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夏帝的底牌
“蠢貨！”
“僅僅因爲俞波的幾句話便去試探悟玄閣，插手皇室內部之爭，你們真以爲這點手段就可以橫行無忌了？”
“就你們這個性格，也就現在靈氣潮汐剛剛復甦能夠取得一些成績。
若是放在修行界鼎盛之時，恐怕早就被那些散修魔修坑死在秘境之中了。”
帝都之外，一座巨大的宗門大殿之中，頭髮花白佝僂着身軀的老人對着一衆剛剛從帝都坊市中回來的真傳弟子破口大罵。
老人修爲境界並不高只有化氣巔峰，但在下方的諸多宗門弟子卻無一人膽敢反駁。
只因爲這位老人看似只有化氣巔峰，但真實身份卻是三十六洞天之一的朱日太昇天賀勝長老的一具分身，貨真價實的煉神真人。
他們雖有登臨煉神之境的潛力，但在真正活過靈氣枯竭期的煉神真人面前，依舊只是後生晚輩。
在宗門大殿的左右兩側，皆有身穿各宗服飾之人列坐。
七十二福地之山水宗、厚土宗，三十六洞天之朱日太昇天、青田大鶴天皆在此地。
這一座宗門大殿之中，幾乎囊括了之前參與悟玄閣鬥爭的大半宗門真傳。
只有御獸宗、還陽谷等寥寥幾個宗門的代表並不在此。
這些各大宗門代表匯聚一堂，自然是爲了之前在帝都悟玄閣內所發生的事情。
在漫長的呵罵之後，賀勝長老稍稍收斂了一下因爲震怒而有些不穩定的氣息。
渾濁的目光掃過宗門大殿之內的各宗，冷笑一聲說道：
“看來那幾家是不準備來了。”
“悟玄閣傳法之事各宗早已有過定論，處理是必然要處理的，但悟玄閣閣主身份特殊，不能讓我們親自出手。
更何況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也並非悟玄閣，而是夏帝欲重掌大勢，區區悟玄閣不過是細枝末節罷了。
可有人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摻和進入了悟玄閣之事當中，被人當槍使不說，甚至還牽扯到了容成大玉天那位，當真是愚蠢至極！”
賀勝聲如雷震，在場各大宗門真傳皆是羞愧地低下了頭。
山水宗外門長老面色沉吟，隨後認真地開口道：
“這件事情雖說諸宗門下弟子確實有過錯，但是那位容成大玉天的小師祖公然站在了諸宗的對立面上，這是否有些”
賀勝目光一凝，視線落在了那位山水宗外門長老身上，一縷縷不屬於化氣巔峰的氣息悄然從他身上逸散。
靈氣潮汐不過剛剛復甦，這些外門長老也只是在宗門之中資歷較深，其修爲只是化氣之境遠不如真傳弟子。
當氣息落在他身上的一剎那，化氣境的修爲便瞬間潰敗，山水宗外門長老身下的座椅轟然坍塌。
“嘭！”
山水宗外門長老的身體被幾乎壓入了地面，而後賀勝冷漠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這話你若是敢當着容成大玉天宮老祖的面子說，我還能勉強將你當做一個人物。
但你只敢在這些小地方搬弄是非，便是一個愚昧卻又不自知的蠢貨！”
“宮老祖作爲三十六洞天之中僅存的仙人之一，乃是我宗門界的擎天玉柱，容不得任何人詆譭污衊。
而宮不語資質不俗，在化神界限開啓的短短三個月時間便修煉到了化神中期，甚至還掌握着一門直指大道的地煞神通。
這樣的天賦未來有望登臨仙境，成爲宗門界的扛鼎人物，支撐起整個宗門界。
你們不過只是區區幾個真傳，又如何能夠與宮不語相提並論？
更何況.”
