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場風波之後,大家各自回到營帳中休息。雲天澈不敢掉以輕心,又加派了人手巡邏,後半夜倒是再無動靜,直到天亮。
次日早晨,雲天澈在中軍帳跟大家商議軍情。
雲天星提議道:“敵暗我明,這場仗只能速戰速決,倘若拖延持久,恐防有變。以本王之見,我們應該儘快打上玉龍山。”
雲天清卻不同意他這麼做:“玉龍山天寒地凍,將士們若強要攻山,只怕還沒打到敵人,自己就先要凍死了。”
雲天星怒道:“越王你真是婦人之見!”
這話又引起了鳳清靈的不快,她禁不住出聲力挺雲天清:“本郡主覺得越王的話很有道理,咱們軍中將士大都是南方人,既不熟悉這裡的環境,又不習慣這裡的天氣,倘若硬攻,還有可能損失折將。”
雲天星瞪她一眼:“郡主,你口口聲聲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有你這樣做戰的嗎?”
鳳清靈氣不過去:“我只不過實話實說。”
豈料雲天星憤然道:“有一件事情,本王怎麼也想不明白,還請郡主示意。”
鳳清靈正色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昨夜有人偷襲軍營,我們所有人都沒發現,爲何獨獨只有郡主一個人發現?”
鳳清靈豎起兩道秀氣的眉毛,不悅的道:“齊王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本王是什麼意思,難道郡主當真不懂嗎?”雲天星嘿嘿一笑,霸氣縱橫的道,“本王懷疑昨晚的刺客根本就是跟郡主勾結,是郡主把這些人領進軍營中,只因被哨兵發現,郡主怕敗事情敗露,這才大聲疾呼!”
靠!
鳳清靈氣的真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個大耳括子,這傢伙平時像得了狂犬病似的見誰都汪汪,現在居然栽贓到她身上,她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當下長吸口氣,不怒反笑:“齊王,要是照你這麼說,最有可能跟叛軍勾結的人就是你!”
雲天星臉色鐵青,喝道:“本王向來對皇上忠心耿耿,若是郡主出言無狀,就算郡主是鳳府嫡女,本王也不會放過。”
鳳清靈斜乜他一眼,毫不畏懼的道:“齊王,你也不必威脅我,本郡主不怕你。我只問你,昨晚那些士兵已經抓住了刺客,你爲什麼一個活口不留,把那些刺客全都殺了?”
雲天星理所當然的道:“這還用問嗎?在這裡除了叛軍跟我們爲敵,還有誰會針對我們?那些黑衣人肯定就是王世英派來的,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鳳清靈順着他的話頭說道:“若是照齊王這麼說,現在死無對證,全憑你一張嘴,你說什麼都行。”
雲天星怒喝道:“本王只是實話實說。”
鳳清靈輕描淡寫的說:“我也是有什麼說什麼。反正在座的有這麼多人,我們可以讓大家評評理,看誰的話有道理?”
雲天星氣呼呼的拍着胸口:“本王無愧於心!”
鳳清靈也學着他的模樣,拍着胸口,哆聲哆氣的道:“本郡主也問心無愧。”
雲天星氣得發出一聲咆哮:“你……你這個女人!”
鳳清靈白他一眼,雲天星氣得恨不得一拳將她擊倒,卻聽到雲天澈發出一聲厲喝:“夠了!本王大清早叫你們過來,是爲了商議軍情,而不是聽你們吵架。”
鳳清靈瞪着他反問:“你以爲我願意跟人吵架嗎?是他先……”忽然被雲天清一扯,雲天清低聲對她說道:“靈兒,莫跟齊王一般見識,咱們商量軍情要緊。”她這才作罷。
雲天澈也不再理他,而是繼續問大家:“你們誰還有什麼好主意,不妨說來聽聽?”
慕容劍想了想,起身說道:“本世子倒是有一個計策。”
“世子請講。”
慕容劍蹙眉道:“既然叛軍現在躲進玉龍山,我軍又不能貿然入山進攻,不如就來個順水推舟。”
雲天澈側首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一時半會兒我們拿不住不叛軍,不妨放出風聲,就說我軍已全殲叛軍,皇上特令嘉獎,令我軍班師回朝……”
雲天澈頓時眼睛發亮,順着他的話說下去:“然後我們佯裝讓大軍撤退,叛軍得到消息,必定會下山再次攻打北疆,到時侯我們裡應外合,殺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慕容劍點頭道:“正是如此。”
這一席話聽得鳳清靈也連聲誇讚:“世子此計甚好!”
雲天清連連點頭:“依本王之見,此計可行。”又故意問雲天星,“齊王,你意下如何?”
