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通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王爺,我請求你不要插手此事。”
雲天清搖頭:“不行。”
侯通忽然跳起來,指着鳳清靈大罵:“王爺,你可知這個女人有多狠毒?她害了我家郡主一次還不夠,還再次被她害得連孩子都生不了,就因爲這個原因,昭王爺才決定娶別的女人爲王妃,我侯通不爲別的,只是爲了替我家郡主報仇!”
鳳清靈終於弄明白了,原來刺殺她的是湘王府的人,只因她與慕容黛的恩怨引得湘王府中的人不滿,這才處心積慮的要殺她報仇;同時她也明白了,爲何元宵節那天晚上刺客只針對她一個人,而云天澈出手相助時,刺客招招放水。可讓她想不通的是,雲天清爲什麼要設下這樣一個局,引得侯總管自投羅網?
雲天清輕聲道:“侯總管,黛妃和鳳郡主之間的是非恩怨自有皇上皇后決斷。黛妃再次滑胎一事,皇后命鳳郡主到靜慈寺修行了足足三個月,還親賜御藥給黛妃調養身體,若是你一意孤行,非但不能替你家郡主報仇,反而還會害了湘王府。”
侯通氣極敗壞的道:“湘王爺一家對我老侯恩重如山,郡主更是將老侯視爲親人長輩,這次老侯替郡主報仇全是老侯私人的事情,與湘王府沒有半點關係,望王爺明鑑!”
雲天清看了他一眼,脣邊浮現出一絲輕笑:“侯總管,憑你一人之力,怎能調動王府中這麼多的侍衛?”
侯通臉色頓時變了,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雲天清擡頭望天,只見山脈綿延處岫山萬重,陽光也漸漸熾熱,跳上雲層,漫天雲霧由藍轉紫,再由紫變紅,藍天白雲下,崖邊的刀劈般的巨壑,可望見北部的點點雪山。
鳳清靈渾然忘了所處的危險境地,凝望着雲天清,也想知道他是怎樣查出這件事系湘王府所爲?
雲天清靜靜的開口:“那天晚上,我剛好也跟在鳳郡主身後,目睹了當晚發生的一切。”
侯通急道:“可是我們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王爺怎能查到我們?”
雲天清孤傲的笑了:“雖然沒有線索,但不能代表本王查不出。”他悠悠的說道:“當晚你們被鳳府的暗衛擊潰,四散逃開,當時確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過第二天本王重新勘察小巷,終於在巷中發現了這個!”他從懷中緩緩的摸出一枚箭頭,舉給侯通看:“這上面有你們王府的標記。”
那天晚上,黑衣人用羽箭射殺鳳清靈,事後鳳子奇等人勘察之後發現箭頭並無任何標記,但不知現在雲天清手中所拿的這枚箭頭從何而來?
侯通不承認的搖頭:“不可能,那天晚上的箭頭並沒有任何標記,王爺怎能憑一枚小小的箭頭,就認定是我們湘王府所爲?”
鳳清靈也驚訝的睜大眼睛,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雲天清輕哼一聲,繼續說道:“看來侯總管忘了,當時這隻箭可是由你親手射出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鳳清靈,她當即想起,第一隻羽箭射來時,雲天澈還撲過來救她,結果羽箭***牆中,只露出箭羽——難道就是這隻箭?可是,以鳳子奇的細心謹慎,不可能沒有發現這隻箭。她不由得道:“如果真是這隻箭,當時我們就應該能找到,爲何卻沒找到任何線索?”
雲天清回頭瞥她一眼,往下說道:“也難怪郡主找不到,因爲這隻箭的箭羽在混戰中當時被拗斷,只剩下箭頭留在牆壁中,箭羽卻被撿走了。”
鳳清靈恍然大悟,卻還有些懷疑的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那天郡主同意讓本王幫忙找出元兇,本王在小巷找了幾次都一無所獲,正當本王失望要走時,卻意外的發現了這隻箭頭。”雲天清說到這裡,扭過頭來,望定侯通道:“侯總管,你想起來了吧?這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侯字,這是侯總管你的私有之物。”
到了此時,侯通仍然不服氣,強自辯解道:“就算這上面有刻着一個侯字,也不能代表是本總管的箭。”
雲天清深吸口氣,脣邊露出一抹孤傲而又寂寥的微笑:“二十年前,侯總管的箭法以百米穿楊之技獨步天下,這也是他的成名絕技,自此之後,但凡侯總管所用之箭必定都會親手刻上自己的姓氏。”他頓了一下,又說下去:“本王爲了求證,特意命人在多處取得侯總管的字跡比對,經大內聖手鑑定,確認無誤。”
這下侯通無話可說,呆怔了半晌,方纔說道:“即便如此,這也是我侯通所爲,和我家王爺沒有一點關係。”
雲天清輕嘆一聲,緩緩說道:“侯總管,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以爲只憑你隻言片語,就能替你們湘王府脫罪?”
