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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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着今天是畢月的批判大會。-小-說-

畢月鋪好了被子,腋下夾個小盆,一手拎暖壺,倆三個小時都沒咋搭理過她娘,這時候了,主動跟劉雅芳露笑臉道:

“娘,走啊?”

劉雅芳剛把襪子脫了,聞言擡頭不是好氣兒道:“哼!用着我朝前,用不着我朝後。現用人現交。”

畢月嬉皮笑臉的:

“哎呀,你咋啥都說我,快點兒,啊?娘?”

畢金枝甩着手上的水,進屋正好聽見這句:

“走,月月,姑陪你去。”

畢月臉色有點兒爲難,微轉頭看畢金枝,託詞道:

“不了,外面挺冷的。姑趕緊躺下吧,我等我娘。”

畢月蹲在門房裡,屁股下面一個小盆,劉雅芳披着棉襖,拿着手電給她照亮。

等這對兒娘倆凍的嘶嘶哈哈的回來了,畢金枝坐在炕上,指着畢月和劉雅芳告狀:

“這孩子確實特性。

你看剛纔不讓我陪着吧。

嫂子,你知道不?我挨着她睡覺,我臉剛轉過來,她就一扭頭給我個後腦勺。

你說她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個姑姑多埋汰呢。

那是嫌棄我啊是咋地?去了城裡了,毛病越來越多。

以前我記得只要我一回來,她都跟我擠一被窩。

現在可倒好,講究令那個多啊。換衣服也躲着我!”

屋裡的幾位男士都沒當回事兒,該洗腳洗腳,該刷牙刷牙。

狗蛋兒光腳趿拉棉鞋,穿個綠絨褲,尋摸地溜進廚房,不一會兒嘴裡塞了個糖炒山楂。他以爲別人沒注意,

其實誰瞅見他,嘴裡都冒酸水。

畢月聽到畢金枝盤腿坐那告狀,臉色微紅。抿抿小嘴,直接上炕,沒作解釋。

劉雅芳陪笑臉接話道:

“要不我說呢?不行趕明兒讓你哥揍她一頓,我看她就是短揍。我現在也煩她煩的不行。”說着話,還不忘對着畢月的腿給了一巴掌。

打完還笑,繼續道:

“你瞅瞅,她這褥子被子,都是新的。我那是給鐵林預備的,得,現在便宜她了。

那天擱屋裡,狗蛋兒眯瞪一會兒,扯下她的被子蓋會兒腳丫子,那她都不讓。給我氣的,要不是屋裡有人,我非得給她幾撇子。

她姑,別說你了,跟我也那樣。你不用瞎尋思,你看自打回來,我倆哪天沒犟犟過?

我讓她穿啥,她嘴上答應,第二天光個腦瓜穿件黑大衣,還那副單薄相。

你說人家那大丫頭過年都穿個紅啊綠的啊,她天天不是灰就是黑,咋說也不聽。

大過年的,誰不穿紅襪子踩踩小人?她就不穿,我倆差點兒大三十干起來,能氣死個人。”

畢金枝撇嘴,心話:

嫂子,你那是要給幾撇子的樣子嗎?你們就慣着吧。

以前挺憨厚個孩子,現在妖裡妖道。

要她說啊,有時候還不敵她家付娟。

娟子是隻要她的東西你別碰,那就行。她侄女呢?現在是不但她的東西不能碰,她還管別人。

畢月躺在被窩裡擰開了三個瓶蓋,抹完這樣抹那樣,她娘搭眼看見又評價道: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我這一輩子竟用肥皂洗臉也那麼地了。有時候沒肥皂,用涼水一摩挲就完事兒,也沒見着比誰老相。

你說她小小年齡的,現在就說什麼保養不保養的。這得多費錢?擦到哪年是個頭?

再說晚上睡覺她擦齁香的,誰聞吶?完了白天啥也不擦。

金枝,我那也有兩瓶,一瓶今兒個給豐和他媳婦了,都這敗家孩子給買的,還剩一瓶,你拿去用去吧。”

“嫂子你不用啊?你也得擦擦。咱都這歲數了,咋的也得收拾收拾,出門最起碼得比人年輕點兒。”

“我用啥用?不夠麻煩的。一樣一樣的,走哪還得擱兜揣着。一臉老褶子,沒有花錢的必要。你哥還敢嫌棄我啊?他那擡頭紋都能夾死個蚊子。”

“那行,我正好沒擦臉的了。”

話題轉的多快,連他爹都遭殃了,畢月本以爲沒她啥事兒了,結果……

畢金枝又改說畢月扒饅頭皮了:

“……我家娟子也那味兒。

嫂子你說,以前都吃不飽飯呢,現在一個個的,誰道是孩子們忘性大是咋地?還是我花錢手太鬆啊?

