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人整齊劃一的離開,氣氛輕鬆了許多,府長揚手:“去請小姐來!”早有人領了命下去...

和府長談了些軍營的事情,此時太陽西下,灑在院子裡的餘暉金光閃閃!一股似花香,又比花香濃郁的香氣飄來,我忍不住看向門口。

門口出現一條粉紅色的裙衫,輕易足蓮踏進來,向上望去,一位手持團扇的少女嫋嫋而來,身後還跟着兩名衣衫一樣的丫鬟。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小姐,她相貌清秀,如瀑布的長髮烏黑髮亮的垂在腰間,一雙皓腕戴着玉環金環,耳上翠玉生輝,發間金釵搖曳。

我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閨秀,不免看的呆了。半天才起身抱手作揖:“小將花英雄見過劉小姐!”

這句問候的話令旁邊的兩個丫鬟笑出聲,擡頭見那小姐用扇子遮了半張臉笑,我一陣窘迫,又道:“失禮之處還望小姐見諒!”

沒想到丫鬟們笑得更兇了,府長怒道:“沒規矩!下去!”兩個丫頭退了下去!府長連忙拉過我的手笑着介紹說:“我女兒秀英!”

那小姐幽幽傾身行禮輕起朱脣道:“秀英見過將軍!未曾謝過將軍救命之恩,還請將軍海涵!”

看着她這一個動作聽着她溫婉的話語似乎被什麼燙到了臉,我怎麼見了個漂亮女孩這麼忐忑,難不成因爲和男人生活久了,心裡不健康了?真相敲掉自己的腦袋! 我看着她說:“小姐嚴重了!舉手之勞罷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就在我倆目光相撞,我不由得一個激靈,天!我幹什麼?被一個同性電到?

府長別有深意的笑笑,遂差人讓劉秀英離開。

好長時間我才穩住心神,想到來這裡的目的又暗罵自己腦子進水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府長的臉,心知徵糧的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必須耐着性子來!所以,我在以後的談話裡絕口不提徵糧的事。

剛剛掌燈宴席開始了。很豐盛,軍營裡的飯菜從未有過如此豐盛的飯菜。劉秀英破例在席間彈奏了一曲,我從未認真欣賞過中國傳統音樂,在軍營三年所聽到的也並非琵琶獨奏,曲名更無從知曉。所以,此時聽到琵琶忽然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以前只能想像裡面的句子,現在總算了解“大珠小珠落玉盤”、“四弦一聲如裂帛”是一點也不誇張的。而文字再強大也不能盡訴曲中真意,只能感嘆:“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我忍不住贊出聲,劉小姐一臉羞澀坐到席間,總用餘光看我。我是女人怎麼會不知道這眼裡的深意。天!太背了吧?竟讓我被女人喜歡?怎麼人家穿越有優秀的男人,皇子啦,王爺啦,公子啦的陪伴,就算穿成個丫頭也能登上皇后、皇妃享盡榮華富貴,即使是個悲劇也能受人跪拜,我怎麼就這麼背?穿越變成花木蘭!代父從軍我也認了!三年混在男人當中,在那極缺乏雌性動物之間都沒有一個男人對我另有想法!不過,誰讓我是個“男人”呢?唉!會不會某天不摸摸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啊?

我煩躁的拿手扇了幾下,劉小姐見狀,自認爲善解人意地說:“來人!爲將軍揚風!”

我忙道:“不必了!”

劉小姐一副很受傷泫然欲泣的模樣!

府長左右看看我和他女兒說:“小將軍,小女年芳二八,姿容也算端麗,本官想以...”

我一聽立刻意會,然後拒絕道:“大人!小將初升此位,況且國家尚處危難,男兒志在四方,建功立業,不想誤了小姐芳華青春,請大人收回成命!”

府長聽了一愣,遂又說:“娶妻生子也未必會誤了建功立業!”

我起身作揖道:“小將年齡尚小,實非令千金良配!唯有辜負府長大人一番美意了。”

徐鎮江說道:“花將軍十七歲尚未加冠!”

府長顯然吃了一驚,說道:“小小年紀竟已做到此位,他日必不可限量!”

我笑着說:“大人過獎!”

