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都看到了,沈顏如今竟成了這模樣,爲何你就堅持不肯將真相告訴少主呢?”
“她得的是心病,告訴了又如何?”
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裡,一老一少正在緩緩走着,方纔的尖叫聲將兩人吸引了過來。水靈淵只聽來時煉衣說沈顏並沒有死,而且還被殷楚辰帶了回府,卻只是爲了要弄清楚《隱俑譜》的下落。
“可是她一直不肯回來,若不解開她的心結,大概這一次,她真的會跟少主就此錯過的。”
煉衣雙眼直直地看着遠方,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啊——
爲何明明相愛着的人,卻註定着要分開?
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麼?
水靈淵看了看身旁穿着絳紫色長衣,卻一身寥落的煉衣,他怎麼會不知道,此刻的煉衣怕是又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她了吧?
哎~自古以來,這“情”字確實是愁煞了不少的才子佳人啊!
“可那是沈顏當時的要求啊,我也答應了的——就告訴殷楚辰那小子說她已經死了。想不到醒來後他失憶了,那倒是省了我不少口水。當時還很怕他那倔脾氣會搞得擎翼宮雞飛狗跳的呢!”
“還說!她那是爲了救我們!可現在人難得都平安無事了,你還守着那什麼狗屁承諾幹嘛?!”
還真的很少見到煉衣如此激動的模樣,水靈淵先是一愣,回過神來便笑道,“嘿嘿~小子,別那麼激動嘛!你好歹給我點臺階慢慢下來啊——我也是很想看好戲的嘛!”
煉衣果斷地白了他一眼,心想着老頑童發作起來還真是叫人抓狂——
“老頭兒~你別又是胡鬧亂來吧?!”
“嘿!瞧你這小子~我怎麼就亂來了?我什麼時候亂來了?!我讓你小子沒大沒小的我——”
“好了!”煉衣被吵得心都煩了,“老頭你小聲點!”
於是水靈淵便一邊走着一邊碎碎念着,說着什麼好心沒好報我這麼好心剛想出了一個好計策誰知道還沒說就被嫌棄了,果真是老嘍不中用嘍也沒人疼嘍!自己的第一大弟子(雖然沒多少人知道)都這樣的對待自己這江湖變了人心都變了啊。
聽他一直念着念着,煉衣差點沒撞牆去,心想是我錯了還不行嗎,師傅您老人家就消停消停好吧!
暗中觀察着煉衣的表情,那欲哭無淚五官皺成一團的臉真叫他有莫大的成就感。(這時候,作爲解說的作者不得不站出來豎起大拇指,誇一句:薑還是老的辣啊!)
老頑童玩夠了,才忽地理正了儀容,一臉道貌岸然地抓住欲逃走的煉衣說,“我有辦法讓他們和好如初,並且治好沈顏的心病!”
煉衣這才停下了掙扎,一臉懷疑地看着這一身白袍,連鬚髮都花白了的老人。水靈淵得意地挑了挑眉,而後語氣一轉,又是滿臉奸詐地低語道:“小子,我保證這一次肯定好玩!!”
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怎料耳邊卻響起
了另一個聲音——
“那可就麻煩尊者了,我也好期待啊!”
扭頭一看,正是笑意盈盈的青衣。
“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很大聲地喊了句:‘老頭你小聲點’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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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衣瞬間滿頭黑線,只聽水靈淵老不正經的聲音在耳邊說道,“人家青衣的輕功可又有進步了,看你——還是勤於練功纔有出路啊!”
再轉頭看時,水靈淵竟是與青衣相互勾搭着肩膀,心照不宣地眼神交流過後,哼着小曲便走了。
煉衣無奈地笑笑——
好吧,我只需要知道結果。而且,必須是好的結果!
另一邊——
“薛雲笙,我問你,你真的已經把司空泫的書房都翻過了?”
殷楚辰忽然間從天而降地出現,待薛雲笙反應過來後,第一句便開口問道。
薛雲笙很快明白他這樣問的意思,點了點頭,“我和小月找過了,找不到。”
“走,我們再去看看!”
這次殷楚辰的出現薛雲笙的確頗感意外。前一天青衣捎來信說他已把小月安置好了,要爲她治好這心病,正想着要啓程回到御劍莊與二哥一齊重新整頓,不料殷楚辰卻在此時出現了,而且是爲了小月的事——
他不是已經忘了她麼?