賀勝話語微微停頓，渾濁的眼眸中目光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
但最後賀勝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輕搖了搖頭道：
“你們回去之後，前往容成大玉天駐地拜見那位，請求對方原諒。
記得態度誠懇一點，若是惹惱了那位，沒人能夠保得了你們。”
“無論是帝都坊市還是悟玄閣，短時間內都不要再貿然介入其中，以免另生事端。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等候其餘宗門趕到京州，商議重立城隍之事。”
話音落下，賀勝的身軀再次恢復了之前佝僂的模樣，一步一頓離開了這一座宗門大殿。
等到賀勝離去之後，在場的諸位真傳、各宗外門長老才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其中一位外門長老小心翼翼地看着賀勝離去時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
“雖說三十六洞天之中仙人凋零，但也並非只有容成大玉天的那位宮老祖存世。
賀真人這般態度，似乎有點緊張過頭了吧？”
“一位未出世的仙人，不至於讓賀真人如此退讓纔是。”
朱日太昇天外門長老瞥了其他議論紛紛的長老一眼，輕搖着頭說道：
“看來伱們的消息並不靈通啊！”
“此話何解？”
“數個時辰之前，無上道子乘車進入了長遠伯薛府，引得欽天監正與諸位封疆大吏親自拜見，徹底證實了無上道子現世的消息。
而那位無上道子，正是容成大玉天那位小師祖的師尊。”
宗門大殿之內，頃刻間一片死寂。
“砰！”
太子捏碎了手中靈玉雕琢的精美茶盞，會客大廳之內，數名衣着華美的權貴噤若寒蟬。
這其中有帝都坊市副巡查使、有統管三千坊市駐軍的校尉、也有數位地位不高的煉氣期天驕。
他們無一例外，皆是悟玄閣之亂的親歷者、見證者，在帝都之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權貴階層。
但是在太子面前，他們卻也只能低頭俯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一旁的侍女雙手捧着絲巾侍立在一旁，太子伸手拿起絲巾擦拭掉了手中的水漬與茶盞殘渣，那張威嚴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開口道：
“所以說，是那位容成大玉天的小師祖阻止了你們？”
“啓稟殿下，正是那位容成大玉天的宮不語。
若非她從中阻撓，悟玄閣早就在戰鬥之中被摧毀了。”
“還有京兆尹杜垣，身爲朝廷高官卻在面對區區一個宗門修士時主動退讓，簡直有損我大夏王朝的顏面。”
“明日朝會上，一定要參京兆尹一本！”
就在衆人羣情激奮之時，太子只是擡起了右手向下虛壓，剎那間一片寂靜。
隨後，太子看向了在場之中唯一一位坐在座椅之上的官員，臉色稍稍緩和道：
“悟玄閣作爲大夏造福百姓的寶閣，卻在今日疑似與容成大玉天的修士有所牽連。
爲了帝都的安全，我認爲應當暫時查封悟玄閣，確認是否與洞天福地有所聯繫。
不知廷尉意下如何？”
大夏廷尉趙甑，位列三公九卿之一司掌司法審判，乃是帝都之中真正的掌權大人物。
同時廷尉趙甑也是唯一一個向太子靠攏的三公九卿。
其他公卿要麼保持中立，要麼支持其他幾位皇子，沒有公卿支持上的優勢，這也是太子難以壓制其他皇子的重要原因。
趙甑聞言，看了一眼大廳之中的其他人，揮揮手輕聲道：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你們退下吧！”
所有人聞言皆是鬆了一口氣，紛紛選擇告退，就連侍立一旁的侍女也識相地選擇了離開。
原本熱鬧的會客大廳晉升下太子與廷尉兩人之後，廷尉才輕搖着頭開口道：“殿下此舉未免操之過急了。”
太子雙眼微眯道：
“並非是本宮急切，而是眼下時局動盪變化，無人清楚等到時局穩定之後天行何家的遺產又會出現怎樣變故。
畢竟那可是傳承了萬載的龐大世家，若非其先輩昏聵舉族遷入帝都，家族氣運被帝都之中的人道氣運所鎮壓，天行何家又怎會輕易毀滅？”
“再者說了，本宮的那位九妹可是歷朝歷代公主之中，爲數不多有人道氣運資質之人。
不早點拔出這悟玄閣將其徹底打落塵埃，必然會再生事端，那位容成大玉天的小師祖便是例子。
既然早晚都會站在洞天福地對立面上，得罪那位容成大玉天小師祖也並非不能接受。”
趙甑對於太子的解釋毫不在意，只是沉聲道：
“殿下認爲，杜垣是蠢貨嗎？”
“杜垣乃是京兆尹，朝堂之上有數的大員，自然絕非蠢貨。”
“既然杜垣都選擇退讓，太子爲何要一意孤行？
要知道那位宮不語的師尊可是在數個時辰之前剛剛駕臨帝都。”
太子神色驟然一變，他自然清楚宮不語的師尊究竟是誰。
“難道說那位無上道子，在借宮不語之手謀劃悟玄閣？”
“我可沒這樣說。”廷尉立即開口否認。
涉及無上道子之事，哪怕是他也不敢隨意妄言。
