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笑着點她鼻頭,“跟我也保密?”
“嘿嘿。”沈靈竹堅持一心聽姐姐話的小孩兒人設,專注吃食連道綠豆糕香甜。
好在胡氏也沒再一直問,還不時給她加些茶水。
等到師姐沈妙竹尋來,已經是兩刻鐘之後,她發自內心快樂跳進門的樣子,讓胡氏一陣恍惚,眼中不禁驟起水霧。
“大伯母,哪不舒服了?”沈靈竹剛和師姐對完暗號,就見胡氏落起淚來。
“沒,沒有,剛剛妙竹跳進門那一剎,太像大姐兒,現如今我連她生前的一樣東西都沒留住。”胡氏抹去眼角的淚,她以前沒這麼多愁善感的。
沈靈竹向師姐求救,她不大會勸人。
後者給胡氏倒了杯茶並喂她喝下一口,“大伯母,以後我和小竹子會代大姐姐一起孝敬您。
您定是坐累了,我們到裡間躺片刻如何?”
“別人的地方,不好如此。”胡氏搖頭,但她別不過兩個小的,連拉帶勸將她送入裡躺下。
且在師姐不斷按壓她穴位的情形之下,很快打起了輕呼。
“二姐。”沈靈竹抓着師姐到院內,左右一看沒人,就低聲問:“所以大哥喊二妹三妹,是因爲還有個夭折的大妹妹?”
“嗯,大伯母一提我腦子裡有點印象,說是比我大一歲,四歲時病重沒的。”她話音剛落,就見師妹按着手指頭數。
並道:“是三個女孩都沒了,師姐,回去後找機會給她們做場法事吧!
孫大夫說大伯母多半是一子一女,可得養好身體。”
師姐頷首,並與她快速對過說詞,沈靈竹這才知道,師姐用兩個敷臍治療幼兒腹瀉的驗方,換取到錢大夫的看診。
大醫館的掌櫃就是不同,僅聽師姐背了段醫案,和幾個藥名,就說驗方仁和堂願買,即便不要錢要抓藥找聖手看診,也換。
可是名醫屬實太忙,本該在午時初結束的問診,一連看到午正方休。
沈靈竹萬分慶幸自家能加個塞,否則排兩三天隊可能都輪不到。
他們這邊等錢大夫稍事洗漱時,出城的沈先竺在幾裡外的茶棚焦急等着,“爹,就該讓我和夥計的家人混進城去。”
“查到是要枷號示衆的,以後影響參加童試。”沈淮壓根兒不想這個,而是眼尾掃向同在茶棚的另一桌客人。
他總覺着這幾人雖離他們遠,卻在觀察自家父子二人,於是暗暗踩兒子腳,讓他冷靜下來。
而他的感覺沒錯,另一桌三個客人不斷交換眼神,但始終沒離他們父子範圍。
等第四人從草料棚回來,他低聲對三人道:“小夥計說了,那父子倆來的時候,就只趕着空車。
且他們僅點了兩人飯食,沒多要。”
“女眷跑了?”
“不像,看他們樣子還在等。”
“看來沒出城,我們就不該死等在官道。”
“現在進城?”
“你知道女眷長甚模樣?”
“等吧。”
“不成,我們得換個地方盯。”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在官道岔口邊一直等啊等,不見沈靈竹她們的影子。
無他,大夫診脈之後立刻給胡氏開方煎藥喝,讓她睡了整整一個時辰。
而沈靈竹則隨師姐到旁邊主治外科的醫館,把一份外傷膏藥單方賣了十兩銀子。
她給羨慕的喲,說話都帶酸味兒:“師姐,你腦子裡有多少單方,咱們列個表排着賣?”
不出意料,師姐先賞她一個腦崩,“想什麼呢!很多驗方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製出的,但因人的生活環境及免疫狀態不同,一些並不適合現在的人用。
而且,這次是遇到一個見識廣博的唐掌櫃肯收縛臍貼,他又幫忙介紹的隔壁。”
並不是所有大夫只聽你報三四成藥,就能判定出此方可用的,又敢拍板買下。
還位提供這座關起門來安靜又私密的跨院,更貼心的是有現成的廚房爐竈可單獨熬藥,貴賓級病房。
“感覺我都沒出什麼力。”沈靈竹不斷在小爐子上烤炙尖尖的竹箭,手小心的不碰到尖端箭頭,
看着平常的竹製品,卻是又花錢又費功夫親手做出來的,“這樣的毛糙的東西,真的能毒倒人?
如果師父看到此物品相,定然罰我們再做三千個磨練手藝。”
“雖是快工糙活兒,但命中後有短時麻痹作用,能爲打獵時遇到大型野物時的逃跑,爭取時間。
你從小眼力好又跑的快,到時就會有用武之地。”師姐守着另一個爐竈,持續讓竹尖浸在咕嘟冒小泡的黑色藥液裡。
沈靈竹擡眼瞥一眼她倆製出的簡介竹弩,半分不相信。
走這一路來基本是平原地帶,哪來的大型野物,防的定然是人。
於是她低聲問:“師姐覺得石公子會因爲一個手下,對我們做什麼?”
“那不是個能忍氣的,何況他兩次找事兒都被我們化解,還折裡個隨從,防着些不會有錯。
速度快點,在大伯母醒來前全部做妥。”師姐看看天時,差不多下午未時末,也就是三點。
沈靈竹提出爲什麼不弄些毒針,更方便攜帶,卻得到師姐關愛弱x兒童的眼神,“不怕自己刺傷自己倒下,可以做。”
得,老實當小工趕工吧!
又過了半個時辰,胡氏醒來時兩人已將做好的竹弩藏在竹簍內,她們辭別唐掌櫃租了騾車順利出城。
終於等到她們的沈先竺小心扶着娘下車,“娘,你氣色好了不少?”
“大夫醫術好,你兩個妹妹照顧的更好。”胡氏也覺得今日一碗藥一個覺後,醒來身體和心裡都輕鬆很多。
沈靈竹悄悄給師姐做個鬼臉,大伯母分明是午休補眠補的蹋實,才覺狀態好。
但她剛收去作怪表情,就與大伯的目光對上,且還招手讓她走近道:“小竹子,你……”
“小竹子,來和大伯母坐一起。”胡氏伸手讓她過去,眼神瞟向丈夫提醒他這是人來車往的官道。
沈靈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十分從心的跑向大伯母。
唉,沈淮暗暗搖頭,娘子氣性真大,一天過去還在和他彆扭着。
罷了,天大地大她們最大,他認命來趕車時,大侄女給遞來一竹筒的酸梅冰飲。
閨女就是貼心!
沈淮的愁絲瞬間散去,駕的一聲,鞭子一甩驢車在岔路口向西南轉道而去。
遠遠的,一輛破馬車綴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