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安德魯面部的肌肉僵了僵,側頭朝着車廂後面看過去。
剛纔,那名披頭散髮的女孩已經消失不見,本來坐着的位置,空蕩蕩的。
安德魯嘴巴張了張,那個女孩明明是和自己一起上來的!
再者,現在發生的事情完全和自己夢中看見的情形不一樣了。
再次看向司機,敦厚的背影,胖胖的手握在方向盤上,和普通公交車司機一樣,面無表情開着車。
309路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路過一個個沒有人的站點。。
沒有感應到死空間的氣息,這輛公交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玻璃上,已經起了一層水霧,看不清楚外面的樣子,只能看見暈黃的光球。
安德魯掏出鋼筆,走向剛纔女孩坐着的位置。
椅子上沒有任何東西遺留,四周也顯得很正常。
“兄弟!”司機喊了一聲,“要停車了,你坐好啊。”
“哦”安德魯順勢坐在了夢中坐過的位子,公交車搖搖晃晃駛進了一座公交車站臺。
塑料廠到了!清脆的報站女聲響起。
前門打開,走進來一個滿臉疲憊的中年婦女。
看年紀,她應該四十多歲,白皙的臉上透着憔悴,梳緊的頭髮已經微許的散落,無精打采的掃視了一遍車廂,投了錢,徑直走到了安德魯前面的座位坐下。
看着眼前脖頸筆直的大姐,安德魯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自然不可能不讓這女人在這裡坐下來,畢竟也沒有好的藉口。
可是這輛公交車有些詭異,那女孩上來之後就消失,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看錯了,只能是這輛公交車有問題!
汽車緩緩的開動,在一個轉彎兒的時候,就好像重演晚上夢境一般,安德魯的身體朝着過道傾側,前面的女人可能是因爲疲勞,身體傾斜的程度更大。
身體出現傾斜的瞬間,安德魯便緊緊盯着女人的後腦,心中想着,會不會出現昨天的那張人臉。
後腦扎的很緊的頭髮忽然鼓了起來,在安德魯的注視下,密密麻麻的頭髮下面,冒出了一張閉着眼睛的女孩人臉,閉着的眼睛猛地打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不等安德魯看清楚,人臉再次隱沒在頭髮之中。
車子恢復到了正常行駛的狀態,車內也平穩。
女人在前面輕輕抱怨了幾句,因爲另一側是車廂,此時下雨,靠在上面又溼又涼,她只得端正自己的坐姿,不敢讓自己繼續睡下去。
幻覺?安德魯緊緊盯着那人的後腦,心中有些不確定。
嚇唬自己麼?安德魯心中冒出猜測。
公交車再次慢慢停下來,前面的車門打開,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艱難走上公交車。
因爲外面下雨,她被淋的有些狼狽。
老太太慢悠悠走到了安德魯對面的老年座位坐下,公交車才啓動。
就在公交車微微啓動的時候,一隻手拍打在後車門上。
“嘭”安德魯就坐在後車門旁邊的座位上,心思考慮這輛公交車的古怪,被這一聲響嚇了一跳。
不止是他,他前面的女人也被嚇了一跳。
兩人紛紛扭頭,看見一個人影再次拍打了兩下後車門,尖銳的聲音響起:“等等,等一下,我要上車。”
司機滿臉無奈,將門停下,前門再次打開。
“謝謝,謝謝。”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十五六歲的少女從上面跑上來。
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環視車子一遍,然後投幣,蹬蹬蹬小跑到車子的最後面坐下。
車子沉悶的氣氛,在女孩上來的瞬間,好像感染了她的活力,變得鮮活起來。
安德魯敏銳察覺到了四周的變化,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活了過來。
車廂還是之前的車廂,就是感覺不太對。如果之前的車廂好像暮氣沉沉的老太太,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鮮活的少女。
對於這種變化,安德魯只能靜觀其變,剛纔那張浮現在女人後腦的臉,看不出什麼線索。
剛纔出現的臉,就只是驚嚇安德魯一下似的。
就在安德魯準備換下座位,站起身的時候,公交車再次停下。
車門打開,兩名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男人走進來,其中一個瘦高個用力拍打一下投幣的機器,笑嘻嘻和身邊的男人道:“我說還有公交車吧。”
說話間,兩人也不投幣,就朝着裡面走。
“你們兩個投幣,不投幣就下車。”胖司機扭頭對着走向後面的兩人道。
另一名身材壯碩的男人轉過身子,一臉不屑道:“你再說什麼?”他故作一個掏耳朵的動作。
瘦高男人從兜裡面掏出一把匕首,安德魯離着他們兩米的距離,看得清清楚楚。
“我說投幣!”司機加重語氣,他沒有看見瘦高男手中的匕首。
“兄弟,他讓我們投幣,哈哈哈”,壯碩男忽然大笑道,好像聽見了極爲好笑的事情。
“你真想讓我們投幣?”瘦高男也哈哈笑起來,說話間,他上前兩步,將手中的匕首亮出來。
安德魯身體緊繃,如果瘦高男對司機動手,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瘦高男的匕首紮在了司機位置的護欄上,將本來斑駁的油漆再次敲下來一塊。
“你,你們……”司機見兩人醉醺醺的,狠話沒有說出來。
見司機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壯碩男哈哈大笑,拉着瘦高男,朝着後面走。
安德魯見沒有事情發生,心暫時放下來,走向後面,坐到了女孩的後面。
女孩見他離開座位,坐到她身邊,有些奇怪,多看了安德魯兩眼。
見安德魯沒有殺傷力的模樣,便將注意力重新落回了那兩個混混身上。
老太太一直都是低着頭,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