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只見鳳清靈綠衣雪騎,手中執着一把弩弓,正策馬揚鞭,朝這邊馳來。
雲天暮急得直跺腳,朗聲道:“靈兒,你怎麼也來了?”
雲天澈也急壞了,一槍撩開王世英的攻勢,朝鳳清靈道:“鳳清靈,你不好好的守住北疆,跑到這兒來搗什麼亂?”心下卻是恨極了雲天暮沒能看住她。
鳳清靈已然離得近了,只見她打開連弩,發出弩箭。
弩箭***敵營,即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宛如驚雷,帶着火光,沖天而起。
雲天澈又驚又喜,不知鳳清靈這是玩的什麼的把戲,但見她連發幾弩,炸了好幾波敵兵,就連王世英也禁不住駭然,遲疑了片刻。就在這時,雲天澈已突破重圍,和鳳清靈並肩戰在一起。
雲天暮見了大感欣慰,張開雙臂,翻身落至馬背。
王世英想要追擊,卻看到鳳清靈朝他發來一排弩箭,他深知這弩箭的厲害,不敢硬接,在地上順勢一滾,弩箭轟然炸開,燒着了身邊的草叢。而云天暮趁機來到鳳清靈身側,與雲天澈並轡而立。
藉着月光,鳳清靈轉頭問他們兩個:“你們怎樣?”其實要問的話還有許多,可在這一刻,千言萬語,只匯成了這四個字,但這四個字所凝聚的關心和擔憂,又決非豈他語言能抵。
雲天澈和雲天暮兩位王爺一左一右策馬立在鳳清靈身側,異口同聲的道:“我們沒事。”
“走吧,我們現在回北疆。”鳳清靈說這句話時,語氣有說不出的鎮靜,雖說她也是第一次經歷戰場,但她的沉着冷靜卻又讓人欽佩。
雲天澈和雲天暮互視一眼,又同時道:“走!”
幾乎同時,兩人手中的槍劍齊揮,將鳳清靈護在中間,鳳清靈邊退邊施出弩箭。她每發一箭,便引起一陣爆炸,雖然未必能傷人,可產生的威懾卻不容小覷。
王世英又氣又急,喝令士兵去追擊,但士兵被火藥的威力所懾,不敢上前。更何況這還是在夜晚,焉知鳳清靈他們有沒有埋伏?
“你們這幫廢物!”王世英直氣得破口大罵,自己卻也不敢貿然追趕。
藉着火藥弓弩的威力,鳳清靈他們三人順利逃出叛軍兵營,退回北疆。緊閉城門,吊橋升起,雲天澈才鬆了一口氣。
雲天暮見他神色疲憊,急問:“你有沒有受傷?”
雲天澈搖搖頭,經過剛纔的一番激戰,能平安回來,僥倖掙得一條命,他已經很滿足了。
“那……你有沒有殺死王世榮?”雲天暮不知情況的詢問。
雲天澈有些無奈:“雖然我已殺死了王世榮,可現在敵營中還有他的弟弟王世英坐陣,看來他們是決不會退敵。”
這是個出人意料的結果,原本雲天暮也想着只要能除掉王世榮,叛軍必然大亂,可誰又能想到還有個王世英力挽狂瀾?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功不可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雲天澈正欲答話,卻聽到鳳清靈發出“嗤”的一聲冷笑,“好什麼好?差點兒連小命都搭上,我真不知道這樣的偷襲有什麼意義?”
一轉眼,看到鳳清靈寒着一張俏臉,正氣呼呼的瞪着他,雲天澈賠笑道:“我心想着只要除掉王世榮,叛軍必定大亂,誰會想到叛軍之中還有王世英這樣的人物?”
不料鳳清靈狠狠的瞥他一眼,厲聲質問:“你晚上偷襲,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雲天澈心道:還不是怕你擔心?薄脣微微一動,卻什麼話也沒說。
“還有你!”鳳清靈再把目光移向雲天暮,氣白小臉,“你爲什麼沒有提前告訴我,你和雲天澈早就訂下的計劃?”
雲天暮赫然一笑:“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
“好一句男人的事!”鳳清靈氣極了,提高聲音道,“你們知不知道剛纔的情形有多危機?就憑你們兩個人,竟然敢獨闖敵營,你們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雲天澈和雲天暮面面相覷,卻都同時一笑,不與她爭辯。
鳳清靈卻大發脾氣:“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嫌棄我在這裡礙手礙腳,是不是?”
雲天澈臉上依舊含笑,只低頭不語;而云天暮卻抿緊薄脣,佇立在風中。
鳳清靈越說越生氣,不悅道:“好,既然你們這樣嫌棄我,那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我的本意是來取雲聖蓮,並不是要跟你們一起抗擊叛軍,既然你們都沒把我當成自己人,什麼話都不告訴我,那我走便是。”說完負氣欲走。
雲天澈卻一把攔住了她:“靈兒,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我就是怕你擔心,倘若你出什麼意外,你讓我怎樣跟皇上交待?怎樣跟鳳王爺交待?”