給娟子慣的沒個樣兒,這兩天我也反省了。

挑啊,都挑食,咱們都得管管。

那天娟子扒饅頭皮吃,一筐的饅頭全被她禍禍了,給我氣的沒法沒法的,要不我能擱飯桌上要動手嗎?一問她,她說學她姐。”

劉雅芳心話,我家月月是扒自個兒的皮,你們家孩子上手扒別人的,那能一樣嗎?

但不能那麼嘮啊,那不越嘮越散了嘛,隨聲附和道:

“說,咋不說她?連着狗蛋兒一起罵。

仨孩子,現在就成子不用我管。

整兩本書,天天看書複習,村裡人找他都不出屋,唉,要我說,太認學也不好。”

畢成面無表情的看着炕牆,只是那張臉,慢慢轉紅。

畢鐵林拿着腳巾的動作一頓,扭身笑看躺他旁邊的畢成,重複劉雅芳的話:“太認學不好,知識該學雜了。”

畢成後背一僵。要怪只怪書上帶插話,他小叔一掃就能看清,還有羅麻花,等開學的。

劉雅芳聽到了,還以爲是畢鐵林也加入聊天戰線了呢,繼續道:

“得虧生的少。金枝家就那一個,還好點兒呢。

金枝啊,這回回去好好和娟子說話,別動不動就伸巴掌,孩子都打皮實了。

你就看我,我天天說她們,嘴皮子快要磨破了,現在啥樣?一個個的,都被我說皮實了,沒人當回事兒。”

劉雅芳說到這,有點兒給自個兒說生氣了。

可不是咋地?一個個都拿她說話當放屁,尤其大丫頭,沒起任何表率作用,對着畢月的腿窩又輕拍一巴掌:

“我記得咱娘活着那時候就說,吃東西不能扒了來扒了去,福氣都給扒拉沒了。說了也不聽啊。你哥慣着,主動扒饅頭皮遞過去,那還有個整?”

畢鐵剛一臉水珠子進屋,哼了一聲:“嘮嗑就嘮嗑,別逮誰說誰,擴大戰線。”

畢月也藉機趕緊翻身趴在炕上,給她一左一右坐着的劉雅芳和畢金枝一個後背。

她這一個舉動,讓畢金枝心裡有點兒失落:

“現在的孩子咋那麼難管呢。你看咱倆在這說的熱鬧,月月就跟沒聽着似的,自打回來也不跟咱嘮嘮嗑,學校啊啥的。”

畢月下巴拄枕頭上,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嘮啥啊?嘮多不露餡嗎?

再說她跟她娘她姑也沒有共同話題啊。

嘮化妝品啊?說了,她們也不懂。

她晚上擦臉護膚,白天啥啥不擦,那是低調好嘛?

你想啊,有人問:“畢月,你擦啥呢?”那這話外音就是羨慕她水嫩嫩的小臉。

然後她揚起天真無邪的臉,懵懂回道:“啥都不擦啊。怎麼了?”

哈哈,想想都覺得爽。好有心機啊。這種心機,她稀罕死了。

從沒保養過,照樣膚白貌美,天生的,沒招!

畢晟隔着枕頭往前趴,大腦袋湊到畢月跟前兒:“姐,明早吃饅頭啊?”敢情他只聽見他姑他娘嘮饅頭了,長身體的階段,咋吃都吃不飽似的,說說就餓了。

畢月小聲道:“行啊,我繼續扒皮。讓她們說我。”

畢晟很會來事兒:“我的那份也給你。”

畢月咦了一聲,露出一臉嫌棄:“可不用。你手指甲該剪了啊。去,現在就剪,腳趾甲也給我一塊堆兒收拾了。”

至於她娘和她姑說的那些,畢月確實沒往心裡去。

說去唄?又不掉塊肉。

再說人家心理強大着呢。

畢月聽着他爹他小叔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給予自己正確評價,那就是:真兒真兒進步了!

還記得第一天回來那晚,她快趕上打更(jing)的了。被那呼嚕聲攪合的,一宿沒怎麼睡着。

第二天做好心理準備了,也不能夜夜打更啊,那不得年沒過完困死了嗎?

