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軍按照原訂計劃兵分三路向叛軍發動攻擊。
王世英雖然善戰,畢竟缺了智謀,眼見三路大軍同時向自己進發,就有點慌神。一個雲天澈已難對付,現如今又來了三位與他武功不相伯仲的人,交手之後,叛軍更是節節潰退,大軍接連告捷。
雲天澈雖然負責後援,但三路大軍全都取勝,所以只需察看戰況,根本不需要動手;雲天星在戰場上縱橫多年,行軍打仗更如家常便飯一般,遇到的敵人越勇,他越是殺得痛快。
在諸位王爺之中,慕容劍的身份地位最低,他既怕搶了衆位王爺的風頭,也怕毫無建樹被這幾位王爺瞧不起,所以打起仗來,有些瞻前顧後,畏手畏腳。
雲天清負責左路大軍,他這人向來高傲,既不願意像雲天星那樣只知道打打殺殺,也不願意像慕容劍那樣唯唯諾諾,他只是負責畫龍點睛,把戰爭昇華成藝術。
雖然幾人各懷心事,畢竟都是王孫顯貴,自小熟讀兵書,這場仗也打得轟轟烈烈甚是精彩。
鳳清靈跟着雲天澈,見前方不斷傳來捷報,喜笑顏開的道:“這次我們必定要活捉王世英,爲雲天暮報仇!”
雲天澈笑道:“時間尚早,大軍能否取勝還未可知,你先不必這樣高興。”
鳳清靈白他一眼:“你這算什麼態度?你是不是怕衆人搶了你的功勞?做人不要這麼小氣!”
雲天澈桃花眼瀲灩道:“倘若我真怕他們搶了我的功勞,就不會這般安排,你未免把我想的太不堪了。”他騎在俊馬上,身着鎧甲,清風吹起他的紅色披風,有說不出的風神俊朗。
鳳清靈見他據實告知,覺得他比以前成熟了許多,禁不住笑道:“這次你的表現還算不錯。”
雲天澈嗔道:“就只這一次?難道以前我就沒好過?”
鳳清靈明眸一轉:“以前的事都已過去,我也記不得了。”
雲天澈見她這麼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既然你如此健忘,我也無話可說。”
這一場大戰,叛軍潰敗,接連往後退了七八十里,雲天澈見天色已晚,怕大軍中伏,這才鳴金收兵。
雲天星正殺得性起,聽到收兵的號角,不得已回到營中,見到雲天澈就大聲喝道:“現在叛軍潰敗,我們理應乘勝追擊,你爲何要收兵?”
雲天澈指着天邊的斜陽:“天色已晚,我怕大軍中了敵人的埋伏。”
“我看是你自己沒膽!就算敵軍有埋伏,本王也一樣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雲天星自信滿滿的道。
雲天澈正色道:“兵不厭詐,前面的路況我們不熟,自然不能冒險。”
雲天星發出“嗤”的一聲冷笑,嘲弄道:“什麼時侯昭王變成了鼠膽?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區區幾萬人馬不成?”
這麼一來,雲天澈面子上就有些掛不住,拉長聲音質問:“齊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天星冷然喝道:“昭王認爲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
“你……”雲天澈忍不住就要發作,深吸一口氣,厲聲道,“無論如何,本王都是主帥,本王不管你們服不服,都要聽從本王的號令。”
這是最讓雲天星氣不憤的地方,憑什麼皇上讓雲天澈做主帥,若論起打伏的本領,雲天澈未必是他的對手,當下更是變臉道:“既然昭王要以權謀私,本王實在無話可說。”
對鳳清靈來說,雲天澈既可愛又可恨,同時又是她最親近的人。平時無論她怎麼跟雲天澈吵鬧,也算是他們的“私事”,但若換作別人這樣對待雲天澈,她先就第一個不高興了。當下禁不住“嘿嘿”冷笑兩聲。
雲天星當然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很近,故意說道:“郡主高興什麼?難道不服本王所說的話?”
“當然不服!”鳳清靈見他把矛頭對準自己,當仁不讓的迎上,“本郡主想請問齊王,什麼叫以權謀私?昭王他又沒搶了你的功勞,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雲天星滔滔不絕的道:“我們三路大軍把叛軍打得無處可逃,本該一舉殲滅,可昭王他偏要收兵,豈不是要給叛軍一個喘息的機會?他這麼做還不是以權謀私嗎?”
鳳清靈冷然一笑:“我不認同齊王的話,現在天色已晚,叛軍又熟悉這裡的地形,收兵不是爲了給敵軍機會喘歇,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雲天星拍着兩手斷喝:“能有什麼麻煩?郡主真是危言聳聽。”
鳳清靈指着玉龍山道:“齊王最擅長行軍打仗,應該知道翻過玉龍山就是我國與其他三國的交界處,此地常年居住着番民,又有土匪強盜出沒,倘若叛軍退到這裡,我們怎麼應對?四國交界之地本就混亂,不管叛軍跑到哪個國家,咱們都不能追過去,不然就是不守四國的盟約,踏入鄰國境內。別說齊王你能夠一力承擔,就算是皇上,只怕也不容易對付。”她倒不是特意爲雲天澈開脫,事實如此。
雲天星被她說的臉色鐵青,重重的哼了一句:“你懂什麼?”
