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點頭道:“本將雖是儲備大將但也不可縮在軍後...”

露兒低頭說:“露兒曉得,安大哥他們已在戰場上殺敵,將軍定是寢食難安的。將軍只管去,我會照料好自己的。”

露兒依舊那樣深明大義!

準備動身時看到軍醫的兒子,那風姿絕豔的木靚南也收拾了包袱。旁邊的軍醫說:“老身年事已高,將軍准許老身還鄉吧!小兒靚

南從醫五載,技藝日漸精湛,讓他做隨軍大夫吧!”

看着木靚南,又想到戰場上那些血污,我說:“戰場兇險萬分,師父你只這一個兒子...”

軍醫大方的揮袖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若死在戰場之上也是國之精魂,老夫甚慰平生!”

喂!這是你兒子!兒子!不是標榜的勳章!不過我沒再多說。畢竟古代男人向來就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爲終身奮鬥目標,我的21世紀正趕上和平年代,如果也是戰火連連,一定還是會出現這樣一羣人的,我們的骨子裡就是有這樣的氣節。

路上耽擱了一日,總算到了前線,耳邊是戰鼓雷雷,車嘶馬鳴,烏壓壓的人羣刀光劍影,不時有人慘叫倒地,大片的紅色沙土,觸目驚心——這是人間地獄,這是修羅道場!

當我再見到王洋,他正一個人身披鎧甲威風凜凜的在人羣中廝殺,飛濺的血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地獄裡的夜叉!

我不禁冷笑,這樣一個人他會在乎你的生死?天真!

身邊的木靚南很敬業的的與其他軍醫一樣投入到解救傷兵之中。

不知誰喊了一聲:“花將軍!是花將軍!”

王洋長槍劈了眼前的敵人猛然回首看來,滿臉的血污,眼中盡是疲憊,但和我目光相接時閃閃發光!

我則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利用我不顧我的死活,害我多次命懸一線;他害死青鋒;間接的又差點害死露兒,這樁樁件件決不能與他干休!

我一步步走進主戰場,腳邊經過的是一具具的屍體,眼前的場面如果是八年前看到,打死我也不從軍,心中被巨大的悲傷籠罩,無論敵友躺在地上的都是生命啊!

21世紀的那些歷史總結告訴我們,戰爭從來都只是輸,因爲我們是拿生命去換那些所謂的利益,滿足少數人的利慾,所以我想到只有殺了前鋒首領,才能結束這場戰役。 我拿起地上的弓,拔出一具屍體上的箭,手上食指與中指的皮套從未摘下過,我是軍中衆耳相傳的神射手,搭上箭,弓弦被我拉的吱吱響,箭尖指向了敵軍的軍旗,眯起一隻眼瞄準,當看到王洋腹背受敵我還是偏了箭勢射了出去!

王洋身邊立時倒了兩人,不過飛箭順便在他臉上劃了一道血痕,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又廝殺起來,那是一種難解的眼神。

我揮走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快步找別的箭。再一次拉了一個滿弓,我想此時自己的眼神一定銳利如蒼鷹,眼睛掃向敵軍,那光着膀子的不是將軍也是個副將,“嗖!——”箭飛去,緊接着第二支箭射出,人跌下馬,旗幡瞬間倒地!

人羣中有人喊:“敵軍二皇子歿!”原來那傢伙是二皇子啊!

我又飛射一箭,聽到胡人驚喊:“駙馬爺,駙馬爺!”

然後是敵軍前鋒將軍喊:“撤!”

敵軍猶如潰散的螞蟻紛紛丟盔棄甲的往回逃去!

我,立了功。

從馬廄裡牽了青蒙出來遇見了千雨,我想千雨也一定聽說了露兒受傷的事,不過她一個字也沒問,只是摸了摸青蒙,我想她也一定知道青鋒死了,知道青鋒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匹馬!

她皺起眉頭,那有着我21世紀容顏的臉,看上去真親切,她說:“聽說你今天殺了胡人的二皇子和準駙馬?你不怕胡人暗殺?”

我輕笑也學着她的模樣摸了摸青蒙,說:“只要不死,我現在沒什麼好怕的!”

千雨看了我一眼說:“我最近常做一個夢,夢見一種奇怪的圖形...”

我打斷她的話說:“也許上天正給你暗示回家的時候到了!”

千雨說:“我也這樣想,如果我能回去一定會去見你的!”