府長一陣尷尬,劉小姐早已站起身離席,臉像結了霜!我見再吃下去實在沒意思,便帶人離開了!

一夜輾轉,第二天又早起在院中訓練。這是三年來的習慣,也可以說是十幾年培養的生物鐘!可是大早起來能做些什麼?先打了一套拳,又練了一下箭術,還耍了七八件兵器,然後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才用了飯!午間看了一會兒兵法,小睡了一會兒,起來時太陽偏西了,就在這時安敬奧來稟告,說手底下士兵在城外和百姓吵了起來,顧不上換衣服便騎上青鋒到了城外,未走近早有一人稟告:“啓稟將軍,這幫刁民...小隊長說要徵他們的糧,他們不僅不聽,還叫了一幫人前來滋事!”這話聽的我一陣血氣上涌,我說:“帶我過去!”

下了馬,讓馬伕牽着青鋒,大步朝那兒走去,看到人羣中爲首的倆個人正在吵架,其中一個就是小隊長!我火氣涌上了腦門,他們腦殘啊?這和強盜有什麼分別?還是,當我沒用自作主張強行徵糧?小隊長見我來了,伸長脖子說:“我們將軍來了,讓你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雖比這些人矮,可當他們看到我的眼還是露出懼色。其實,我也不懂沒穿鎧甲的我倒比周圍的下屬更具威懾力!

他們齊刷刷地注視着我,終於村民中一個老爺爺站出來說道:“將軍,小老兒和鄉親們今年的皇糧早已上繳,這些菜是要拿到集市去賣的...”我看了一下,身後是用木板車拉的菜,聽他繼續說:“我們不是不講理,可這位官爺...”說着掏出絹子抹淚,周圍村民也都低了頭,我看了一下他們的衣服,確實清苦。

小隊長不服上前說:“將軍,這幫刁民...”

他還沒說完我就一鞭子抽過去怒吼道:“你是給誰當得兵?給誰保的的家?”他還要還嘴,我又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還附加了一鞭,然後說:“若我們當兵者欺壓百姓,與那強盜有何分別?我等從軍是爲了什麼?保家衛國,做錚錚鐵漢!給我記住,他日再聽到如此擾民之事,定不輕饒!”

我又轉身對村民抱拳道:“英雄管教不力,望鄉親們原諒!安校尉!”安敬奧來到我面前,我朗聲道:“整隊回府!”

騎上青鋒,士兵列成兩排跟在馬後,消失在鄉民面前。

一路上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在臨桐府耽誤多日,府長明知我爲何而來,卻一直避而不談。也難怪手底下的士兵爲我焦急。我問安敬奧剛剛被我打的人叫什麼名字——劉躍!

將他叫到馬前,他跪在腳下哀聲道:“將軍,小將知錯了!饒命啊!”

是的,軍中是有不準擾民的軍規的。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先起來,這件事不怪罪於你,是本將無用!勞煩你爲我分憂!”

他站起身拱手到:“將軍嚴重了!是那老兒不把咱們放在眼裡,看將軍年齡小故意欺辱!”我點頭說:“是啊!錯在府長,不可拿百姓出氣!”

他又拱手說:“小將知錯!”

我看了看遠方,一片碧青說:“既然府長揣着明白裝糊塗,那我們索性跟他開門見山!劉躍,我現在將徵糧一事交予你,不必講什麼道義直接上門徵糧,府長若阻攔你就拿軍令出來!他若見我你就說...我不見!”

劉躍拱手領了軍令帶着人去了糧庫。

安敬奧來到我的馬前問:“將軍這樣處理對以後的事,恐怕...”

我笑着說:“以後?現在我若徵不到糧食還談什麼以後?”

在糧食到手前我對府長避而不見,偶爾一個人逛大街。這一日,剛走出驛館百米,就被人截住,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劉秀英。她臉上蒙着面紗,旁邊跟着一個丫頭爲她撐傘。我看着她,腦中一轉第一反應是她爲糧食而來。我們彼此行了禮,我對她說:“劉小姐,徵糧是英雄職責所在,還望小姐莫要橫加干涉!”

她溫柔的說:“秀英並非爲糧食而來。”

我納悶的看着她,問:“那小姐所爲何事?”

她看向我,雙眼含情,片刻後道:“這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將軍可願移駕茶館?”

