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對於將進酒的熱愛,遠遠出乎了秦澤的預料。僅僅三天時間不到,整個長安就被這首詩給攻陷了。
不論是世家子弟,還是庶子書生,無不對這首詩到了癡迷的地步。一時之間憑藉着這首詩,秦澤毛驢公子的名譽,頓時就上升了不少。
可以說三天前秦澤因爲和崔家的事,還被無數讀書人唾棄,可三天後的今天,他卻已經成了萬人傳唱的主角。
不過也正因爲秦澤和崔家鬧不和,所以這些讀書人也不敢和秦澤走得太近。畢竟那些世家要是一個不高興,他們以後是別想在長安混了。
不過這其中就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盧渠。這傢伙同樣是五姓七望世家中范陽盧氏的一員。雖然說盧氏在長安的影響力不大,但是人家的底蘊放在那裡,絲毫就不慫崔家。
所以別人雖然對秦澤敬仰有加,但都是不敢靠的太近。可這傢伙就不同了,恨不得天天來和秦澤交流學問。
可關鍵是……
秦澤有個屁學問呀,四書五經他也只知道個大概,就更別說數不清的名家典故了。所以每一次盧渠來找他交流學問,都是被他給找各種理由給推脫。
可是這種推脫也不能一直用下去,盧渠又不是傻子,這樣一直逃避下去,指不定又要懷疑秦澤了。
到最後實在是沒辦法的秦澤只好開始想別的方法,來把盧渠給直接打發走。一開始秦澤想讓盧渠去編寫《百家姓》,但一想這玩意在現在拿出來好像並不是合適的時候。
因爲如果按照如今每個家族的影響力來說,不論怎麼排第一名都不會是李姓。這點對於整個大唐都是無可厚非的,可關鍵就在於秦澤是知道李二對這個東西的在乎程度。
貞觀六年的時候,李二還親自令高士廉等人勘正姓氏,重新編寫了《氏族志》。說是重新編寫,其實就是對太原崔氏排在自己李氏之前而不爽,在他的指引下《氏族志》就變成了以李唐皇族爲首,外戚次之,而山太原的崔氏,也就是崔陵這一姓直接被降爲第三等。
這也是他爲了提高自己李氏皇族的地位,扶植了庶族地主,壓制舊士族勢力,加強皇權。
所以現在這百家姓怎麼也碰不得,要是阿諛奉承把李氏寫在第一個,這種做法絕對會引來世家無數的攻擊。可要是按照實情來寫,不用想十個盧渠都不夠殺。
因此思來想去這個想法也被秦澤給拋棄了,原本就對這方面一竅不通的秦澤,到最後還竟然硬是又想出了一個方法。
那就是更加折磨人的斷句讀,衆所周知古文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所以每一個學生上學的第一課,就是聽先生斷句。作爲一個後世人,秦澤是十分腦看不懂這個做法。因爲在他看來,可以直接在印刷的時候就斷句,沒必要放在在後面專門的來做。
想來想去秦澤也只能認爲是那些刻雕版的工匠爲了簡單,纔會這樣。不過他們也實在沒有斷句的想法,而且也沒有覺得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對。
而秦澤就覺得自己有必要用這個來消磨一下盧渠,免得這傢伙沒事來折磨自己。
沒錯就是一種折磨,就比如現在盧渠又開始念着秦澤聽得頭疼的《孟子》:“鄉爲身死而不受,今爲宮室之美爲之;鄉爲身死而不受,今爲妻妾之奉爲之;鄉爲身死而不受,今爲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爲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唸完之後照例又是向秦澤問道:“不知秦兄是如何理解這本心一詞,萬鐘不辯禮儀又何能受?”
以往都是秦澤嘴賤去問別人怎麼看,如今真到了自己身上了……
秦澤真的很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進去,他還能有什麼看法,靜靜地看着你念詩算不算?
“盧兄呀。”秦澤伸出手拍了拍盧渠的肩膀,一臉正經地叫道。
如今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非常的親密了,互相之間也都是叫着盧兄秦兄的。盧渠對秦澤這種灑脫的做法也是習慣了,所以被他拍自己肩膀,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而且一聽秦澤這嚴肅的聲音,盧渠也是一喜,還以爲秦澤終於要發表自己的看法,連忙就是湊近了些,一動不動地等着秦澤繼續說下去。
可事實又讓他失望了……
“我最近實在是在忙碌其它之事,對於這等東西卻也沒有過多在意,也抽不出心思來思考這個,還望盧兄不要見怪。”秦澤搖晃着腦袋,一臉疲倦地說道。
嗯,沒錯。他這幾天真的很忙。不是身體忙,而是心累呀。你想想每天都被盧渠抓着討論四書五經,他能不心累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小學生,被一個研究生抓住討論數學一樣。更關鍵是這個小學生還必須要裝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滿心的歡喜又再次退去,盧渠不由地也是眼神一陣黯淡。卻是實在不忍心就這麼放棄的問道:“不知秦兄最近在忙些什麼?”