剛纔雲天星還氣勢洶洶,但在聽到這番話後,語氣也沒那麼霸道了,只道:“既然大家都贊成,我也沒道理反對,就這麼做罷。”
商議之後,雲天澈便按着慕容劍之計,放出風聲,隔了兩日,叛軍仍無動靜,大軍依舊佯裝凱旋迴朝。
這次明帝派來的援兵足有八萬,依着制定的計劃,雲天澈安排五萬大軍回朝。但大軍在放出風聲之際,並沒有撤離營地,此番只是讓先頭部隊先回到北疆。
雖然這是一場做給叛兵看的好戲,可誰都知道,要是戲演砸了非但不能引蛇出洞,還會讓叛軍警惕性更強,到那時就更難消滅他們了。所以大軍就連撤退也是整整齊齊的列成陣勢,一絲不錯。
雲天澈讓慕容劍帶着五萬大軍先回北疆,而他則帶着其餘的兩三萬人斷後,同時也爲了引出王世英……他和王世英交手多次,兩人都恨不得立時能要了對方的性命,眼下情形,王世英聽聞他親率將士趕回北疆,必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所以他刻意放慢行軍速度,只等王世英到來。
鳳清靈與他們一起斷後,騎在馬上,她還問了一句:“雲天澈,你說咱們這樣做,能不能騙過王世英?”
“當然可行。”雲天澈自信滿滿的道。
此刻慕容劍已率領五萬人馬往北疆城中趕去。他命二千士兵在馬尾上繫着樹枝,在地上來回奔馳,騰起的煙塵用以迷惑敵人,而其他的部衆則趕往“三十里崗”埋伏,只等雲天澈放出消息,再掉頭急打叛軍。
過了一個時辰,鳳清靈見前面塵煙四起,笑道:“這應該是世子所爲。”
雲天澈對這個大舅子自然青睞有嘉,讚道:“除了他再無別人。”
鳳清靈又問:“那我們行軍的速度要不要加快?”
雲天澈搖頭道:“不必,我們故意拖延,就是引敵人上勾。”
如此又過了兩個時辰,兩軍之間相鄰足有十五里地,雲天澈算到慕容劍已經埋伏待定,決定加快速度行軍。如此以來,大軍浩浩蕩蕩,往前急行。
往前行了兩三裡地,忽然看到一騎如飛,馬上的小兵穿着我方的軍衣,雲天澈以爲他有軍情要報,遠遠的停下來等他。
小兵走得近了,雲天澈這纔看清楚,那小兵正是慕容劍貼身的侍衛阿寶,阿寶看到他就大聲疾呼起來:“王爺,不好了,我們中計了!”
雲天澈心中“格登”一聲,急問:“怎麼中計了?”
阿寶縱馬來到他面前,帶着哭腔道:“我家世子按既定的計劃趕到三十里崗,剛到三十里崗,就見崗上萬箭齊發,不少士兵中箭而死。接着躍出一幫伏兵,我家世子奮勇殺敵,特命小人來求增援。”
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難道說這軍中有奸細,竟把部署這麼精密的計劃告知王世英,這才令王世英一早就做好埋伏,伏擊這五萬大軍?可是,誰與雲天澈有這麼大的仇恨,竟要致這五萬大軍於死地?陷他於不忠不義?
眼下的情形,救人要緊,倘若這五萬大軍被人全殲,雲天澈實在沒臉回去跟明帝交待。他當即傳令下去:“大軍快趕到三十里崗增援。”
鳳清靈又驚又氣,恨道:“怎麼會這樣?一定是有奸細作祟,倘若讓本郡主抓到那個奸細,一定要把他生吞活剝!”
雲天清沉着一張俊臉,提醒她道:“郡主快別多說,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增援。”
不足半個時辰,他們已然趕到三十里崗,只見敵兵將大軍團團圍住,慕容劍帶着一幫士兵撕殺衝撞,卻怎麼也衝不出埋伏,他身上已是多處掛彩,血跡斑斑。
雲天澈看得目眥欲裂,大喝一聲:“跟本王衝過去救人!”就有大隊人馬跟着他一起往下衝。
鳳清靈見他如此激動,禁不住勸他道:“小心!”
雲天澈氣得大吼:“你少管我!”
鳳清靈見他不識好歹,恨道:“我是怕你中了埋伏。”
雲天澈指着慕容劍道:“世子根本不可能對付我,你真是小人之心。”
鳳清靈的原意是提醒他不要因爲一時情急而誤中敵人圈套,可竟然被他誤會成她所指的是慕容劍,當下氣白了一張粉臉,翻着白眼沒理他。雲天清催馬上前勸她道:“別跟昭王計較,慕容世子與他有姻親,他不可能不急。”
“那也不能拿我撒氣,我也是好意。”鳳清靈說話時,雲天澈已然帶着大軍衝入敵陣。
敵軍似乎早有所料,見雲天澈帶兵衝來,急放出箭矢,跟着雲天澈往下衝的士兵,有很多人都躲閃不及,中箭倒地,饒是雲天澈武功高強,也差點兒中箭。
鳳清靈看得心都揪起來了,就算她再恨雲天澈,也不願意看到他遇險。雲天清生怕她中箭,忙將她護在身後:“小心!”而云天星卻一反常態,沒像平時那樣喊打喊殺衝到前沿,卻慢慢悠悠走到隊伍的最後。
雲天澈差點兒中箭,自然氣惱,拔出長槍一通亂舞,大聲對慕容劍道:“世子莫慌,本王來救你了。”
慕容劍帶軍奮戰近兩個時辰,幾乎脫力,看到雲天澈趕來,又喜又愧,長嘆一聲:“王爺,我們遭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