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徐凡拉着閻立本在明昌坊走了一圈,規劃了一下未來新豐書院的整體設計包括各建築的功用,建築裝飾,景觀設計,工藝要求等等,閻立本分分記下,低着頭一路記一路畫圖,等徐凡說完自己的想法,閻立本遞上手繪的草圖,簡直就是從徐凡大腦中直接拿出來的一樣,甚至更好。

“好,畫的好,就按照這個規劃圖進行設計建造,就由你來負責書院的建造,爭取入冬之前建造完成!”

“放心吧,只要你給錢,其他的交給我!現在最重要的是木料,快點拿錢,我要趕快去訂,不然趕不上工期了!”

被閆大畫家狠敲了一筆金子之後,徐凡第一次來到李世民的弘義宮,明面上是李淵獎賞李世民的功勳,准許他住在皇宮外,其實是太子齊王慫恿李淵!雖然徐凡經常被李淵叫去喝酒,但是,他知道這種事還輪不到他插嘴。

通報了自己的身份後,沒想到李世民竟然親自迎接了出來!

“肅雍,你怎麼來了?”

“怎敢勞秦王親自出迎?”

“誒!不必在意這些!快隨我進去,你今天來是有什麼大事嗎?你可是第一次來我這裡!”

“我是來找秦王談一筆生意的,不知道秦王有沒有興趣?”

“生意?”

“嗯,秦王看看這個?”徐凡從袖子裡抽出幾張宣紙遞給李世民。

“這是什麼紙?比我現在用的可是細膩堅韌的多!”隨後鋪在案上,寫了幾個字,大字小字都試寫了幾個,“墨韻清晰,層次分明,濃而不渾,淡而不灰,好紙!”擡起頭看着徐凡,“這就是你說的生意?”

“嗯,秦王以爲如何?”

“這樣的紙恐怕不便宜吧?我大唐現在讀書人還是太少了,能買得起這樣紙張的,除了朝中官員和世家大族之外恐怕沒有幾個人!”

“這種最好的可能要二三十文一張,差點的最便宜可以十文錢一百張!當然還會分不同尺寸!”

“當真?”

“我可不敢哄騙秦王殿下!”徐凡翻了個白眼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顯然有些激動,“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大唐會有很多讀書人受益!好,好,好!肅雍啊,這個生意我做了!需要多少錢?”

“不用秦王出錢,只要出人就好!”

“出人?”

“嗯,想做出這種紙必須要在猷州,那裡的水是關鍵,我需要秦王派人跟我一起去,在那裡建造紙坊,僱傭當地的人做工,等我教會了他們,就需要秦王的人在那裡負責。”

“是這樣?可是我不好出面,你等一下,來人,去叫王妃來!”

時間不長,一個端莊素雅的婦人領着一個一兩歲大的小女孩走進大廳,看樣貌二十幾歲的樣子,溫婉大方,嘴角含笑,“這就是未來青史留名的大唐長孫皇后?果然有點母儀天下的樣子”,徐凡心中暗贊。進門後向李世民行禮,“殿下,叫妾身過來是有何事?”

“哦,觀音婢啊,這就徐凡!”

“原來是義弟!秦王常常提起你,說你是個有才華也很有趣的人,只是你卻不來家裡走動,還有你釀的酒,我也很喜歡喝的!”

“見過秦王妃,王妃過譽了!”

“麗質,快叫叔父!”

小女孩睜着大眼睛,奶聲奶氣的,“你就是阿耶說的釀酒的叔父?”

“呃,是我!你就是長樂小公主?”徐凡有些尷尬

“公主就是公主,幹嘛還加個小字?”小女孩有些不服氣

“哦!哈哈,那就見過長樂公主,這個給你!”徐凡拿出幾個棒棒糖。

“這是吃的嗎?”

“嗯,很甜的!”

“謝謝!”接過徐凡手中的糖,拿了一個塞進嘴裡,然後就笑的眉眼彎彎了。

“你們都下去吧!”李世民揮手,所有下人都退出了大廳,“觀音婢,肅雍剛纔提出要與我們一起做生意,但是需要安排人手,我不方便出面,就由你來辦吧。”

“哦?是什麼生意?”

徐凡又把建造紙坊的事說了一遍,“就是需要王妃派可靠之人在猷州盯着!另外我也會在長安城外建一個造紙坊,只是造出的紙不如這個罷了,也需要王妃派人!”

“這是好事,如果殿下同意,那我來安排人就是!”

“好,這不僅是門生意,是事關我大唐人才選拔的大事!觀音婢,你要選好人,不能出一點問題!”

“好,殿下放心!”

徐凡想了想,又伸進袖子拿出一樣東西,“秦王,你再看看這個!”

李世民疑惑地接過,拿在手中一看,“這,這是?”長孫王妃接過去看了一會似乎也想到了,“啊,這個,殿下,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你可知道意味着什麼?”

