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鳳清靈竟在此際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沒有因強敵而退卻,也沒有因敵情讓雲天暮屈服,而是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
就連風凌昕聽到這話也震驚不已:這小小的女子,哪來這麼大的膽氣,竟敢要突破重圍,殺上風山,莫非她已被嚇傻了腦袋?
雲天暮只聽得心頭熱血翻動,就差沒落下淚來:靈兒畢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怕自己爲難,不惜與風凌昕爲敵,只是這種精神,已是難能可貴!這樣的女子,教他怎麼不喜歡?
然而云天澈聽了,卻好生慚愧,在這緊要關頭,他卻沒有這種勇氣,還想着讓雲天暮矇混過關,只是這個念頭,就先侮辱了自己。
風凌昕看到大風吹走了鳳清靈臉上的手帕,黃沙漫天中,鳳清靈那清麗的容顏如海市蜃樓一般不可忽視,又美到了極致。
她聽到自己的嘆息聲:“靈兒,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相處,她已經瞭解她這個人,老實說,若沒有云天暮的存在,也許她會跟靈兒成爲朋友,可也因爲雲天暮的存在,她們纔要反目成敵。
鳳清靈淡淡一笑,更見一種意無抑盡的清麗,面對着風凌昕這樣強大的對手,她冷靜的點點頭:“我既然已把話說出來,就不會改變。”
風凌昕變了臉色,即道:“你可知這一戰的厲害?”
鳳清靈燦然一笑,宛若花開,驕傲而韻姿楚楚:“我鳳清靈是什麼人?你要戰,那便戰!”
雲天澈真想拍手叫好:這纔是他的女人,也只有他的女人才有這份勇氣和魄力,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雲天暮更是激動熱血沸騰:她是爲了自己才這麼做的,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縱然今天死在這裡,也死得其所,不枉此生!
說完了這句話,鳳清靈回過頭來,看了看雲天澈,看看雲天暮,說道:“我又自作主張了,還連累了你們,你們會不會怪我?”
雲天澈衝過去,當着衆人的面,在她臉上親吻一記,大聲笑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憾,今天我們就算戰死在這裡,這一生也無悔。”
雲天暮卻上前跟鳳清靈來了個大大的擁抱,笑容如和風細雨:“靈兒,我這一生沒有白認識你。”
鳳清靈見他們兩人態度明確,也禁不住笑了:“那就讓我們一起面對吧。”
風吹得更猛了,捲起的黃沙在頭頂飛舞,站在風口的三個人仍然那樣奪目出衆,綠衣清新、紅衣明豔、白衣素淨,但在這一刻,他們的臉上所露出那樣一種堅毅的神色無不令人動容。
風凌昕凝視着他們,良久都沒有說話。
身後的侍衛開始小聲交談,誰也不忍心殺死眼前這三個人,但誰都沒辦法抗命。
過了很久,風凌昕猛的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發出號令:“動手!”
雲天澈和雲天暮一左一右把鳳清靈護在中間,儘管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敵我懸殊的戰鬥,儘管他們都知道這一戰只怕將裹屍在這戈壁灘上,但他們無悔!
眼看敵人擺開架式,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正打算衝過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清亮的笑聲:“原來這裡有人要打架啊!”
那人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戈壁之上,卻清晰的傳出每一個人耳中,可見其功力的深厚。
風凌昕極目遠望,赫然看到在這沙漠中立着一個藍衣男子,風沙吹動他的衣袂,而他的神態卻瀟灑出塵,彷彿是個不識人間煙火的人。
聽清楚藍衣人的說話聲,雲天澈忽然嘆了一口氣:“這傢伙居然來了,他大概要搶我的風頭。”
雲天暮也皺了皺眉:“他此刻出現,應該不需要我們動手了。”
鳳清靈更是燦爛一笑,撫掌道:“我的運氣實在好爆了,在這裡還能遇到熟人。”
風凌昕大怒,厲聲喝道:“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藍衣人頂着風沙,亦步亦趨的朝她走來,同時也讓人看清楚他的臉,年輕、優雅且帶一種逸然出塵的氣質。
風凌昕絕沒想到,這人長的竟然這般秀麗出塵,儘管在容貌上與雲天暮不相上下,但他們的氣質完全不同……這人究竟是誰?
直到藍衣人走到鳳清靈面前,這才微微一哂:“靈兒,你又調皮了,打架的事情,怎能少得了我?”
鳳清靈失控的尖叫出聲:“雲天清,你居然也跑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天清笑容優雅:“我只有一件事問你?”
鳳清靈連聲道:“你要問什麼?”
“你來到這裡,爲何不把我叫上?”雲天清委屈的指着雲天澈和雲天暮,“你把他們都叫來了,卻爲何不叫我?你讓我情何以堪?”
鳳清靈吐了吐舌頭:“我實在不好意思叫你跟我一起跋涉。”
“難道你忘了我們一起在北疆抗敵的情形嗎?現在跟我說這個,我好難過。”雲天清說到這裡,才彷彿恍悟似的看到風凌昕,對她說道:“你就是朝霞公主?”不等風凌昕答應,他便拱手行禮:“在下是雲岫國的越王雲天清。”
原來這人居然又是雲岫國的另一個王爺!
