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之兄所言不假。”範宗尹點頭說道。
“在下倒是認爲,其實無論是發展農業,還是推動商業的政策施行下去,必然都會受到言官之阻止。”羅汝楫這個時候說道。
羅汝楫現在便是殿中侍御史,說白了他自己乾的也是言官的事情,所以對於這些言官御史會幹什麼事情,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其實何止是他,範宗尹,李回,秦檜那可都是御史臺出來的,他們之前的職責同樣是監視百官,並且向皇帝建言獻策,所以從一開始秦檜就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會面對什麼樣的阻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彥濟(羅汝楫字)兄,不知道你可有什麼好的想法?”
“這想法嘛,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想法,如果說開墾荒地減免稅收的範疇,僅僅只是集中在從北面前來的流民身上,是否在南部阻力就會小了很多呢?
因爲他們本來就是從北面而來的無主之人,目前是沒有任何人身依附關係的,如果允許他們進行耕地的開墾,他們肯定會非常樂意大量的去開墾,這樣秦尚書的想法就能夠大面積開展了。
同時只允許他們開墾荒地,而不允許南邊的普通百姓私自開墾荒地,這樣就不會侵害南邊那些世家,大地主們的利益,他們一樣可以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彥濟兄此言不妥,如果說只允許從北面過來的流民開墾荒地,而不允許南邊的百姓自行開墾荒地的話,自然就會造成百姓心中以爲朝廷不公這樣的想法。
現在本來南邊的百姓就對朝廷便是多有不滿,必須要對他們進行一定的安撫,這是我之前在南邊進行平叛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的一個嚴重的問題。
如果說這個時候對南北百姓區別之對待,必然使得南方之百姓有更大的反彈,這對於朝廷在南方的統治必然會造成一個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我認爲彥濟兄所言雖然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設想,但是如果實際施行起來卻多有不妥。”
“那如果說改成由南邊的百姓自行進行選擇是否去進行開墾荒地呢?”範宗尹說道。
“覺民賢弟,如果是讓南方的百姓自己去選擇,那麼大部分受僱於地主的農民,自然是希望能夠有自己能夠耕作的土地,不需要受到地主的盤剝,他們自然會選擇去開墾荒地。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世界上就又回到了我們之前所討論的那個問題,就是南邊的地主們,都將會失去附庸在自己土地上的那些農民。”
“這……”
“各位,實際上開墾荒地這樣的政策,我之前朝會之時就已經提到過,相信在朝堂之上的各位,還有其他的文武百官,都能夠猜測得到這麼做之後的後果。
只是因爲當時我急着必須要到吉州去平亂,後來回來之後緊接着又去了虔州,所以一直沒有時間找各位商議,這確實是我之前考慮欠周道之處,這裡還要向各位賠個禮。
但有一點我是奇怪的,那就是這一想法能夠通過,除了因爲我之前和當今聖上的建議之外,爲什麼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阻力呢,按照我們之前所說,這一條策略不是會影響地主們的利益嗎?”
“會之兄還是多慮了,當時之所以這一條政策能夠通過,而且沒有受到特別大的阻力,完全就是因爲會之兄提到了,這樣的政策只侷限於叛亂的地區,就算是世家地主也害怕叛亂會無限的擴大,所以這一條才能夠通過的。”
“原來如此,所以我纔想北面的流民進行土地的開墾,這個不應該有任何的限制,這樣將會使得原來很多荒廢的土地能夠合理的利用起來,並且也能夠成爲增加大宋人口的契機。
至於南邊的百姓嗎,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既要考慮到百姓的利益,還不能夠被這些大地主們所抵制,這纔是現在問題的核心所在。”
“是的,會之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覺民賢弟請講。”
“對於普通的,沒有任何依附關係的百姓,能夠允許他們不斷的去開墾荒地,前提是他們確實有能力將這些開墾出來的荒地給合理的利用起來,而不僅僅只是爲了開墾而開墾,那樣反倒會造成土地的浪費。
那些地主看來真正所關心的是依附於他們的那些非自耕農,對於非自耕農來說,如果說確實是因爲高利貸等各種原因,使得其個人和家庭失去了自由的,這一種在政策上就不要去管他們了。”
“按照覺民賢弟之意,我們就不去管這些南邊的百姓了是嗎?”秦檜有些難平地說道。
“是的,會之兄的意思我怎會不知,只是對於那些南邊的地主來說,他們並不在乎你的什麼政策,也並不在乎國家會發展成什麼樣,他們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夠繼續過着更好的日子,就算其中有一些覺悟比較高的,更多的也還是必須要依附自己的家族存在。
而對於這些地主來說,最根本的也還是依附於他們的這些農民,只要依附於他們的僱農不會離開他們,並且在他們的土地上不斷的去進行勞作,使得他們能夠繼續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他們就不會反對這條政策。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希望使得政策能夠有效的推行下去的話,那就只能夠顧及大多數人的利益,而放棄少部分人的利益,這些依附着地主階層的農民,就只能夠放棄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