侯通見被人徹底識破,當下勃然大怒:“王爺,你若是再這般咄咄逼人,那就休怪老侯翻臉無情!”他伏着自己帶有隨兵,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把雲天清也殺人滅口。
雲天清卻又灑脫的笑了:“侯總管,本王既能引你們到這裡來,自然早就埋下伏兵。”語畢,伸出手輕拍了兩記。
自松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大喝,原本靜寂無聲的松林中,多了數十名手持弓箭的侍衛,比湘王府的刺客多了足有三倍。
鳳清靈一見,真是又驚又喜,她現在全都明白了,這都是雲天清設下的計謀,剛纔她還誤以爲自己上了雲天清的當,現在看來雲天清是實心實意的幫助自己。想到剛纔對雲天清的誤會,她的臉頰便有些發燒,覺得難爲情極了。
侯通見大勢已去,知道擒不住雲天清,可鳳清靈近在咫尺,他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鳳清靈爲自家郡主報仇。當下揮動長刀,朝鳳清靈當頭劈去……
這一刀來勢洶洶,鳳清靈又站在崖邊,往前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要死在懸崖下,鳳清靈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打算跳下去,這也總好過被侯通一刀劈成兩段。她縱身一躍,朝岫山下跳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腰畔忽然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鳳清靈驚喜的睜開雙眼,赫然發現纏住她腰畔竟然是雲天清所繫的腰帶,隨着雲天清陡然一甩,她便從崖下捲到了山頂。與此同時,也聽到侯通發出一聲慘呼,等鳳清靈回來神來時,看到侯通已然摔倒在地。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雖說鳳清靈早就猜到雲天清的武功不錯,可雲天清所露的這一手,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剛纔那電石光錯的一剎,她竟什麼也沒瞧見,侯總管儼然已經失去了攻擊能力,而他所帶的那些黑衣人也被盡數制服。
侯通氣得臉色漲紅,低吼道:“放開我,這件事情跟我家王爺無關,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又罵鳳清靈:“鳳清靈你是天下最惡毒的潑婦,你害了我家郡主的孩子,就算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鳳清靈也氣白了俏臉,可她也知道,她和慕容黛之間的恩怨是非,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開。再說了,對於黛妃滑胎一事,責任雖不在她,但她也有不可推卸的過錯。不過這件事情最後皇后也對她作出了懲罰,她也爲之付出了代價,所以……她並不想再去計較。
雲天清信步走到鳳清靈身側,鳳清靈把纏在腰畔的腰帶取下,送到他手中:“謝謝你。”
“靈兒你不必跟我客氣。”雲天清邊繫腰帶邊問道:“行刺郡主的兇手已經找到,不知郡主要如何處理?”
鳳清靈想了想,問他:“王爺你想怎樣處理?”
雲天清朝旁邊的林中一指:“郡主,我們過去說話。”
鳳清靈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跟隨雲天清來到林中。
雲天清轉過身來,擡眸看着她:“郡主,你覺得這件事當真是侯總管一個人所爲嗎?”
鳳清靈腦海轉了轉,卻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問他:“王爺你是怎麼想的?”
“區區一個總管,就能調動王府中的侍衛,若說是侯總管一個人所爲,本王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
鳳清靈表示認同的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那要照這麼說來,對付本郡主的就是湘王府的湘王爺了?”
“那倒未必。”雲天清那俊秀的臉上又流露出淡定灑脫的神色:“湘王爺的爲人我最瞭解,他不是那種輕易和人結怨的人。”
鳳清靈想了想,又說道:“這麼說來,這件事情應該跟慕容黛有關,她那麼恨我,就算派人殺我也不足爲奇。”
雲天清搖頭輕笑:“本王以爲,對付郡主的必定是湘王府的人,但卻和湘王爺無關。”
鳳清靈試探的問:“那要照你這麼說,這就是慕容黛做的了。”心下卻在想,雲天澈已經替慕容黛討回了公道,就算慕容黛想要對付自己,也不應該選擇這種時機。因爲她和慕容黛的恩怨早在雲岫國鬧得沸沸揚揚,就算慕容黛想要害她,也應該避開這段時間,畢竟她纔剛從靜慈寺靜修回來。
雲天清禁不住又回頭看她:“本王以爲,對付郡主的而是另有其人。”
雲天清已經把話點的這麼透,就算鳳清靈再遲鈍,也能猜出那人是誰。她有些無奈的輕嘆口氣:“這麼說來,對付我的一定就是湘王府的世子慕容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