風凌昕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冷冷的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雲天清朝她一笑,擡起頭,傲然的說:“我是爲了靈兒來的!”
風凌昕快要崩潰了,來的這個王爺,居然也是爲了鳳清靈,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引得這麼多優秀的男子都對她死心塌地?
雲天清冷靜的看着她問:“你是不是要對靈兒他們下手?”
風凌昕冷傲的回答:“你又不是沒長眼睛,難道看不見?”
雲天清點頭道:“那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又回首對鳳清靈道:“靈兒,你想不想速戰速決?”
鳳清靈不知他話的用意,卻配合的道:“那是自然。”
“這樣就好辦了。”雲天清又轉過身對風凌昕道:“我希望公主能考慮退兵。”
這叫什麼話?
風凌昕以爲他在癡人說夢,她一個堂堂的公主,豈是他三言兩語就會退兵的人?
頓時寒着臉道:“妄想!”
雲天清聽了,兩手一攤,露出無奈的神色:“既是這樣,那可就難辦了。”
風凌昕聽他如此說話,還以爲他怕了,傲然道:“若你肯束手就擒的話,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雲天清又笑得出塵瀟灑:“我不管生路死路,只想讓靈兒走她要走的路。”
風凌昕氣道:“別做夢了,這裡都是我的人,就憑你們幾個,你們能逃得出去嗎?”
雲天清悠然的道:“凡事沒有絕對,有生就有死,你帶了侍衛前來,難道本王就不能出動暗衛嗎?”
風凌昕往後退了一步:“你說什麼?”
雲天清伸手輕拍兩記,奇蹟似的,只見從沙地上慢慢站起來一羣人,這羣人的數量絕對不在風凌昕的侍衛之下。
這一下風凌昕變了臉色,她竟不知這裡還藏着這麼多人。
雲天清一本正經的道:“你有你的侍衛,我有我的暗衛,我這人一向公平的很,倘若你一定要動手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後果。”
風凌昕氣惱道:“你別逞強,還沒有開戰,誰知道勝負?”
雲天清說道:“眼下是沒有分出勝負,但若是開戰,就未必不是我贏。”
風凌昕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說道:“那就動手吧。”
誰知雲天清聽了仍然搖頭:“其實我有點擔心。”
風凌昕心中一喜,傲慢的道:“你總算還會擔心,這樣很好。”
“可是……”雲天清拖長了聲音,“我擔心的是,若你敗了該如何處置?”
這一下鳳清靈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風凌昕氣得臉色一變,叱道:“有什麼可笑的?”
雲天清用輕如細風的聲音道:“她只是在笑你不自量力。”
風凌昕瞪他一眼,厲聲道:“不用你管。”
雲天清搖搖頭:“這件事我還非管不可。”
風凌昕見他只會跟自己鬥嘴,料想他是個無膽之人,便傲氣十足的道:“我看你是沒這個本事管了。”
“那倒未必。”雲天清的脣邊噙着一絲笑意,神態卻更灑脫了,“公主所帶的侍衛就算是大內高手,也未必及得上本王的暗衛,況且,倘若公主跟我們一開戰,只怕事情就鬧大了……堂堂一個公主,逼婚未遂,竟要殺人滅口,這樣的話傳出去未免太難聽了。”
風凌昕登時爲之氣結:“你……”
雲天清繼續說道:“就算當真動起手來,公主的侍衛殺了我們四人,那公主也落得個公然與雲岫國爲敵的下場。”
風凌昕陡然一驚,之前她還沒有想到這些。這四人都是雲岫國的貴族,倘若當真死在這裡,她根本就無法跟皇上交待。而且,她也並不是真的想動手,只是想嚇一嚇雲天暮。
雲天清見她已然被自己說服,更是說道:“請公主三思而後行。”
風凌昕大怒:“你憑什麼來說服我?你算什麼?”
雲天清道:“我只是來看我的朋友和兄弟,並沒打算說服你,我已做好了跟你死戰的準備。”
看到雲天清那胸有成竹的模樣,鳳清靈把懸着的一顆心給收了回來,又對風凌昕道:“公主,我實在不想與你爲敵,你還是不要再跟我們鬥了。”
風凌昕憤然道:“剛纔是你說要跟我斗的。
鳳清靈嘆道:“那都是你逼的。”
“那還不是因爲你們沒有答應本公主的條件?”風凌昕不依不繞。
這時雲天暮再也忍不住了,往前跨了一大步,黯然道:“公主,你還要把事情鬧大麼?”
風凌昕一聽,眼裡登時噙住了淚,哽咽道:“雲天暮,你真無情,到現在這個地步,你還……我就不信,你從沒愛過我?”
雲天暮跌足道:“沒有就是沒有,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他扭頭看了一眼鳳清靈道,“只因我一個人,你要害得他們都爲我而戰,我實在於心不忍。既然你恨我如斯,那就不要再爲難他們,要死我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