聲音微頓，廷尉話語中帶上了幾分意味深長。
“殿下應該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五皇子之事纔過去不久，殿下應當引以爲戒纔是。”
廷尉起身，大步向着太子府之外走去，絲毫不理會背後神色陰晴不定的太子。
半晌之後，一個充滿無奈的聲音纔在會客大廳之中響起。
“各方收斂聲勢，暫時放棄針對悟玄閣，若有違背嚴懲不貸！”
皇城，養心殿。
夏帝坐在龍椅之後，伸手翻看着一封封遞交上來的密信。
在他的下方，赫然是處理帝都坊市之事的京兆尹杜垣。
養心殿內一片寂靜，只餘下夏帝翻動密信的聲音，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壓抑。
杜垣則是躬着身軀，低垂頭顱上滿是不解的疑惑。
在處理完帝都坊市的事情之後，杜垣便馬不停蹄直接來到了皇宮拜見夏帝，將整件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部講了出來。
結合着夏帝對無上道子的態度，杜垣認爲自己的處理方式面面俱到，理應會受到夏帝的褒獎。
可在他講述完之後，夏帝卻一言不發，只是翻看影衛呈上來的密信，好似將他完全忽略。
世間好似在養心殿內陷入了停滯，就連杜垣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
隨着夏帝翻看完最後一冊密信，纔將視線落向了下方的杜垣。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帝都坊市之亂根源不在你。
但你作爲京兆尹，有監察帝都坊市的職權，出現這樣的事情理應受到責罰。”
“扣除半年俸祿，監察帝都坊市的職權交由衛尉。”
杜垣腦子裡已經是一片漿糊了。
明明他已經儘可能壓低事情的影響，面對無上道子的親傳弟子也主動退讓，卻依舊受到了責罰。
半年俸祿倒還是其次，關鍵是監察帝都坊市的職權可是涉及到了諸多利益，就這樣輕易交給九卿之一的衛尉讓他心有不甘。
不過從表面上看，夏帝的責罰也沒有任何問題，縱使杜垣再有任何不滿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
“多謝陛下！”
“下去吧。”
“微臣告退！”
滿心疑惑的杜垣退出了養心殿。
隨着杜垣離去，夏帝原本平淡的面容瞬間化作憤怒。
乾枯手掌將案桌上的密信扔到了地上，夏帝聲音冷厲道：
“廢物！都是廢物！”
那些由影衛地上來的密信中，赫然記錄着太子、各大宗門的後續處理態度。
“朕的京兆尹只是聽到無上道子的名字，就嚇得慌忙退讓。”
“朕寄以厚望的長子，覬覦自己妹妹的財富，卻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還有那些自視甚高的洞天福地，也被一個名字嚇破了膽。”
“廢物，都是徹頭徹尾的廢物！”
夏帝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在杜垣來到養心殿之前，夏帝便察覺到了人道氣運的異動，悟玄閣內的夏韻秋點燃了人道之火。
那可是夏帝自己求而不得的珍寶，現如今卻被他放棄的女兒所得到。
對於這個脫離了自己掌控的女兒，夏帝自然是震怒不已，甚至想過直接對夏韻秋出手鎮壓。
待影衛傳回消息之後，夏帝也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後果，悟玄閣在兩方勢力針對中意外逃過一劫，夏韻秋因禍得福獲得人道氣運青睞點燃了人道之火。
雖然整件事情明面上完全不涉及到無上道子，可宮不語的出現讓所有人的心生顧忌，就連夏帝也不例外。
沒有人能夠確定，夏韻秋是不是與無上道子有所關聯。
這讓夏帝意識到，自己無法在明面上直接對夏韻秋出手，於是他準備等候各方動向。
夏韻秋玉洞天福地、太子皆有因果乾系，若是這兩方出手也能爲夏帝解決麻煩。
可在後續影衛傳遞的消息中，所有人都放棄了針對悟玄閣的想法，這讓夏帝暴怒不已。
情緒失控的夏帝幾欲下令摧毀悟玄閣將夏韻秋帶回皇宮，但最終還是理智壓制了內心的衝動。
重立諸城隍大事在前，王朝氣運經不起這一番動盪。
“難道要放任那個孽女隨意成長？”
這個念頭一升起，便立刻被夏帝否定。
“不！若是讓她的人道之火再次成長，極有可能左右人道運勢，必須要儘快除掉這個隱患。”
“朕不能出手，太子、洞天福地畏懼於無上道子之名不敢出手，現如今整個玄黃界內，唯有背靠酆都大帝的陰司鬼神纔有不懼無上道子的資本。”
一念至此，夏帝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容。
拿起一封空白的密信，夏帝揮毫潑墨書寫下了大段的文字。
影衛從陰影之中悄然顯現，夏帝將手中密信交到了影衛手中。
“將這封密信交給羅酆六天之神，朕欲請陰司鬼神出手，替朕解決掉這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