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田鴻回家去了，他本來就是市局的人，他的家當然也在市裡，好幾天沒回來了，得回去好好洗洗，換身衣服。
喬陽不肯離開，到外面打了熱水，給喬安平擦洗，又給他換了乾淨的上衣。
並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到衛生間洗了。
封瑾拉着喬月，去附近的小商場，買些日用的東西。
兩人相攜走在夜間的路上，影子拉的很長。
夜裡溫度不低，空氣也很清新，沒什麼濃重的氣油味。
遠處有人在廣場上，用收音機伴奏，圍成一個圈，在跳霹靂舞。
收音機的音箱效果真不怎麼樣，但他們跳的依然起勁。
“這一次，你能待幾天？”喬月受不了沉默，她估摸着，如果自己不開口，這傢伙會一直沉默下去，因爲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安靜。
“捨不得我走？”沒別人的時候，封瑾從沒正經過。
“你別自作多情，只是好奇問一下，你看啊，我爸都這樣了，咱倆訂婚的事，是不是可以往後挪挪？”
“挪？往哪挪？”封少語氣微沉，本來他的聲線就偏低，再低幾度，聽着叫人膽戰心驚。
“當然是往後挪，可以挪後一個……”
“不行！”封少一口否定，想都不要想，那個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喬月暗道不妙，人家好像生氣了，“我沒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嘛！只是擔心現在不方便。”
掰着手指頭數數，離訂婚也沒幾天了。
封瑾握住她糾結戳來戳去的手，牽着她往前走，“一切都準備好了，訂婚之後，你中考也結束了，可以下部隊鍛鍊，我不是你們的教官，真的進了新兵營，就靠你自己了，能堅持嗎？”
縱然之前已經問過了，但總歸還是不太放心，真是操碎了封少的心。
喬月知道他的意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說的再多也沒什麼用。”
有些東西，只有在軍營中，才能找的回來。
說是小商場，但也不小了，有上下兩層，樓上賣些服裝配飾，樓下賣日用品。
都是靠着牆的櫃檯，用玻璃櫃罩着，營業員也會看人，哪些像有錢人，哪些只是看熱鬧的，她們一眼就能分辯出來。
說她們勢利眼，一點都不假，因爲營業員的工作，相當於鐵飯碗，跟現在的公務員差不多。
前面一對小夫妻，女的看中一款雪花膏，讓營業員拿給她看。
營業員斜着眼，瞅了眼她的穿着，懶懶的沒有動，“這個很貴的，要五塊，你確定要看嗎？”
女的一聽說要五塊那麼貴，拉着男人便要走，“不看了，咱走吧！我之前那瓶雅霜還沒用完呢！”
男人氣不過，不肯走，“你們的東西擺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嗎？我們有挑選的權利吧！”
營業員不慌不忙的回覆道：“不好意思，高檔物品，自然不能隨便看，萬一弄壞了，是你賠還是我賠？”
五塊錢，趕得上這個男人小半個月的工資。
上有年老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再怎麼心疼老婆，也沒有錢給她買那麼好的化妝品。
但是帶她來看看，告訴她以後有錢了，一定會給她買，給老婆一個盼頭，給自己一個鞭策。
誰成想，剛一進門，就遇到這樣不公平的事，出來逛還弄的一肚子怒氣。
那男人還要爭辯幾句，女人害怕被圍觀，怕被人笑話，硬拖着男人走了。
女營業員衝着他們的背影，不屑的呸了一下，“窮的叮噹響，還要裝大款，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
旁邊的同事勸她，“你也別太不給人面子，這年頭低調有錢的人，也不是沒有，萬一叫你撞上，夠你喝一壺的。”
“那有什麼，咱們是正式員工，百貨商場的職工，誰能輕易開除我們。”女營業員不以爲意，鐵飯碗可不是白叫的。
“喂喂，你快看，那個男人長的真好看，身材也好好，哇，你看他的手錶袖口，我聽人說，有錢人的袖口，都是鑽石的，而且國內買不到，全是外國貨……”
女營業員也朝那對手拉着手的人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同事口中的鑽石手錶，她在商場上班，見過高檔貨，但是那個男人佩戴的高檔貨，她只在雜誌上見過，但是她又同時注意到男人身邊的女人，穿的衣服還湊合，卻沒有戴任何的首飾，整體看上去挺寒酸的，“你猜他身邊那女的，是他什麼人？應該是妹妹，對吧？”
“不一定吧，也許他們是戀人呢，哎哎，他們朝這邊走過來了。”
女營業員緊張的整理了下頭髮跟衣領，擺出最甜美的笑容，“先生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喬月在心裡嗤笑，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如果沒有先前發生的事，她一定會被忽悠過去。
封瑾並不說話，就在剛剛，喬月貼着她的耳朵，對他說了一句悄悄話。
她的呼吸貼的那麼近，封瑾一時心癢的厲害，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心臟在盪來盪去。
喬月鬆開封瑾的手，雙手支在櫃檯上，用下巴示意她，“把這裡所有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
女營業員不捨的把目光從男人臉上移開，在聽清小姑娘說了什麼之後，驚訝道：“所有的嗎？可是……”
“怎麼，難道不行嗎？”喬月笑眯眯的望着她。
女營業員爲難了，“要不我先拿幾款我們這兒賣最火的化妝品，都有試用品，可以先給你試試效果。”
說是試用品，也不是誰來了，她都會拿出來，多的是想佔小便宜的人。
要是人人都來試，用不了多久，就能用完了，而且她自己平時用的也多。
其實營業員工資並不高，而且是死的，商場賣多少東西，都跟她們沒關係，所以她們一點都不積極。
喬月回頭看着身後的男人，“老公，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喬月這一聲老公叫的，帶着幾分少女的驕縱，幾分撒嬌，還有幾分親暱，簡直千迴百轉，繞樑三日。
封瑾整個人僵在那，目光呆住。
就算給她一百個想像，他也絕對想不到，逛商場會有這等好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