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亭面上的不耐，傻子都看得出來。
這一刻，許芳突然懂了一個道理，他們借錢是幫忙的，結果反而得罪人了。
早知道是這種結果，還不如不借，那就什麼事情也就不會有了。
許芳先前顧及顏面還在剋制，此時心裡也沒了負擔，“大哥，我們不是擔心你不還錢，而是眼下建華在住院，錢是朱家那邊出的，丟人不能丟到小玲婆家那邊。”
“我明白，我儘快把錢給你們拿回去。”許望亭擡手看看時間，“我一會兒還有一個會議，你們倆先回去，錢的事放心，我儘快拿回去。”
季勇夫婦從設計院走出來，夫妻兩個站在馬路邊上沒有人開口。
許芳生出筋疲力盡的感覺，“明明是借錢，怎麼最後變成了咱們求着他了？”
季勇抿抿脣，“老輩人總說只要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錢輕易不要外借，咱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建華生病他也沒說去看一眼，他忙大嫂也忙嗎？”許芳低頭看着鞋。
她慚愧的不知如何面對丈夫和兒子，那是她的家人啊。
以前大哥嫌棄她嫁的低，不把季勇放在眼裡，現在求人了，還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丈夫也是個有傲骨的人，就是以前在農機公司上班時，也沒有受過氣。
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受這種待遇，卻從未有過一次怨言。
這麼些年了，大舅哥眼高於頂，又很市儈，季勇早就把人看的清清楚楚，這個時候再多說這些也沒用。
“先回醫院吧。”妻子可以說孃家不好，但是不代表着想聽他說。
季勇可以肯定，只要他開口說一句不瞞，妻子立馬就會拿妻岳父岳母幫他養大女兒的事做說頭。
這些年反反覆覆就是這樣，也正是看清楚看明白，縱然心裡有意見，這些年季勇也一直憋在心裡沒有提起過。
而在醫院那裡，季玲出去打熱水，竟遇到了林海和陳亭晚，陳亭晚瘦了很多，整個人看着也很低沉，林海喊季玲的時候，陳這晚才擡起頭，與季玲之意的恩怨，季玲以爲她看到自己會冷嘲熱諷一番，就是不說這些，也會瞪着自己。
結果都沒有，陳亭晚只是看她一眼，和林海說一聲我先回去，提着暖水瓶走了。
林海尷尬的對季玲點點頭，解釋道，“陳阿姨生病，陳亭晚心情不怎麼好。”
都是客套話，季玲與陳家的恩怨，大院裡的人都明白。
季玲聽了也只是點點頭，她只打了聲招呼就要走，林海卻顯然還想多說幾句。
“季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和你那個朋友王三梅一起回來了嗎？”林海怕季玲誤會，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在醫院裡我碰到王二梅，聽說她爸爸病危，以爲她也回來了。”
季玲搖頭，“我和我小叔子一起回來的。”
林海眼裡閃過一抹失落，“噢，那在這邊呆幾天？我請你吃飯吧。”
“怕是沒有時間，以後再說吧。”季玲點點頭，舉舉手裡的暖水瓶，轉身走了。
林海看着季玲離去的身影，等人走遠了，纔想起來季玲怎麼在醫院？她家人生病了？
回到病房，陳亭晚看他一眼，抿抿脣又扭回頭去。
富燕看到女兒鬧彆扭的樣子，笑道，“林海過幾天就要去上海，你現在又和他鬧什麼脾氣？還當自己是個小孩子呢？都二十歲了，是大姑娘了。”
陳亭晚不想提起季玲，怕影響媽媽心情。
林海也知趣的沒提這事，以病房裡又坐了一會兒，林海要回家，陳亭晚起身送他。
在走廊裡，林海讓她回去，“你去照顧陳阿姨吧，不用送我。”
“她怎麼回事了？”陳亭晚問。
她？季玲？
林海笑道，“剛剛只說了幾句，我也忘記問了，她這個時候趕回來，應該是家裡人生病了吧。”
陳亭晚嗯了一聲，“那我就不送你了。”
林海點頭，轉身走了。
在醫院門口，林海被人喊住，他看去是王二梅，這幾天他也是過來看陳阿姨，在醫院裡遇到王二梅的，這才知道她家的事。
“你這是要回去了？昨天遇到你時忘記你買的哪天票回學校?我想着如果方便可以一起走，也有個照顧。”
林海道，“我買明天的票回去，你家裡那邊你現在能走嗎？”
聽到家裡，王二梅苦笑，“我也不想走，可是我爸說我家幾輩子出我一個大學生，讓我一定好好唸書，給王家爭口氣，每天醒來時看到我，就趕我去上學，我媽也勸我回去，說我爸如果知道因爲他耽誤我上學，身體更不好養。”
林海到能理解，“父母總是希望兒女更好，也不想拖累他們。”
王二梅，“要是我三妹在就好了，我姐工作那邊不能請假，四妹又在念書，今年參加中考。”
林海道，“剛剛看到季玲，她也回來了，我也問了一句，她說是自己回來的。”
王二梅驚訝，“她又回來了？”
“又？”
“嗯，過年她就回來了，不過過年那天她家被搶，家裡人受傷都進了醫院，她妹妹現在還在家裡養着呢，聽說季玲大年初一就走了，這次可能是她大哥傷的太重，所以又回來了吧。”王二梅一臉憂心道，“剛嫁過去第一年就回孃家過年，還是自己回來的，應該是在婆家那邊了矛盾，誰能想到家裡又接二連三出事，她的日子也挺不好過的。”
林海微張着嘴，王二梅對他笑了笑，“不和你多說了，那我下午去買票，明天一起走，我先去和我爸媽說一聲。”
王二梅走遠了，林海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難怪剛剛看到季玲時，他覺得她瘦了呢。
不知不覺中，林海已經打聽到季建華住的病房，也站在病房外，他遲疑要不要進去時，門從裡面拉開，朱要武要從裡面走出來，看到他之後停下來。
“你找誰？”朱要武並不認識林海。
“請問，這季建華住在這嗎？”林海被眼前的青年一瞪，竟有些心虛。
朱要武點頭，讓開身子，還朝裡面喊了一聲，“嫂子，有人來探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