我點頭帶青蒙離開。

在溪邊給青蒙擦拭身體,青蒙雖然也是千里良駒,卻不像他母親那樣驕傲。

我騎得,露兒騎得,千雨也騎得!

天暗下來,漸漸的只能藉着天空的銀月視物,青蒙似乎已經知道它的母親死了,第一次給它擦洗它沒有玩鬧,我心中卻傷心不已,給青蒙擦着身體淚水便一滴滴落了下來。

七年前第一次見到它,膘肥體健,一馬一人一處就是七年,七年來我親眼見它生下青蒙,和它一起看青蒙長大,長成爲馬中翹楚;我們一起看過雪,一起走過水,一起臨過敵,它是我的朋友,我的保鏢...抱着青蒙的脖子,想起一年前在林中它歡快的朝我奔來,濺起的水花形成一道道彩虹...

青鋒,是你太優秀了,太忠誠了吧?!所以玉帝那老傢伙嫉妒我,把你收回做天馬了!

“叭!——”不知是誰踩斷了一根樹枝。

“何人?”我警惕的看向身後,月光下王洋靜靜地看着我,胸中一把火在燃燒,我拉了繮繩打算帶青蒙離開,我真怕自己一會忍不住痛扁他一頓,雖然我近身格鬥不是他的對手。

他卻不識好歹的攔住我,此時他臉上白白淨淨,只是多了一道血痕,不過仍擋不住身上所散發的男子獨有的陽剛之氣,再混着周圍自然的氣息格外吸引人,就因爲這個使我更想一腳踢飛他,以爲美男計我就會上當?

可是之前不就是栽在他手上?男人,也是可以**的。

我冷眼睨着他,如果不是我背光他一定看得到我眼中正噴着火。

見他不說話也不動,我氣急去推他,卻被他反手拉進懷裡,下一秒就看到他一張放大的臉,微微眯起的眼睛以及脣上驟然附上的溫熱。

他在吻我?!竟然,真的用美男計?

我掙扎着想離開,他鐵臂一伸,左手固住我的腰,右手託着我的腦袋,吻幾近殘暴。我和他實力太過懸殊,就像戰場上,他長槍一伸以一敵八不在話下,而我一旦被圍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此刻,當兵六年即使身負武功我也不過像電視上那些弱女子一樣任眼前這個男人爲所欲爲。

在他的掠奪下我的思維漸漸不清晰,空空的腦袋裡竟忽然冒出,即使是現代男人這種情景也太過大膽!

我一直處於推拒的狀態,在他逐漸消磨下力氣用盡,被他吻得因缺氧而昏沉沉的,這就是傳說中吻到窒息的感覺?可惜人家是兩情相悅,我這是被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給我的感覺倒像個怨夫在懲罰,等他終於懲罰夠了才鬆開我,但仍將我抱在懷裡,我聽到他的心怦怦的跳着,伏在他肩上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輕顫,終於恢復呼吸的我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的青蒙不見了,向周圍看去發現已脫離我牽制的青蒙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而樹旁站着的是身形憔悴的露兒!

此時她正用一種小動物受傷後的表情看着這邊!露兒一定是看到了,我的心不知沉向何方,第一反應是想掙開王洋的懷抱向她解釋,可是解釋以後呢?所有的力氣被剝離,我沒有資格守護露兒,我不想讓露兒傷心,可是如果這一次能讓她死心,讓我不再牽絆她,能讓露兒像其他人一樣正常的生活,那麼王洋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所以,我沒有再推開他,任他就那麼抱着!

山間吹進不知名的花香,吹動露兒薄暮般的白紗裙,月光下美麗如仙子。

露兒低了頭帶着青蒙一步步離開,看着她柔弱的背影我纔想起她有傷在身,猛的推開王洋正要去追,汪洋的聲音傳來:“木蘭!”低沉的聲音裡有着委屈,有着深情,在這樣的月下格外動人,他說:“本將想是已然鍾情於你!”

我被他一句話震在當場,第一次這麼直面的被人告白。

他說:“與你打賭本是想你震懾胡將,誰知你一日在敵營之中我一日不安,謀劃中每月一見本不是我王洋,但就是想見你好不好,甚至於每月一見也不安心。見你身形消瘦我不惜放下大將軍之尊親身向露兒那丫頭討教廚藝!古人訓,君子遠庖廚!本將堂堂男兒爲了你的口腹之慾竟親自下廚,爲恐遭人恥笑,只能趁夜間做。木蘭,你能否迴應我的情?”

