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鳳清靈對雲天澈丟下那句話之後,雲天澈再沒有再像往常那般經常出入鳳王府,春節那天,也只不過派府中的傅總管過來拜年,雖然鳳王妃曾一再請他來府中過節,但都被他找藉口推辭。鳳清靈倒覺得日子清靜了許多,再加上過春節熱鬧非常,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
雲岫國的習俗和中國大抵相同,正月十五正是元宵佳節。到了這天下午,整個雲都張燈結綵,處處洋溢着喜慶,老百姓們只待晚上的到來,好出去賞花燈,放煙火。
鳳清靈早就做好打算,決定晚上出去賞花燈,卻沒想到鳳王爺早早傳出話來,晚上不許府中的女眷出門。這可把鳳清靈氣了個半死!憑什麼啊?憑什麼元宵節還不讓人出門?她實在想不通。
鳳清輝怕她想不通,便過來勸她:“父王是怕今天晚上人多,像咱們這樣的皇親國戚,不能像尋常人家的女子那樣出去拋頭露面。”
鳳清靈不高興的皺眉道:“平時我也不是沒出去過,怎麼今天晚上就不行了?我好不容易盼到過節,還想着今晚出去熱鬧的玩一晚,父王怎麼就不讓我出去呢?”
“父王是怕你遇到意外。”鳳清輝勸道:“父王也禁止王妃和華兒出去,又不是針對你一個人。”
鳳清靈聽了很不高興,憤憤的道:“好不容易過個節日,還不讓人出去,真不知道父王是怎麼想的?”
“你就是脾氣太臭,我瞧父王不讓你出府也是對的,依你的脾氣,倘若讓你出府,指不定你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鳳清輝開解她道:“若你實在想看花燈和煙火,晚上就在後花園涼亭看,也是一樣的。”
鳳清靈嘟着小嘴,不悅的說:“那能看到什麼?人家是想出去玩,不是想呆在家裡。”
“父王已經下傳了話來,你還是別想着出去了。”鳳清輝再次勸道。
鳳清靈想了想,計上心頭,嘴裡說道:“既然父王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樣?大不了乖乖的呆在家裡,反正又不讓出門。”
鳳清輝見她終於想通,欣然笑道:“這樣做纔對,爲人子女的,當以孝道爲先。”
“行了,我知道了,哥哥你不用勸我了,忙你的去吧。”
鳳清輝聽了這話,這才放心離開。
等到鳳清輝離開後,鳳清靈吩咐下去:“妤兒,把衣櫃打開,把箱子府那件藍色的衣衫拿出來。”
妤兒依言把衣衫拿出來,打開一看,吃驚的道:“這是男子的衣物,郡主你什麼時侯拿回來的?”
“別的你不用管,先幫我換上再說。”
妤兒只好幫她換上衣衫,換好之後,鳳清靈往銅鏡前一站,銅鏡中是一個眉清目秀,風雅俊朗的年輕男子。雖然看起來太過秀氣了一些,但也頗爲帥氣。她不禁得意的問妤兒:“你瞧這樣像不像個公子哥兒?”
“像是很像,但郡主爲什麼要這樣打扮呢?”妤兒不解的問。
鳳清靈白她一眼:“難道你以爲我今晚真的會乖乖呆在王府中嗎?”
妤兒吃了一驚,驚得掩住了小嘴,雖然房中沒人,她還是朝左右看了看,這才說道:“郡主,這可萬萬使不得,倘若你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們如何跟王爺和世子交待?”
“我去去便回,不用擔心。”鳳清靈不以爲然的告訴妤兒:“你可別忘了,我身邊還有暗衛保護,哪會輕易就遇到危險。”
妤兒仍然不放心的問:“那萬一讓王爺發現了,他一定不會輕饒我們。”
鳳清靈勸她道:“放心吧,若是出了事情,有我一力承擔,跟你們無關。”
妤兒瞭解她的脾氣,知道再勸也無用,只好說道:“那郡主出去千萬要小心。”
“你記住,不管誰來,你都說我賭氣早就睡下了,千萬不要放人進來。”鳳清靈叮囑再三,眼看天色不早,便悄悄的從後花園翻牆出去。
此時天色已是黃昏,一街兩行都掛滿了花燈,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的人家已經開始放煙火。驀的一個“驚天雷”把人嚇一跳,遠處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充滿了節日的氣息。
鳳清靈來到大街上,沿途無數的花燈無不精巧可喜。她隨着人流來到城中一大塊空地旁邊,早有人把空地圍得水泄不通,但卻都只圍在空地外張望。鳳清靈看時,只見空地正中有幾個人正在推着風箱,風箱的竈膛內紅彤彤一片。
這是做什麼?
身爲現代人的鳳清靈完全看不懂這是個什麼樣的狀況,她有心詢問,卻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紛紛:“快看,馬上就要打鐵花了。”
打鐵花?