李世民看向徐凡,“肅雍,你可是爲我大唐立了大功!”

這東西肯定就是活字印刷的活字啦!徐凡只是拿出了一個秦字,以李世民和長孫氏的聰明很快就想到是用來幹什麼的。唐朝乃至被滅的大隋朝,還有以前的各朝各代,無不對讀書人倍加重視,什麼原因?並不是讀書的人少,是因爲書太少了,雕版印刷成本高,耗費時間長,印刷數量肯定就少,所以書就賣的貴,不是大富之家想讀書是很難得,這也就是大多數讀書人都出自世家大族的原因,因爲他們有錢買書。

“王妃,這個東西就當是送給長樂公主的見面禮吧!”

“什麼東西是給我的?”小姑娘聽到有東西給她看了過來!

“現在你還不能用,阿孃給你收着,等你長大了再給你啊!”聽到這裡,徐凡差點笑出聲,原來這套路是從這裡來的!

“肅雍,你可知這會讓那些世家發瘋的!”李世民嚴肅的說

“嗯,秦王要好好謀劃怎麼使用這東西,什麼時候拿出來才最有利!”徐凡無所謂的回覆李世民還向長樂小公主擠了擠眼睛。

“殿下,我去安排人,讓他們先去準備,回頭去找肅雍!”長孫王妃又對徐凡說,“義弟,留下來吃飯,你派來的廚子教的很好,我也去學了幾個菜,一會我親自去做兩樣,你們兩個好好喝兩杯。”

“謝王妃!”

從秦王府出來,又是喝的暈頭轉向,意識裡的任務進度往前走了一截徐凡也沒有反應。三天後,徐凡帶着長孫王妃派來的人出發了。

到了猷州進展很快,當地有些簡陋的造紙坊,但是出產的紙都比較粗糙,產量也很低,造紙工匠的收入只能勉強餬口,加上連年戰亂家裡孩子多的基本上就難以爲繼。

徐凡到了以後,與猷州刺史左匡政打過招呼,轉交了李世民的信,順利的拿到了在當地開建造紙坊的批文。徐凡開始聚攏當地的工匠,買下一塊地作爲造紙坊的用地,給工匠們蓋了房子,基本上一家子都可以住進去,然後開始教授這些工匠改善造紙技術。

收集原料,要求是猷州及周邊山地丘陵地帶生長的青檀樹和當地的沙田稻草還有最重要的當地的山泉水,徐凡組織人砍竹子搭引水渠把山泉水引導工坊。

然後精細化造紙工藝,青檀皮料加工程序伐條、蒸煮、浸泡、剝皮、曬乾、皮坯,燎草加工程序選草、切草、搗草、埋浸、洗滌、漬灰、堆積、洗滌、曬乾、草坯蒸煮、滌、日光攤曬、蒸煮、洗滌、攤曬、燎草,製漿程序草料粉碎,配合篩選,打勻洗滌全料,最後製紙全料配水、配膠撈紙、壓榨焙紙、選紙、剪紙最後成紙。

一套工藝下來,講解要求,製作過程把控,反覆試驗整整教了三個月,纔算基本上都能達到要求,秦王妃派來的人一共五個,就在一旁跟着聽,參與各個環節,仔細記錄,以後就要由他們來負責了,不敢有一絲的疏忽大意!

轉眼就到了7月,徐凡準備返回長安,就在這時一個壞消息傳來,輔公佑反了!

隋末,大業十三年,杜伏威和輔公祏起義軍破高郵,下歷陽,建立政權。杜伏威自稱大總管,任命輔公祏爲長史,左匡政就是現在的猷州刺史爲涇縣總管。唐武德三年6月,杜伏威率部降唐,李淵封其爲吳王常住長安。10月,涇縣更名猷州,統領涇縣、南陽、安吳3縣,授左匡政爲猷州刺史。今年7月輔公祏對外宣揚是受了杜伏威的授意,在丹陽稱帝,國號宋,派兵圍攻猷州城。

徐凡等人雖然不在猷州城裡,但是所在的村子也時常有輔公佑的軍兵過來搜刮糧食,並告誡村民不得離開,否則以通敵爲名抓走殺頭。徐凡被困住了。

遠在長安的李世民,李淵都得到了消息。

“秦王,到底要不要請旨出兵討伐輔公佑?你在猶豫什麼?”程咬金大着嗓門喊道,天策府一衆人等都看向李世民,自從接到輔公佑造反的消息,要不要請旨出兵已經討論了三天了。

“咬金,莫要着急,現在情況爲妙,太子那邊盯得很緊,如果我們現在出兵,恐怕再想回來就難了!”杜如晦捋着鬍子說。

“那就不出兵唄,讓太子或者齊王去!”

“恐怕他們也是不會去的,他們擔心自己不在長安,同樣回不來!”