聽到如此優秀的男人的告白,看到一向殺敵千人不皺眉的王洋將軍此時謹慎的眼神以及紅極的面頰,我竟然忘記恨他,胸間充斥着慢慢的甜蜜!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也是個**薰心的人!

想到露兒,想到青鋒我伸手去擰他,聽他發出:“嘶嘶!——”的疼痛聲又忍不住心疼的鬆手。

他見我鬆了手有伸手來拉,大大的粗糙的手掌包覆住我的手,他仔細看着說:“你中埋伏我軍正被人攻打,我王洋並不是不顧你的死活,而是實在分身乏術不及救你!見你又好端端回來,你可知我有多歡喜?也正因如此,我懷疑軍中有奸細,不然怎會如此湊巧,你被圍我軍被攻?”

“那,會是何人?”我問。

王洋搖頭道:“不知!不過,他會很快露出馬腳的。”

說完他拉起我的手說:“走!將士們等你我慶功呢!”

我與王洋坐在席間,因爲剛到就被人罰了三大碗,後來不時又有人來敬酒,周圍人大多也已有三分醉。以前我怕自己醉了會被人發現是個女兒身,所以通常都會留一絲清醒,但今天聽了王洋的表白擁有了到手的幸福我飄飄然忘了顧忌。

八分醉時朦朧中見露兒抱了罈子靠過來,她在我身邊蹲下,我拉了她的手問:“傷...可...好些了?”

露兒掙脫手,衝我嫣然一笑爲我斟滿了酒碗,然後又到王洋麪前同樣倒了一碗,我見她又要倒拉住她的手說:“這...些...個事情...讓...他們...來!”

露兒笑着倒滿一碗酒,端平到我眼前說:“露兒承蒙花將軍照顧多時,這碗酒敬花將軍!”

見她要喝我伸手一把拉住,微怒道:“身上...還有...傷,不許...喝!”

露兒依舊衝我笑固執的端着酒,王洋勸道:“一碗也無妨!”

我鬆了手,露兒看了一眼王洋端起酒一飲而盡,不知是不是我醉眼看錯,露兒喝酒時好像眼角含淚。

我見露兒喝光也將碗中酒飲盡!只是這一碗酒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眼前的景物全模糊起來,只有耳邊聽到露兒說:“這碗敬王將軍!將軍神勇,望將軍日後多多照顧花將軍!”

剩下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只有安敬奧說:“花將軍好似醉了,來人!送將軍回營帳休息!”

半夜聽到有人在我牀前哭,還說了很多話,不過我一句沒聽清。還做了一個神奇的夢,夢到我和王洋在21世紀舉行了婚禮,很奇怪的婚禮,我一身婚紗,王洋卻一身戎裝,大概是我自己也想象不出王洋穿西裝的樣子吧!明明在教堂結婚卻莫名衝進來一批胡人,然後王洋就抽出腰間佩劍殺了過去,我提着婚紗在馬路上追,卻找不到我的新郎,這夢沒頭沒尾卻莫名讓人心酸......

早上被鳥兒的聲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得頭異常的疼,纔想起昨晚飲了太多的酒。

叫了人給我打水洗臉,清涼的泉水稍稍緩解了一下頭痛。

“啊!——”突然聽到隔壁營帳中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我一開始沒在意,以爲又是千雨那丫頭,她總是一驚一乍的。

但隨即想起那尖叫聲分明是露兒的聲音。

我順手拿了義父贈的劍衝了出去,大太陽下已經有幾個人進了隔壁營帳,我也快步走進去!

進入營帳看到的一切讓我感到腦袋上方像炸了一個霹靂,我愣在原地,大腦無法運轉。只見牀上坐着頭髮凌亂,抱着被角,一條雪白猶如蓮娃的手臂露在外面,獨自哭泣的露兒;而牀下站着衣衫不整滿臉驚慌臉色慘白的王洋!

在場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在他們眼中是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牀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被兩個在乎的人同時背叛了!

想起《仙一》裡阿奴的話,我套用一下來表述現在的狀況:我的女人和我的男人揹着我上牀了!

這種感覺像被人扇耳光,還是兩個!扇的我頭重腳輕!

在我的心裡,他們都是極美的人,爲什麼明明兩個看起來那麼純潔完美的人做出的事情這麼讓人噁心?

想到露兒敬酒時的表情、話語,我知道事情並不單純,可卻無力追究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了露兒一眼,然後木然走出營帳。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這一切,只覺得剛剛那一幕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