鳳清靈完全不懂,好像之前也沒有聽說過,她承認在某些方面還是孤陋寡聞。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有人走到風箱前,拿着大鏟子將爐中那紅彤彤的東西剷出來,再走到空場中央。然後,將那紅彤彤的東西往半空一拋,接着一鏟子打過去,霎時間,只見半個天空都亮了起來,灑滿了煙火的光彩。
鳳清靈這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打鐵花,先由匠人將鐵塊溶化成鐵水,再用鐵鏟用力拍打,鐵水灑向空中,在半空中乍然綻放,簡直比煙花還要璀璨——據說,古人就是用這種鐵花當作最初的煙花,後來才衍生出用火藥製作的煙花。只因爲這種煙花是以溶化的鐵水打出,故稱之爲打鐵花,比起現代的煙花來,也絲毫不遜色。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原本正月十五的夜晚就已熱鬧非常,卻因爲這打鐵花顯得更加熱鬧。以前鳳清靈根本就沒有見識過,這下算是開了眼界。倘若不是重生在這個時代,她怎能見到如此美景。
這樣看了一會兒,滿天的鐵花此起彼伏,這也讓鳳清靈意識到人羣爲何會留出這麼大的空地。她站在人羣不斷喝彩,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足足看了有半個多時辰,這才離開。
雖然是晚上,街頭熱鬧的程度不亞於白天,大街上燈火通明。歡度佳節的老百姓都穿着節日盛裝,在街頭賞花燈,看煙花,猜迷語。
鳳清靈既然偷偷溜出府,當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好玩的機會。看完了打鐵花,就跟着人流一起賞燈猜迷。其實她也只不過是湊個熱鬧,以她那有限的文化水平,要想猜中這看似淺顯,但實則深奧的謎語談何容易。
猜了一會兒,都沒有猜中,她就有點不耐煩了。她有點遺憾沒有去找個朋友一起出來遊玩,不過轉念一想,以她這樣偷偷摸摸溜出府的行徑,怎能去大模大樣的約上朋友一起來玩?
好在元宵節吸引人的不只一樣,猜完謎語,鳳清靈便嗅到街頭傳來湯圓味道——晚上她賭氣,連晚飯也不肯吃,現在聞到彌散在街頭的桂花湯圓的香味,簡直饞得連口水都快掉下來了。那麼誘人的味道,倘若她不吃上一碗,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她朝湯圓攤擠過去,賣湯圓的小二見有人擠過來,便乍乍呼呼的問:“客倌,新鮮包好的桂花湯圓,你要不要來一碗?”
這不是廢話嗎?假如鳳清靈不是想吃湯圓的話,怎麼會朝這裡擠過來?
鳳清靈清了清嗓子,故意裝作出粗嘎的男子聲音道:“小二,先給我來一碗桂花湯圓。”便撩開衣襬,在方桌前坐下來。
在等湯圓的間隙,擡頭還能看到不斷放向天空的煙花,月色被掩映在煙花如夢的夜空中,這是在她重生之後過的第一個元宵節,雖說只有她孤身一人,可這種感覺卻分外的新鮮。這一刻,她並沒有太多的想家的思緒,而是充滿了好奇,還有種說不出的愉快。
在當代社會,生活和工作的壓力,讓傳統節日過得越來越淡漠,就連春節也讓人覺得過得越來越沒有“年”味;至於元宵節,爲了空氣質量的原因,好多城市都開始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甚至有些時候,元宵節也是在加班中度過。她好久沒有度過這樣傳統而濃厚的節日了。
正在胡思亂想,小二把熱騰騰剛出鍋的桂花湯圓端到她面前:“客倌,您要的湯圓煮好了,你先嚐嘗。”
鳳清靈舀了一顆湯圓嚐了一口,那一股混和着桂花香味的湯圓餡就爽滑的融化在舌齒之間,只讓人覺得兩腮生津,整個味蕾盡是甜香之意。她連吃了幾顆湯圓,這才稍作歇息。
儘管現代的食品業已是如此的發達,但和那傳統的手工水磨湯圓的手藝相比,還是少了那種原汁原味。煮湯圓的湯水也不是普通的清湯白水,而是類似於現代的“米酒”,在古代稱之爲醪糟,連湯帶米,含着另一股香洌的酒味,和着桂花湯圓煮開,搭配起來更加可口香糯。
這碗湯圓,讓鳳清靈吃得分外開心,帶着滿足和舒坦,她再次來到街頭。不過可能因爲時辰的關係,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像剛纔那麼密集。鳳清靈漫無目地的在大街上游蕩,忽又看到很多賣“孔明燈”的小販。
她一時興起,順手買了幾隻孔明燈,跟着人羣來到雲湖邊。雖然此時天色不早,但是雲湖邊依然聚集了很多人在河畔放荷花燈。
這也是元宵節的一種習俗,算是寄託對先人的思念。鳳清靈見狀,當然不失時機的再次上前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