我連忙拱手道:“劉小姐客氣了!請!”

在現代生活中,我是真討厭這些所謂的繁文縟節,可是來到古代突然發現自己對古人這些事情手到擒來!

看樣子,做古人我是骨子裡就有的。

我們進了臨桐府有名的茶館,在包間落座。說是包間,其實就是屏風隔出的還算清靜的獨立空間,不是每個古代包間都能像電視上有獨立的房間。雖然和想象得不一樣,但到底是最大的,香爐茶水是絕不含糊的。

劉小姐摘下面紗,侍弄了半天的杯杯碟碟,親自爲我斟了一杯茶,我道了聲謝飲了一口,頗爲尷尬的說:“英雄是個粗人不懂得品茶之道,怕是辜負小姐這茶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羞死玫瑰氣死芙蓉,她說:“將軍太過謙恭了!品茶不過是些文人雅士之間的附庸風雅之舉,若無將軍等人沙場拼死哪得他們品茶論詩?!”

我淡淡一笑說:“劉小姐當真蕙質蘭心!如小姐這般聰慧之人何不有話直說?且,英雄還還尚有軍務在身!”

劉秀英放下手中的茶杯說:“將軍,你徵不得軍糧乃是我慫恿家父,目的只想留將軍多些時日!”

我一拍桌子,驚倒了茶杯:“胡鬧!前方軍務緊急,糧食關乎前線士兵性命,劉小姐怎可以如此兒戲?”

我是真氣極了!雖然古代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起碼的輕重緩急,是非對錯總還分得清楚吧?就算她分不清,那個一府之長總知道吧?更何況我看這個劉秀英可不是什麼無才的女人?!我氣的起身就要離開,其實有一部分逃跑的意思,一個女人費盡心機想留住一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是女人假扮的,但這中間絕對與“兒戲”沾不上邊,說不定是很成熟,很成熟的想法。

“將軍!”劉秀英喊住我,說:“將軍,真的不願娶秀英嗎?”

我回頭,有些歉疚的說:“劉小姐,我...”

她急說道:“若是因年齡,秀英可以等!”

我看着她,美麗的臉龐有着哀怨的表情,我嘆口氣說:“你中意我什麼?”

她詫異的看着我,可能是沒料到我這麼直白的說出這幾個字,其實我還差幾個字沒說,大姐,我改還不行嗎?

她轉頭看向面前的屏風,說:“將軍送我回家,一路從未與我說過一句話,”

不是吧?就因爲這個?

“幾日來將軍未曾見過我,我在馬車裡可是時時觀察將軍。你讓人給我送水,你讓人給我蓋毛毯...”

劉小姐,請注意是我讓人,而不是我親自。

“你專門請了丫頭照顧我...”那是因爲要你爹開糧庫,能不請人照顧好你嗎?

她看向我說:“英雄,我真的可以等!只要你會回來娶我!”

我嘆口氣說:“劉小姐見諒!我不能給你我無法兌現的承諾!英雄唯有辜負小姐一片真情了!英雄這要告退,望劉小姐叮囑乃父讓他放糧,否則軍法不容情,何況我們本就談不上什麼交情!劉小姐,花英雄告辭!”

退出包間,快速離開茶館不給她任何留人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談話起了作用?府長終於將庫中存糧交了出來,順便拿出千兩白銀作爲解救他女兒的謝禮。

任務完成,我打算將糧食親自押送到戰場。於是,派人送信給上將軍,上將軍應允!

走出臨桐府不過二里,坐在馬車上養神的我聽到安敬奧稟告說,有人擋住去路,而且目的非要見到我纔講!下了馬車,我的青衫被風吹的呼呼咋響,走近一看是和小隊長劉躍滋事的村民,原來他們自願奉出其餘的蔬菜充爲軍糧,我自然是無以名狀的感激。

爲什麼感激呢?軍營裡的伙食實在太差了!取了銀子給他們,他們卻毅然不要,那天的老爺爺推出自己唯一的孫子說要他跟我參軍,我見他羸弱非常不忍心,老爺爺卻很堅決,我說,就算參軍也要進新兵訓練營,是不可能跟着我的,又說了種種兵營的苦,他纔打消了念頭。

告別村民我正式開始了我的押糧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