鳳清靈緊盯着他:“就算是這樣,你也應該告訴我,你、我還有云天暮,你忘了我們三個是因何來到北疆的嗎?我們三人一路風雨同舟,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親人,現在你們兩個竟然連這樣危險的事情都瞞着我,倘若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辦?”她實在是越想越害怕,若非看到雲天暮悄然出城,她還不知道這件事。知道這事後,她便把趙嶽叫來,叮囑他守好北疆,這纔拿上連弩,一路尾隨。
這連弩中本是射出的箭矢,但鳳清靈身爲現代人,知道火藥在古代戰場上的意義,提前一天便在箭頭上注入火藥,以備不時之需,哪知道今晚還真派上了用場。
原本她並無疑心,只是雲天澈在城樓上跟她說的那一番話,讓她越聽越不是滋味,走下城樓之時,她還真有些不寒而悚,但當時她也並沒有仔細去想,直到五更天雲天暮突然騎馬出城,她才知道自己的預感並沒有錯。若非她趕去及時,恐怕他們都要被叛軍拿住,只要想到這件事,她的後背就冒着冷汗,後怕之極。
雲天暮也說道:“靈兒,並非我們有意瞞你,只是我們覺得,不管戰場上遇到什麼危險,都是我們男人的事,不應該讓女人插手。”
“你們把我當男子看不就行了!”鳳清靈仍然很生氣,她用力的抿着下脣,清麗的小臉繃成了一張弦,昭示着她的不滿。
雲天澈苦笑:“可你畢竟不是男子,作爲一個男人,我怎麼能讓自己的妻子以身犯險?”他用十足的誠意這樣說道。
“我早就不是你的妻子了。”鳳清靈雖然生氣,卻也有些感動,因爲她知道,這兩個男人都是全心全意爲她着想。可她這口氣卻怎麼也咽不下來,倘若她不知原由,會不會連這兩人最後一面也見不着呢?
雲天澈柔聲道:“就算你不是我的妻子,我也把你當做妻子一樣的看待……”語氣忽又一轉,“你怎會想到在連弩上裝入火藥?”
鳳清靈靈機一動,支吾道:“我也是那天看到放煙花,這纔想到的。”
“若不是你的火藥連弩,只怕我和雲天暮就要被敵人拿住了。”雲天澈忽然壓低了聲音,“靈兒,多謝你救命之恩。”
鳳清靈啐道:“我救你們,不是爲了讓你們感激我,而是我覺得,我們這一路上行來,已經跟親人一般,不管你們誰遇到危險,我都不會不管。”
雲天暮心下感動之極,脫口而出:“靈兒……”
鳳清靈斜乜他一眼:“你也不用感動,我只恨你,爲何自己悄悄出城,卻不告訴我?”
雲天暮自然是因爲擔心雲天澈,但他覺得事到如今,說不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只好苦笑。
“別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情?你是不是覺得,你們這樣做很偉大?”鳳清靈雖是在呵斥,實則心疼。
雲天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們……”鳳清靈說到這裡,忽然瞥見自雲天澈左臂流下的血,驚呼一聲,撲到他面前問,“這是什麼時侯受的傷?”
雲天澈哪裡知道?
剛纔箭矢飛射,還有王世英的糾纏,他將長槍舞成槍圈抵禦,就算意外受傷,他也渾然不知。
鳳清靈又是氣惱,滿是心疼,憤憤的瞪他一眼。雲天暮忙把懷中的金創藥拿出來,“用這個給他敷傷。”
鳳清靈沒有伸手去接:“你是大夫,你怎麼不幫他敷傷?”
雲天暮溫和一笑:“現在由你敷藥更合適。”
鳳清靈這才接過金創藥,撩開雲天澈的衣袖,幫他敷藥。雲天澈咧了咧嘴,“哎”了一聲。鳳清靈盯住他問:“這會兒你知道疼了嗎?剛纔逞英雄時,怎麼不見你喊半句?”
雲天澈聳聳肩膀,嚅囁道:“剛纔是剛纔,現在是現在。”
鳳清靈見他還在逞強,禁不住按緊他傷口,這下雲天澈痛得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你這個女人,怎麼這般狠心?”
鳳清靈昂首道:“你不是不怕疼嗎?這次我偏要讓你長個記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擅自行動!”
雲天澈苦着臉:“我的記性向來很好,不用你提醒。”鳳清靈俏臉一沉,眼見她手上又要用力,嚇得雲天澈忙叫喊起來,“郡主手下留情!”
雲天暮看得“撲哧”一笑,藉故走開:“靈兒你先幫他敷藥,我去瞧瞧那些壯丁訓練的怎樣。”此刻天色大亮,東方露出魚肚白,一輪紅日即將升起,又是嶄新的一天。
雲天澈見他離開,忽然握緊了鳳清靈的柔荑,目光也變得水樣溫柔:“我知道你氣沒能告訴你偷襲之事,我也知道你在關心我。”
鳳清靈臉上一紅,掙開他的手,口是心非的道:“誰關心你了?我關心的人是雲天暮。”
雲天澈挑了挑眉梢,不可置信的搖頭:“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