一路上兩人施展輕功,倒是很快便到了司空府,這地方愈顯荒涼和陰森了。而書房仍是上次的模樣,被翻得亂七八糟,無人理會。
“不對!這事她只託過夜衣去找,何以你?”卻如此瞭解?
殷楚辰細細地觀察了起來,聽到問話,冷冷地回了句,“江湖上只知我有四股力量,卻不知第四股是誰——夜衣,便是我的第四位護衛。”
言下之意,他做的事,我如何不知?!
薛雲笙心下一驚,難怪這聖翼門如此頑強,縱被司空泫萬般封殺都仍保留着中堅實力,原來那個向來只認錢財神秘莫測的夜衣也不過是他的手下——夜衣所掌控的各路消息怕是都成功地傳到了殷楚辰手裡了吧,這樣一來,誰敵誰友,或真或假,難道還弄不清楚麼?
這樣看來,司空泫當初的勝利不過是僥倖吧——
要是沒有拿小月做威脅,這武林,一早便是殷楚辰的了!
而如今,也正好證實了這一點——
殷楚辰多年來的隱忍和部署,走到這一步,倒是理所當然啊!
“怎麼,很慶幸御劍莊沒有與我相爭麼?!”
殷楚辰嘴角含笑,但說出的話,還是讓薛雲笙驚出冷汗。
不得不承認,“是的,武林盟主可以讓賢,但御劍莊,決不能亡。”
殷楚辰已慢慢踱到了牀邊,逐寸逐寸地摸索着,希望能找出些端倪來。薛雲笙只在原地看着,說實話,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只是——
“你爲何要找?”
“因爲
我忘了。”
我應該是跟她有關係的,但我卻記不起來了。
既然忘了,那就永遠也不要在記起來了——
薛雲笙幾乎快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但幸好並沒有。
“其實你可以問你身邊的人,他們該知道的。”
殷楚辰動作未停,卻無奈地笑了笑,“是啊!可是他們現在都跟我玩猜謎語,我想,我必須得自己來找謎底了。”
偌大的房間在殷楚辰說完這一句話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殷楚辰皺了皺眉,不明所以,但也沒再說話。
良久,薛雲笙才冒出了一句話,“殷楚辰,我真羨慕你。”
不禁停了停,才扭過頭去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擡手一指,便指向了殷楚辰頭頂高高的帷幔上,那裡忽地垂下了一個包袱,在曼妙的紗幔間,顯得突兀而明顯。
原來是剛纔殷楚辰觸動了牀上的機關,只是他一直看不到牀上有什麼變化,以爲弄錯了,卻不料,還真的碰對了。
輕易地飛身而起拿下它,上好的蠶絲布裡,包裹着一個楠木錦盒,打開一看——
果真是有一本札記,札記上緊連着的是一支小巧玲瓏的筆,以及一條造型奇特的藍寶石項鍊,還有,還有就是——他的紫雲玉佩!
紫雲玉佩?青衣他們尋了好些時日也未見蹤跡的紫雲玉佩竟是在這?!
耳邊突然回想着一個聲音:
“你要好好地——記住了——江湖不好玩,你別再去爭了,沒意義的——”這句話一直重複着,一直重複着,並且越來越大聲,像個魔咒般,開始了就不會停下。
他的頭好疼好疼——
似是要裂開兩半一樣,疼到他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而耳邊那虛幻縹緲的聲音卻還沒有結束,甚至,這一次,不止那一句話而已:
“這玉佩是聖翼門門主的唯一信物,你拿着它,不管那時結果如何,你都回到擎翼宮去,爲我坐鎮聖翼門。”
這分明是自己的聲音!!
“不!殷楚辰,你也要回去,我們一起回去!不能丟下一個的!!”
“殷楚辰,你也答應我,無論三天後如何,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若不然,回去之後我就把擎翼宮賣了!那麼龐大華貴的一簇宮殿,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那女子的聲音再度出現,而且急切而緊張,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住了,同時卻莫名其妙地升起些許暖意,那暖意,來自於那女子的話語,令自己心安,令自己溫暖。
頭卻仿若是要炸開了,想不起來別的什麼,開始出現耳鳴,巨大的“嗡嗡”聲不斷侵襲。
“啊!”
薛雲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第一次碰到殷楚辰頭痛發作的樣子,只好把心一橫,一個手刀朝殷楚辰頸間襲了過去。
頓時,世間恢復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