上鉤了!
秦澤嘿嘿一笑,當下就是一聲嘆息地說道:“泱泱時間,無數名家典籍,如今真正被世人所知的,也不過是四書五經。究其原因還是因爲這文章實在難懂,單單是這斷句讀就讓無數學生愁心不已。秦某一直在想,爲何不專心將這些文章都給斷句讀,這樣在印刷之後,豈不是省了太多的心思。”
“況且,如今文章的斷句讀,都是由先生一人講解,若是先生出了什麼錯,豈不是要一直錯下去。而這文章豈能兒戲,若是錯上一個字,其意思也會發生改變。所以秦某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研究出用來斷句讀的符號,這樣大家在做文章的時候直接斷句,豈不是避免了這種錯誤?”
秦澤也不管盧渠能不能聽懂,反正就是一股腦地將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說完也是看向一邊的盧渠,卻發現對方是一臉的迷茫。
秦澤還以爲是對方沒有聽懂,連忙又是解釋說道:“就比如鄉爲身死而不受。若是斷句成鄉爲身,死而不受。這意思豈不是差了太多?”
說着秦澤還用手在地上比劃道:“這些天我也是研究出了一點,比如用這個符號來表示停頓,用這個符號來表示一句話的結束。”
秦澤將逗號和句號給寫了一遍,當然他也沒有說太多。他相信盧渠能夠聽懂。
果然在思索了片刻之後,盧渠的眼睛又是一亮。他忽然聽出了秦澤話裡的意思,要是真的能夠將這個方法推行出去,日後學習起來,也的確是簡單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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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是給大家文章斷句,也絕對是一項可以流芳百世的壯舉。日後人們在看到這些文章的時候,絕對會想起他這個斷句的人。
“這是何等的創舉呀。”
就如同以前那些看默劇的人一般,在當時他們不會認爲默劇有什麼不對。甚至覺得這是最高的享受,可是等到有聲電影出來的時候,他們卻迅速地拋棄了默劇。
而盧渠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在秦澤沒有提出斷句之前,他們不會認爲有什麼不對。可一旦這個想法提出來,他就徹底被吸引了進去。
“這些天是盧某唐突了,影響了秦某的創舉。盧某在這裡給秦兄賠罪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盧渠也是十分識趣地向秦澤賠罪,同時也是準備退去。
可是秦澤哪裡會讓他就這麼走了,這斷句他只是動動嘴皮子,真的要讓他去幹,還不如殺了他。
所以這件事還得落在盧渠身上,最好能夠把他所有的精力耗完,這樣自己就清淨了。
“盧兄,實不相瞞這些天爲了這些事,已經是耗費了秦某所有精力。這後續的工作在下怕是沒有可能繼續下去了,盧兄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就替秦某完成下去吧。”秦澤一臉的惋惜,做出一副有心無力的感覺。
“讓我來?”盧渠也是一愣,這種流芳百世的事情,秦澤竟然就這麼放手給了自己,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不,不,還是秦兄來吧。”盧渠連忙擺手推脫道。
“別玩我呀,你可千萬別這樣。我這裡還有一個坑爹的系統,你要是這樣弄下去,這事估計真的要落在我身上了。”
秦澤那是一臉的欲哭無淚,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這種語氣。鬼知道自己那個系統會不會抽風,又把這個任務扔給自己,要真是這樣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盧兄,你聽我說。我雖然詩詞方面有些見解,但這文章一門,卻是有心無力。也實在是見盧兄有大學識,纔將託付與你。盧兄要是不答應的話,這事也就只好就這麼放棄了。”
“不要呀。”盧渠一聽秦澤要放棄,也是一驚。這事情不知道也罷,若是知道了還讓他怎麼放棄。
盧渠看着秦澤一臉決然的樣子,知道對方是真的下定了決心。當下只好一咬牙,看着秦澤就說道:“既然如此盧某就接下了這件事情,不過我是不會忘記秦兄的貢獻的。”
“嗯嗯,盧兄努力。”秦澤臉上雖然是一臉的正經,但是心裡卻已經笑開了花。
“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了。”秦澤暗歎一聲,眼角卻是突然瞥見一邊的一個人影。
等下轉過頭看去,頓時整個人就一僵。隨後直接二話不說,撒腿就開始往自己家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