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比試那天天空晴的碧透如玉,微風吹拂着嫩黃的新葉,只見對面的王洋提了長槍上陣,那架勢似乎在宣告:我非贏不可!

我抽出長劍握緊,在空中隨意揮了幾下,然後聽到校場的高臺上戰鼓聲聲,我低嚓一聲攻了過去,王洋劍法超羣,槍術也出神入化,不過一年來的單挑記錄也不差,就這樣從早上打到晚上我終於在體力上輸給了他。

“師父!”印天安手提着一隻兔子興奮地跑回軍營。

我掀開簾子,微惱地說:“死小子!又胡鬧!再不守軍規,小心我...”我揚手正要打他,他要躲我拿眼一橫他乖乖地受我一掌!

轉眼又是兩年,看着眼前的天安,我想起初到新兵訓練營時的情景!

兩年前輸給王洋我依照承諾去了訓練場,在訓練場上第一次見到天安。一個十七八九歲的孩子,在衆多人訓練之中當場甩了木劍,說:“每日練,練!我等是爲上陣殺敵,不是做木頭!” 軍中小隊長站出來指責他,後兩個人打成一團,很遺憾小隊長輸,還被那孩子打破了頭。

木靚南揹着他的小箱子上前爲那小隊長療傷。看着在人羣中灰頭土臉的孩子,想起若干年前的事情。於是,我解了身上的護甲,將散亂的頭髮束起,走上前說:“小將士若能打敗我,我薦你上戰場!”

那孩子回頭看我,炯炯的眼神閃着高傲切且不可一世的光,他問:“你是何人?”我笑着走上前道:“呵,你會知曉!”

說完周圍的士兵讓開了一個圈將我們圍在中央。

經過一年不斷和人單挑的經驗我知道,比武除了靠力氣、技巧、反應能力,還要看氣勢!這孩子的氣場頗有幾分大將之風,只可惜爲人太過驕傲也太輕敵!他快步朝我衝來,眼神殺氣騰騰,近距離一步內我側邁一步閃到他身後,在他沒注意時,被身飛踢一腳,他的右腿彈起,僅憑一隻腳站立,半身壓在我身上,我迅速翻身離開,他再沒反應過來的同時跌在地上,整個過程僅用三秒,也就別人眨眼的速度。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投機取巧!”

我笑着說:“你說的不錯!不過臨陣殺敵時你莫不是還要向別人拱手道承讓承讓?戰長殺敵生死攸關,投機取巧又如何,重要的是這場戰爭我要勝,並且盡一切法子活着殺更多敵人!”

“花將軍,末將候你多時了!”眼前來的四十多歲的男人是新兵訓練的李將軍,九年不見他一定認不出我了!

我拱手道:“勞將軍等候實在是英雄之過!”

我周圍的新兵們已經在議論了:“‘他’就是神射手花千林將軍?”

“如此年輕!”

“花將軍訓練我等?”

“那自然好!我要學射箭!”

...我被李將軍帶進軍營,安校尉、徐鎮江緊隨其後,一番客套以後,李將軍講了一下我的訓練內容,大體意思是這一批新晉將士太過優秀,是要做精兵訓練的,可正因爲太過優秀所以心浮氣躁、恃才傲物,尤以剛纔見的印天安爲最!這時候我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天安,天下安寧!好名字!

晚上我和李將軍並幾位副將吃了飯,算是接風洗塵的宴會,喝了少許酒被安敬奧送回大帳。

安敬奧不放心道:“將軍...”

我搖頭道:“如今我已重生,安校尉大可放心,這一年時光委屈安校尉爲我上下打點。”

安敬奧撓撓頭,遊戲不好意思道:“將軍哪裡話,這本就是末將職責。天色已晚末將不擾將軍休息,末將告退!”

漆黑的夜晚,周圍燃着的火盆映着安敬奧的背影。我從軍九年他隨我九年,他對露兒情有獨鍾,卻礙着我不能表白,唯一的情緒發泄就是我掉山谷那次,露兒死了他不像我可以直接頹廢、大哭、喝酒發泄,他還要幫我收拾丟下的爛攤子,唉!對着這樣一個男人我只能嘆氣!

“師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剛走進營長就看到印天安跪在我的面前。

真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啊!我假模假式背起手坐到几案前說:“爲何拜我爲師?”

印天安跪着磕頭道:“習殺敵本領報效國家!”

我點頭道:“我明日會進校場,你何必多此一舉!”

印天安上前,道:“那怎能一樣?小將要習神弓!”

神弓?我笑:“爲熟而已!你若三年練習射蛇,定比我強!”

印天安激動地上前道:“怎個射法?小將想習今日將軍閃躲的那些功夫!” 那個?嗯,跟安陽侯爺的靈猴學就行,但告訴他太有失威嚴,況且被個男孩子崇拜的感覺真好,於是我點頭答應,並讓他選了日子行拜師大禮!

自從收了天安我的生活總算有了些改變。不再沉溺於悲傷之中,每天都有事情可做!不再孤獨,除了睡覺基本上每天天安都圍在身邊。印天安是個長相斯文中略帶痞氣的男人,性格更像個頑皮的孩子,他不讓我叫他孩子,因爲他已經是加冠的年紀!印天安活潑好動,領悟性極強,天分也極高,正因爲如此,軍營裡的軍規在他眼中形同虛設,不僅多次離開軍營還恣意擾民,因爲他的讓我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因此平日裡對他總是縱容、寵溺!

相處兩年,印天安基本摸清了我的性子,我平日嚴格卻與人相處極其和順,因此他偶爾也會欺負我一下!

眼前印天安用一種無辜且討憐愛的小動物眼神望着我,道:“師父...”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想爲師作甚?”

