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三天才能到家，季玲在路上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找機會也反情況和朱要武說了。
她看着朱要武，想笑又想哭，“我家裡這麼多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朱要武不以爲意，“是委屈你了，我大哥不能在你身邊。”
“怎麼會委屈我呢，你大哥工作好，人也好，有多少人求還求不得呢。”
“嫂子不生我大哥的氣就行。”朱要武又藉機安慰她，“嫂子也先別急，或許等咱們到了，季大哥已經沒事了呢。”
季玲點頭，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一直讓她能撐住。
這三天對季玲來說太過漫長，等下火車之後，她恨不得自己有八條腿衝到醫院。
這次和上次不同，他們在北市下的車，所以早下車兩個多小時，攔了車直接去了醫院。
按照父親說的，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季建華住的病房，到了門口季玲卻不敢進去了。
她怕推開門，看不到季建華的身影。
至於錢，季玲不覺得自己家裡缺，爸媽傢俱生意現在做的好，就是錢壓住了，還有姥爺一家子呢，況且他們廠子也有錢，就是大哥現在暈迷着，爸媽去廠子找會計，也能拿出錢來。
季玲還不等開口，朱要武已經往外去，“我去交費。”
季玲的心落了下來。
除了這個，季玲還能說什麼？
聽得出來，對方的條件也不錯，看羅離能力也強。
接受了羅離的好意，季玲和朱要武出了醫院，往招待所走的路上，季玲這纔想起費用的事情。
季玲和朱要武走進去時，驚動了趴着的女人，女人坐起來回頭看着兩人。
朱要武看出了她的怯步，直接代她推開門，往裡面看了一眼，才小聲道，“人在裡面。”
季玲是不想走的，但是對方提到了孩子，也是季玲一直掙扎的原因。
人幾次搶救，季家竟然欠這麼多的費用，只能說醫院還算有良心，沒有停止搶救。
人在病房裡，那就是說還沒事。
說完，護士走了。
季玲深吸一口氣，“一會兒我把錢給你。”
羅離濃眉大眼，身材高挑，皮膚也白，應該很愛笑，嘴角兩有隱隱能看到因爲愛笑而留下的皺紋。
家裡不是沒有錢，大哥這麼嚴重，醫藥費很多，她也能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人都要沒了，家裡怎麼可能還不拿錢？
“等明天見到你家裡人，你問一下吧。”朱要武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了。
“多少錢？等回去我給你。”
“嗯，我出門時爺爺給我塞了兩千塊錢，剛剛我去交費時，裡面欠了五千多。聽護士說只有在人送來的第一天交了一千塊錢，之後就一直欠着。”
兩張牀，一張空着，另一張躺着季建華，人平躺在牀上，似乎是睡着了，而牀邊還趴着一個女人。
季玲點頭，“你這麼考慮也沒有錯。”
這時門又響起，一個護士推開門，“季建華家屬，你們家欠費了，昨天就通知你們交了，再不交得停藥了。”
朱要武出去之後，很快就回來了，大哥一時半會醒不來。
“我是你大哥女朋友，我叫羅離。”女人介紹道。
季玲點頭。
女人看了之後，悄無聲息的退到一旁，“趕了幾天的路，先坐下吧。”
從性格上來說，說話落落大方，季玲進來時，她就動開口又認出季玲的身份，可見是一個場面人。
她現在是個母親，萬事要以孩子爲先。
女人也一臉詫異，“我還以爲昨天你爸媽交過了。”
季玲道，“可能是太着急，所以忘記了吧。”
她遲疑了一下，“你是季玲？”
“我爸以前在罐頭廠上班，去年他把工作賣了，自己開了罐頭廠，正好大廠地在你大哥廠子旁邊，我和你大哥就這麼認識了。”羅離解釋道，“其實也是你大哥出事後，你家裡才知道我和你大哥處對象的事，是我不讓他說出去的，我總覺得兩人還沒有確定下來結婚，就把關係告訴家裡人，萬一以後分了，也會尷尬。”
“白天已經醒過一次了，不過又睡了過去，醫生說他現在身體虧損的厲害，要養幾天才行。”
季玲停下來，“沒夠？”
季玲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季建華，鼻子酸了起來。
朱要武沉默了一下，“嫂子，我的錢沒夠。”
“你大哥前幾天很兇險，搶救了兩次，總算是挺過來了，你爸媽這幾天跟着也一直沒睡，你大哥沒事之後，他們去了你姥姥家休息。”女人把這幾天的情況說了。
“太晚了，你大哥也不會醒，你們先在附近招待所住下吧，明天早上再過來，你扛得住，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羅離道，“醫院門口就有招待所，不用走太遠，先將就一晚。“
季玲也不想離開，她這時才重新看向女人，女人似也纔想起來忘記介紹自己了。
腦子一進沒回過神來。
季玲點頭，“我大哥怎麼樣了？”
從眼前來看，季玲覺得人也確實不錯。
這次回來，她把家裡的錢都帶上了，還以爲用不上，哪成想在這等着她呢。
季玲眼裡閃過一抹驚訝，面上不動聲色的打了招呼，至於大哥什麼時候處的女朋友，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季玲錯愕的張大嘴。
季玲這纔敢往裡看，晚上九點多，病房裡的燈開着，但是病房裡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季玲道了謝，在牀邊坐下來，“醫生說我大哥什麼時候能醒？”
女人不認識，季玲卻沒有時間多問，她已經到了牀邊，也握住了季建華的手，手是溫的。
“不用，那兩千塊錢本就是爺爺說給季大哥的。”朱要武笑道，“不早了，先找地方休息吧。”
季玲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想哭，可當着小叔子的面怎麼哭？
她又覺得自己沒用，哭有什麼用？
在招待所住下，季玲失眠了，輾轉反側，最後坐起來穿鞋。
不行，她性子急，事情不問清楚，她也睡不着，乾脆也別睡了，直接去許家找人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