尋思就拿那呼嚕聲打小曲吧,數着一二三睡覺。結果她小叔喝多了。

也不知道小叔是睡覺崴着脖子了是咋地,有的呼嚕聲還只發半聲。

哎呦,那給她急的呢,上不來氣。

後來沒招了,下地現取的掛窗簾的棍子上炕。只要畢鐵林那邊兒發半聲,畢月就隔着畢晟拿棍子捅畢鐵林腦袋。

有那麼兩分鐘,畢鐵林打呼嚕打的狠了,被畢月捅的跟撥浪鼓似的。

害得劉雅芳半夜下地上廁所,影影綽綽看到了這一幕,迷迷糊糊地,拎了把菜刀進來。

硬說畢月是白天招着哪路小鬼了,說過年家家燒紙,她太瘦身體不好,讓她枕菜刀睡覺,畢月還怕多說話影響別人,就那麼邪乎地枕着菜刀眯瞪着了。

再後來,擋不住她爹她叔天天喝啊,她就練出來了。在咬牙放屁嘎巴嘴打呼嚕聲中,該怎麼着怎麼着。

性情方面,畢月認爲自己也有很大突破,給自己一個贊。

現在出門,管是真假呢,管是別人衝哪方面的,誰不得誇句她變了,性格好,大大方方,麻溜利索的。

而她讚自己是因爲,她本以爲她不是有什麼耐性的人,她畢竟一直自己過獨日子,現在卻和一大家子人相處,居然相處的還挺好。

就是跟村裡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像暑假那樣躲着了,而是跟誰都能嘮兩句,挺合羣,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所以她娘她姑說的那些小毛病,她沒當回事兒。

因爲她知道,她沒有那個公主命,自然得不了公主病。

……

畢月一把扯住方向盤,她衝畢成喊道:

“說了踩離合踩離合,幹啥都先踩它,記不住嗎?重來!”

畢月板着小臉,又重新坐正身體,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畢晟坐在後面,抿了抿小嘴,看了眼臉紅耳熱的畢成。

他哥可真是想不開,學開車也不能找姐啊,你瞅他姐那厲害樣兒吧。

畢晟一副瞧不上畢月的模樣,伴隨着這些心理活動,還擺了擺小手,搖了搖頭:

就是哭着喊着要白教他,他都不稀得要。

後山跟前兒一大片荒地上,夏利車笨笨咔咔地重新啓動,繞着圈兒的開。

“加速,加速你得掛擋,尋思啥呢?”

畢成……

畢月就跟駕校老師似的,她一個指示,畢成一個聽令。

“靠邊兒停車。”

“你?你可真是?不能一腳踩死不能一腳踩死的,人躥出去呢?”

畢成滿腦袋是汗,悶聲道:“姐,你能別老急嗎?你一着急我就……”

“你就啥你舅?這都幾個小時了,一上午了。我當時上路練練膽一個小時就嗖嗖開走了。

而且開車這東西,你那慢性子也不行,你當是啥慢工出細活的工種呢?到關鍵時刻,你還哏哏揪揪的,我告訴你,那就得出事兒。還交通大學的呢?”

畢月氣的不行,就沒見過比畢成還笨的了。

畢成也很委屈。念交大又不教開車,他學的專業跟那沒關係啊。

瞅這一上午,被他姐教育的,越喊他越急,越急越忘。要不是他好脾氣,換個人就得好好的事兒幹起來。

關鍵他沒想學,他姐說這些都得會,非揪着他出來。

又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事實證明,確實有些工種分人。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畢晟看不下去眼了。

他也不偏向他哥了,覺得他姐說的太對了,他哥確實太笨,讓他這個暴脾氣也壓不下火:

“哥,你下來,我瞅都瞅會了。”

畢成有點兒難堪,他站在空地那,看着他弟弟嗖嗖嗖地開着就走。

倒是畢月,從車上下來了,一看畢成那樣兒,又嘆氣心軟了:

“上車,再練練,熟練工種,家裡正好有,都學會了,以後不折手。”

這面仨孩子第一次一起出門“玩”,那面家裡還不招人上門喝酒了。

畢鐵剛和畢鐵林被畢月說的,嘴上雖啥都沒說,但心裡承認說的對,喝啥喝,幹正事兒。

畢鐵剛和趙大山負責招待,陳大鵬跑腿喊人啥的,畢鐵林拿着小本記錄,到底都誰能定下來要跟他去挖煤,家裡啥情況。

而畢金枝也是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向劉雅芳打聽楚亦鋒, 劉雅芳沒藏着掖着,沒像是跟別人說的含糊,連在百貨大樓發生的細節都學了一遍。

畢金枝倒是說了句真理:

“一般普通姑娘嫁高門,哪家不得鬧吵吵一番?哪個當父母的能甘心?

本來就覺得自個兒孩子誰也比不上,再加上條件好,那都恨不得扒了着挑。

不過鬧完又能咋地,照樣得娶,胳膊那還能擰過大腿兒啊?

至於咱家月月,嫁進小楚那樣的人家了,能不能過的好,那就看月月有沒有本事立足了。

我倒是覺得沒啥,他那媽不是還要給你撿骨棒?”

京都,樑吟秋聽王建安講述畢鐵林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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