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至元沒再堅持,順縣何止一家道觀,他活躍最多的地帶盡在縣城以西以北部分。
沒二十兩休想他開口幫着賣東西。
結果他話音剛落,對面的沈靈竹就道:“成交,最好是在一兩個月將賣出百十個。
到時,我再送您一個同樣質地的。”
而且她非常迅速指定符紋要畫在哪個部位,至元瞬間有種虧本的感覺。
反觀沈靈竹就非常開心,送他走的時侯特別積極熱情。
她得意洋洋將剛剛議定的生意給家人轉述,然後擡頭就被師姐點着額頭:“刻字本只是噱頭,做一兩個當門面就行,你和至元道長三兩句就要刻符紋,且議定百十個,多少筆畫知道嗎?”
“拓一下嘛。”
“拓不了,符紋要求的是精準。”
“大伯母救命。”沈靈竹閃躲師姐的一指禪。
胡氏伸手替她解圍,師姐道:“大伯母,得教教她步步爲營的道理。
委實太過信口開河,找一個會雕刻的木匠多貴。”
“大伯昨天說他會刻。”沈靈竹又向沈淮求救。
沈淮這次不幫她:“我會刻幾個字,但不會刻符。”
“而且箱板薄,一不小心刻壞就損失一塊。
就算大伯會刻,有那多精力只搞這一件事嗎?
所有的成本都有我們擔,人家只出張符,早知道你有這心思,我來給你畫兩張。”師姐還真的會畫符。
沈靈竹當然知道師姐會符,但她強辯道:“我要用的不是符,是七星觀的名頭,別人聽說道長們也在說風箱好用,四處推廣時,肯定傳的廣信的多。
再說又不可能一下賣上百個的,只做出兩三個先試賣,不行就拆夥,口頭約定誰也沒拿誰什麼東西。”
“狡辯,和人定好的事能隨你任意變化?
等一下,差點被你帶偏,我們現在不止在說刻一百符文,還是在講你擅做主張,一點沒有跟大家通通氣。
原以爲你就只賣給七星觀風箱,哪曉得你還多整一出,定之前爲什麼不喊個人進去。”師姐哼她一聲,叫她別再躲。
沈靈竹還想再辯,胡氏拉過她對師姐道:“今次也不是多大的事,回頭刻一個試試看,不急在一時。
來,我們將碎銀和銅錢搭配好,你們兄妹幾個去給各家送去。”
說着,她給沈淮遞個眼色,讓他去找陪同之人。
又讓兒子和夏旺去村裡買些麻繩重新穿銅錢。
等將三個男的都支出家門,胡氏才嚴肅起來,對沈靈竹道:“名頭這種事不好借,小竹子這回有欠穩妥。
明日,我親自上七星觀,與至元道長解除這口頭約定。”
“大伯母……”她完全沒想到會被批評,也沒被支持。
胡氏又轉向另一邊的大侄女道:“妙竹,她再有不對我們私下裡教,不可在外人面前教訓妹妹。
特別是夏旺面前更不能說教妹妹,他是聽你們吩咐做事,傷了小竹子的顏面,她以後說話就會沒有威信。”
“大伯母教訓的是,剛剛把夏旺忽略了。”師姐此刻方明瞭,在大伯母心目中,夏家是佃農,是得力的人手,並非平等的合作方。
胡氏將兩個孩子的手放一塊兒,“莫急莫躁,掙錢是其次,只要勁兒往一處使,家裡會好起來的。”
沈靈竹和師姐齊齊點頭,她倆確有些急切,北溝村稍顯偏僻,需要什麼東西只能到神泉集買,價格還比較高。
閒話少敘,且說沈家三兄妹給各家送錢,從上午到下午就沒怎麼停過,終於在傍晚時分,將池二爺給村鄰簽出的帳單全部收回。
然後神奇的事就開始發生,從晚上入睡前到次日大早,不斷有村裡人提着雞蛋來探望胡氏。
以至於說好的七星觀之行無法兌現,商量好去大黃莊的事都暫且推後。
沈先竺依着孃的吩咐,將每家每戶送多少東西,都記錄成冊。
沈靈竹感嘆,還真是質樸,只要把錢還上,大家還是好親鄰。
可剛過中午時分,沈淮領着幾個孩子正給木板畫墨線,有一對中年夫婦進門什麼都沒說,撲通一聲先跪下。
在大伯身側被跪個正着的沈靈竹,瞬間跳開:“你們別折我壽。”
“你們是誰?”師姐示意大哥和夏旺拽起男的,她和師妹這邊托起女的。
哪知兩人被托住的剎那,女人尖聲道:“沈老爺胡太太,你們最是心善,救救我家寶哥兒吧!屏風……”
“吼什麼!我大伯母剛吃過藥睡下。”師姐咬牙喝止她,且已判斷出她的身份。
沈淮退在一側道:“有事說事,莫大聲嚎。”
女人還要再大聲嚎,師姐刷的捂住她嘴:“再大聲,休怪我不客氣。”
她話音方落,女人就覺脖子上多個冰涼的之物,是沈靈竹剛剛拿着的鑿刀。
女人瞬間止聲,身體顫抖,她身的男人也是驚慌失色,隨着兩個少年的動作站起。
沈淮雖不贊同沈靈竹的激進,但此刻不是責備的時候,他移步大門之外。
身後的中年夫婦也被幾個半大孩子挾持着出來。
沈淮就一句話:“不管如何,屏風和印石必須還回。”
中年男人彎身道:“沈老爺,屏風已經給了親家公。
上邊有幾處磨損我們也情願賠,但幾塊印石,卻是見都沒見過。
可親家公不信,非要綁了寶哥兒進縣衙不可。”
“三爺爺已經向縣城出發?”沈靈竹忍不住問。
中年男人:“還沒有,人現在被捆着扔在廚房。”
“呵呵,”沈靈竹笑道:“大伯,是不是三爺爺根本沒去縣城的打算,只是想要他們主動尋來,好說清前因後果。”
如果沈先竺不是與夏旺左右夾住中年男人,都想給妹妹的機敏撫掌。
而中年夫婦聞言齊齊看向沈淮,見其微微點頭,兩人才知親家公給扎個圈兒讓他們跳。
但再是惱,也不是此刻,他們倒是想趕緊去找沈德升,前提是交代清楚。
沈靈竹仔細傾聽後,才知他們兒子寶哥兒,是爲討好一位姑娘的父親,期許同意他到那姑娘家提親。
結果,姑娘父親一看屏風,就知道不是寶哥兒能有的,於是哄着寶哥兒屏風拉走。
夫婦倆商議找個合適時間送回屏風,沒想到親家殺到家門就是要回東西。
“大伯,那些印石有刻好的印章嗎?”沈靈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