“那怎麼辦?難道坐看輔公佑那老小子做大?”

同時,皇宮太極殿

“蕭卿,裴卿,你們認爲當如何?”李淵皺着眉頭問蕭瑀和裴寂。

蕭瑀起身,“陛下,我認爲首先要把吳王杜伏威控制住,不管他是否真的授意了輔公佑,都不能讓他離開長安城。至於派誰去討伐輔公佑,我看還是派秦王帥天策府衆將前去吧!”

“不妥,”裴寂打斷蕭瑀的話,“秦王攻下劉黑闥和徐元朗,還在休養,我看還是由太子或者齊王帶領大軍前去更爲妥當。”

李淵聽的一個頭兩個大,哪裡會不知道他們說話背後的意思!這時,身邊一個校尉走到李淵近前,低聲在李淵耳邊說道,“陛下,外面傳來消息,新豐候此時正在猷州!”

李淵一驚,回頭看着那個校尉,“消息準確嗎?”

“準確,據說他已經去了三個月了,好像是在猷州建什麼工坊,一直在猷州城外的村子裡。”

李淵心道,“難怪這段時間酒樓都沒有看見他,還以爲他在忙書院的事”揮了揮手讓校尉退下。然後轉向蕭瑀:“發敕令,讓李大亮率兵三萬速去猷州增援。”

“呃,是!”

徐凡窩在村子裡,琢磨如何脫身,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話那就太容易了,有太多辦法不引起敵人的注意就能返回長安,可是現在既要向辦法保住造紙坊不被反賊個給破壞了,也要保住這些工匠,另外猷州城被圍,也不知道長安會不會派兵來救,什麼時候能來,城裡的百姓可要受苦了。

徐帆決定出去看看情況,天黑以後,換上一身黑衣,帶上黑色悍匪頭套,只留兩隻眼和鼻孔露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出了村子,向猷州城飛奔過去。悄無聲息的繞着輔公佑的軍營邊緣,在側面城牆找了一處把守不那麼嚴的角落,拿出錨鉤槍射向城頭,錨鉤勾住城垛,徐凡按動槍身絞盤順着繩索攀到城頭。看看沒有被發現,朝着刺史府隱匿而去。

左大人剛剛結束了防守城池以待援軍的軍事會議,揉着太陽穴正在休息,“左大人,怎麼愁成這個樣子?”

左匡政嚇得從榻上跳起,抽出腰間寶劍,“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外面值守的軍士聽見聲音衝了進來,看見屋裡站了一個蒙面人,也是吃了一驚,他們一直在門外卻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徐凡拿下面罩,“是我,左大人,不要大驚小怪!”

“新豐侯?你這是?”

“放心吧,我不是奸細,不然的話這些手下都沒發現我,想對你不利太容易了!”

左匡政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你們出去吧,不要聲張!”

“左大人,三個月不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哼,哪是三個月,就是這幾天,我是一點也吃不下呀!”

“嘿嘿,既然我來了,你就放寬心吧,我來是想和你商量怎麼能解了這圍城之困!”

左匡政聞言大喜,“你有辦法?”

“呃,沒有!”

“新豐侯,這可並不好笑!”左匡政把手中寶劍摔在案上。

“左大人不要生氣嘛!我是沒有辦法,但是我相信朝堂那邊一定有辦法,這幾天時間我想長安應該收到消息了,不管是陛下還是秦王,都是用兵的大家,我想現在援軍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堅持到援軍前來,援軍又能不能擊退輔公佑!要知道輔公佑盤踞在猷州一帶多年,無論是對地形的熟悉還是他手下的軍心都要比我這守城的強上不少。而且即使援軍到來,我們也沒有辦法相互聯繫呀!”

“那你猜我是怎麼進來的?”

“對呀,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自然有辦法,我就是想知道你能守多久?”

“如果把城裡的糧食集中到一起統一分配,我想堅守一年沒有問題?”

“一年?你有這把握?”

“也不瞞你,我早就防着輔公佑,所以這幾年一直有意屯糧,就是爲了這一天!”

“左大人有遠見,佩服!既然你有這個把握,那就好辦了,我這就出城去聯繫援軍,等援軍到後,我們來個裡應外合!”

“好,這是我們探得的輔公佑的軍力情況,你帶給來援的將軍。”

“放心吧,不會讓你守一年那麼久的,我還想着早點回長安呢!”

“那就全靠新豐候了!”

徐凡翻出猷州城,悄悄地回到村子。本來是想不如直接潛入輔公佑的大營,找到輔公佑直接宰了了事,後來發現自己太小瞧古人了,遠遠地看那大營,首先找到主營帳就不容易,而且巡邏的隊伍基本沒有空檔可以鑽。

“不知道這次是誰來救援?秦王?應該不會,太子?更不可能,那會是誰?我又怎麼能讓來人相信我呢?”徐凡開始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