“正因爲我這不懂的人還知道這個道理,想齊王你身經百戰,自然比我更懂,卻又爲何揪住昭王不放呢?”鳳清靈瞪大了一對妙目,不亢不卑的面對着他。
雲天星意在找雲天澈的麻煩,卻被鳳清靈頂撞的無言以對,氣得瞪她一眼,憋了半天才道:“本王知道你必定會向着昭王,誰不知道你們之前曾是夫妻,現在明着是離異,暗中卻又勾三搭四,也不怕丟人現眼!”
鳳清靈氣極,怒道:“你在胡說什麼?”連雲天澈也勃然變色,厲聲道:“齊王,咱們有事說事,不要惡言中傷,信口開河!”
雲天星一說出這話,就有些後悔失言,但他向來傲慢無狀,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當下沉着臉不說話。
雲天清聽到這句話自己也生氣,這話不是擺明了鳳清靈跟雲天澈複合有望,這是他最不想看到之事,卻偏被雲天星說了出來,當下寒着臉道:“齊王,有些話不能亂說!”
慕容劍在這羣王爺中身份最低,原是沒他說話的份,不過雲天星的話涉及到雲天澈的利益,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下站出來道:“凡事要講證據,齊王這話真是無中生有!昭王最愛的一直都是我妹妹,雲都城中誰人不知,你這麼說,豈不是刻意破壞昭王與我妹妹的關係?”
雲天星見所有的人都在針對他,索性怒喝道:“本王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他們之間有沒有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咱們往後走着瞧。”說完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鳳清靈氣白了一張俏臉,這個雲天星一直都跟她過不去,她又沒招他惹他,憑什麼要受這種氣?
雲天清勸她道:“齊王最是口無遮攔,靈兒你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鳳清靈氣道:“他憑什麼這樣說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而慕容劍卻悄悄拉了雲天澈來到附近的山坡上,對他說道:“你與鳳郡主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慕容劍畢竟是慕容黛的親哥哥,面對着這個大舅子,雲天澈還真有些心虛,支吾道:“我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湊巧都在北疆罷了。”
慕容劍瞥他一眼,語氣一轉:“我怎麼聽說,你是跟鳳郡主一起來的北疆,你可別忘了她是怎麼害的黛兒和她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她,你早已當爹了。”
這也是雲天澈心底最痛,最難過去的坎,經他這麼一提,雲天澈的心頭陡然沉重起來:“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就不該跟她走的這麼近,讓黛兒知道,她會作何感想?”慕容劍也是忍了好久都沒機會跟他耳提面命,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肯輕易放過。
雲天澈慚愧不已,他不是不知道鳳清靈給慕容黛帶來的傷害,可就是忍不住想要親近她,明知道機會已很渺茫,卻還是不肯放過。
慕容劍看到他這樣就來氣,提高聲音道:“難道你真如齊王所說……”
雲天澈猛的打斷他的話:“沒有的事,怎麼可能?我和她之所以一起來到北疆,是因爲要替皇上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也不便跟你多說,總而言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容劍見他辯駁的在情在理,也怕當真逼急了他,語氣緩和道:“若當真如此,那便是我錯怪你了,你想想這些年黛兒在你身邊一直都無怨無悔,你就不該三心兩意……前一陣子我還聽說鳳王妃有意把鳳府二郡主嫁給你做王妃,這可是真的?”
雲天澈當然極力否認:“大哥說笑了,這都是沒影的事,縱然鳳王妃有這個意圖,我也斷不能如此。”同時心下在想,自從他被鳳清靈休掉之後,反而更被她吸引。想他雲天澈好歹也是堂堂的親王,明帝眼中的紅人,怎麼現在做事情這般糊塗?難道他是貪戀太子之位?
見他不肯承認,慕容劍也沒再拆穿他,只說道:“你雖是昭王,卻也是我的親妹婿,做哥哥的也想讓你有大好前途,但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想想這些年黛兒是怎麼對你的,你忍心叫她傷心難過?”
雲天澈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頓了一下才道:“大哥教訓的極是,妹夫知道了。”
慕容劍又說道:“這次皇上雖然派了我們三位王爺前來助你,可齊王他向來目中無人,自然不會將你放在眼中,依我之見,爲了顧全大局,你還是別與他硬碰。至於越王……”忽然想到自己還被雲天清抓着把柄,只好說道:“他未必肯跟你一條心,打仗之事你也不能太依靠他們,還得你自己親力親爲。”
雲天澈知道他說的句句在理,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