱,這一次經過這些天的滋補,身體強健了不少,所以明顯比上一次好太多了。按照秦澤的估計這麼撐個五六次,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情況遠沒有他想的這麼樂觀……
老先生站這看了片刻,也是再也忍不住了,提着酒壺就出了帳篷。秦澤這會兒幾乎已經是涕泗橫流,一張臉也是變得猙獰起來。
起初二虎還在一邊不停地給秦澤擦汗水,可是到最後也是實在控制不住秦澤,所以也是隻能放棄。
秦澤身體抖得厲害,一雙眼睛裡已經充滿了哀求。看到這個眼神的時候,周城立馬就轉過了身,隨後也是衝出了帳篷。
二虎也沒能撐太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澤這麼可憐的樣子。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也是再也承受不住。只能是站在一邊,不敢再看向秦澤。
秦澤現在儼然已經奔潰了,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黑色丹藥。好在已經堵住了嘴,不然這個時候,指不定秦澤已經出聲求人了。
半個時辰之後,素衣也是趕了過來。她來的時候,秦澤幾乎已經瘋狂,身體不住地扭動,將桌案給撞得砰砰直響。
素衣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她這些天爲了秦澤的事情,不止一次去找過祭司,希望能從他哪裡得到解藥。
是的,在素衣看來秦澤就是中了毒,繼續服用丹藥雖然能夠抑制毒素,但卻會讓秦澤越陷越深。所以她想要求來能夠完全解毒的解藥,可是這東西存在嗎?
最開始見到秦澤的時候,她還沒有猜出他的身份。只是以爲不過是一介心懷不軌的山民,山民是賤民,就跟羊圈裡的羊一般。羊竟然敢忤逆主人,那就殺了。
直到那場黑風暴,如果不是秦澤看準時機挖了地洞,估計她自己也會死在黑風暴中。但這也並沒有讓她對秦澤有多少改觀,一直到在護骨氏部落的時候,她才敏銳地覺察到秦澤的身份。
羊羔酒、地暖,以及這一次和胡商的交易。秦澤在素衣心裡的份量,也是越來越重。
當然這無關情愛,只是一種崇拜。
素衣一直都在自責,她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讓秦澤來瓦突兒草原,或者提前告訴他黑色丹藥的事情,秦澤或許就不會這樣。
所以她纔會去求祭司,可是卻根本就沒有任何收穫。現在看到秦澤的慘狀,更加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他這樣有多久了?”素衣轉過看向一邊的無常低聲問道。
“從發現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時辰了。”無常立在一邊,眼神卻是極其的冰冷。
素衣皺了皺眉,這些天她也找過服用過丹藥的人,大致也明白秦澤現在的感覺。痛不欲生,甚至有一些人還會爲了一枚丹藥,而放棄自己做人的尊嚴。
“給他一粒吧。”
素衣看向無常,淡淡地開口說道:“我能保證給他足夠的丹藥。”
說着素衣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木盒,這是她從祭司那裡求來的。裡面放着六粒丹藥,在她看來一粒能用大約一個月,這六粒足夠半年了。
“不用了,他先前交代過。這東西斷然不能再服用,雖然可以減輕痛苦,但隨着服藥的增加,發病的時間會越來越短,到時候就再也擺脫不掉了。”無常語氣冰冷,臉上也是看不出一絲的表情。
“可是他這個樣子……真的很難受呀?”一想到往日裡那個聰慧的少年,現在變成這個樣子,素衣就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無常語氣愈發冰冷,心裡又何嘗不是難受。
秦澤這個時候毒癮已經到了最頂峰的時候,被折磨了這麼長時間,秦澤早就變得不堪。心裡只想着自殘,希望疼痛能夠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們出去。”
素衣一咬牙低身說了一句。
無常狐疑地轉過身看了一眼素衣,只是讓二虎他們出去,而自己卻還是守在一邊。
素衣見無常和秋月都是不動,又是說道:“秋月你出去。”隨後才轉過頭對着無常淡淡說了一句:“轉過身去。”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無常反應過來。她就上前幾步走到了秦澤的身前,而後伸出手顫顫巍巍地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壓制毒癮還有一個方法,除了服用丹藥,還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