印天安手裡還提着兔子耳朵說:“天安想吃!”

我笑出聲,自從上次對他們進行野訓印天安吃過一次我烤的兔子後就每隔幾天送一隻過來!我看着他手中雪白的兔子說:“爲師囑咐你幾次,不吃白兔!”

看見那絨絨白色總會讓我想起那年過年時的情景,露兒一身的白色,那白色中也有着這絨絨白色!

印天安開心的說:“我把它理過後再拿來!”

我搖頭道:“那就不該讓爲師見到,放生!”

說完我回了營帳!

雙手緊握,露兒三年前的樣子又出現,那個像茉莉一樣的女孩子,死在我懷中,死的時候臉露微笑。簾帳外有人高唱:“兵馬大將軍王洋到!”

王洋!我轉身走出去,和新兵們一起跪在了帳外恭候這位大將軍!咔咔的鎧甲聲,帶着戰場上的血氣,我沒有擡頭看過一眼!

王洋在軍營中住下,天安興奮得手舞足蹈,他說王洋這次是來驗兵的。驗收成功的話直接帶上場!

爲了加強他們的能力,我帶他們上了山,規定三天以內不許下山!

山上叢林茂密,隱天蔽日連片陽光都看不到。我帶着印天安和兩三個軍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在樹叢中游蕩,沒想到競走出了圈地範圍,等我發現要帶他們離開時,身後出現了七八個胡人,心裡想着不能讓他們落難,於是決定犧牲自己,想到自己是將軍他們大體不會讓我有性命之憂。 我拿出軍令箭用胡語跟他們說只捉我一個就能立功,還說天安他們只不過是小跟班!胡人彼此對望了一下,眼中困惑不已,只怕是沒想到我會胡語,那可是露兒教的,想到露兒又是一陣心酸!考慮到現在情形的緊迫性,強壓住心頭的澀意用眼神暗示天安他們快逃!印天安不願眼睜睜看我深陷囹圄,而我又不能說歷史上的自己不會死,這讓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給露兒講的《神鵰俠侶》,於是我推了他一下對他吼:“滾離開我的視線!”

他竟跪在地上大哭不止,說什麼我死他陪我死,我被俘他陪我被俘!我壓抑住心頭不斷翻涌的苦意和感動,對他說:“若你不走,誰想法子解救爲師?”

他終於明白我的意思,迅速的用我教的靈巧身法逃脫,眨眼間叢林中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我被綁了推進一間營帳,押我進來的人強行要我下跪,按不下還想用腳踹,我一個閃躲他卻劈了叉摔在地上,我還沒笑出聲,營帳裡就有人鼓起掌:“花將軍不愧是花將軍,身手真是敏捷!”

我看向說話的人,很可惜營帳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他說:“三年前你殺我準妹夫,殺我二弟,這筆賬我要與花將軍好好算一算!”

我看着那人影,他竟會說漢語?

我問:“你是何人?” 他哈哈笑起來:“本尊乃是天狼族的繼任族長!”

說完他站起身走向我,藉着帳篷頂上露出的光我看到了他。這是我見過最野性十足的男人,我原以爲長成王洋那般嗜血,那般深沉的心機,已經很不容易了,可眼前的人比王洋更勝一籌! 按說他應該是胡人的太子殿下,我問:“你想怎樣?”

他陰厲地聲音傳來:“本尊想花將軍以死報我妹夫與皇弟的仇,這將軍不知?”

“呵...那何不快些動手,囉嗦那麼多?!”

胡人的太子說:“本尊再等一人!”

我笑,問:“何人?”

腦海裡卻想着不會是請什麼能人異士來折磨我吧?就像電視上那什麼什麼蠱。

胡人太子走上前一把捏住我的臉說:“花將軍長這張臉長得真是不錯,難怪王洋王將軍如此看護着!”

這話聽得我一團霧水,王洋護着我什麼了?胡人太子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流出:“三年前你殺本尊皇弟與妹夫,本尊就指天發誓要拿你血祭他們,三年來本尊經百場大小戰,受傷多達38處,有12次差點魂歸騰格里,本尊一直有着這樣的祈願親自血刃你,就是這才讓我幾次脫離生死!只可惜那王洋護你太周全,雖封了個前鋒將軍卻三年不上戰場,本尊一直沒機會,如今不曾想你自動自覺送上門來!不過本尊卻不急着殺你了,你被王洋胡了三年想必在他心裡有很高地位,拿你做誘餌引王洋出來,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王洋會來送死?我掙脫開他的鉗制不禁笑出聲...

我被綁在另一個營帳內,他們並沒有對我用很殘酷的刑罰,可綁着也極不舒服!因爲不斷扭動調整姿勢我的頭髮絲絲縷縷從束髮的帶子裡滑出來,然後遮在眼前。這時有兩個人提着木桶進來,他他們用胡語說:“天氣熱太子說要給你降降溫!”

然後“呼啦!——”水從我頭上澆下來,冰冷刺骨,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冰!

就在我以爲這只是個開始打算閉眼承受時,那人就手領着桶倒了下去,擡頭從滴水的髮梢間看到王洋解下衣服披在了我身上,他背後站着一臉呆滯的天安。他們都是一身的黑衣,此刻印天安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我。

王洋這時問:“能自行走嗎?”

因爲渾身冰冷,再加上長時間被綁,我在解開繩子後邁出一步就倒下來,不過是倒在王洋懷裡,終於又靠在他身上,我有絲懷戀,但很快被王洋推開,忽然冷落的推拒讓我有些恍惚,恍惚間王洋已經把我背了起來,他說:“若累就在我背上睡會兒。” 說完並印天安帶我離開!印天安斷後離開時燒了他們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