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拉攏的很順利,在達到齊國後,我發現了我的一門絕技,一門絕對收服這三個小子的絕技——廚藝。
二十一世紀我不是個賢惠的煮婦,但三年留學生涯,基於善待自己並且省錢的原因,我還是練就了一身可以寫美食博客的手藝。雖然這兩千年前的食材不多,但若動動腦筋,做起來也並不難。
“不啼,快點,我們都餓死了,你再不做好,我就要多吃點!”惲嚷嚷着,這個小胖子,不吃死你啊,不過算在你是我我隔了兩千多年的老鄉,老孃今天暫且饒了你。哼,還有那個任好,跟小胖子一樣,就知道等吃,還是申生乖,好歹知道給我打個下手。
“桂和椒自古只見用來薰香,今天我第一次見着用來做菜。”申生邊幫我邊說。
哼,“自古只見薰香”?我倒是沒見過哪個傻叉拿花椒薰香,這跟chanel No。5比起來,差遠了。我心裡想着,左手一把扯下申生身上的香袋,把花椒全倒到鍋裡爆炒“不夠,叫任好和惲貢獻一點出來。”
“你還真是暴斂天物啊。”申生邊笑着邊出去找他們要香袋去了,我這邊忙着把爆香的花椒另入盤,然後再炒韭菜墊底,
沒辦法,這個時代沒有生菜豆芽之類。待把韭菜鋪好之後,申生幫我燒的水也開了,澆一勺,不,一匕花椒爆剩的辣油,在水裡慢慢化開。然後把切好的豬肉片,一片片生滾了。再把水和肉澆在韭菜上,最後把花椒倒上,浮在水面,ok,ça y est!
“香死了,好吃!”惲狼吞虎嚥。
申生吃了一口,朝我笑笑,溫潤如玉。
“好吃。”任好輕輕在我耳根邊說道,癢死我了“和你一樣秀色可餐。”
說好吃的不止他們三個,季隗和趙衰也偶爾嚐嚐我做的美食,他們兩個簡直美到天上去了。
漸漸的,我的廚藝聞名於齊宮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桓公召見我,在他的宴會上。
霸主果然是霸主,穩重,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四十多歲,微髯,眉濃,臉端正而黑黝,穿着鑲金的紫袍。不知道爲何,我腦袋裡不斷冒出“紫氣東來”這四個字。真正的君王,原來完全不同於我那玩鶴的父親。他打量着我,開口問道“你就是那個用椒入廚的衛姬?”
“小女正是不啼。”低着頭,我謹慎地回答他。
“那你也做一道,給孤王嚐嚐。”他淡淡地語氣,不像是詢問,到更像是命令。
有些吃驚,不是說“君子遠庖廚”麼?但還是淺淺笑了一笑,緩緩迴應了他“願爲大王效勞,懇請大王賜不啼豬或牛。”這個時代豬牛是可以用來祭天的,一般人吃不到也弄不到,平常都是那三公子給我弄到的。
“不用豬牛。”齊桓公似笑又非笑“且只用百姓常食的雞一隻,衛姬你可做得來?”
只用雞......有了,辣子雞丁!我笑着行了個禮“是,大王。且請大王備一隻殺好,掐頭去尾,且剁成塊的雞。”慚愧,我這個九歲的身體,是剁不動雞的。
於是大堂之上,齊桓公,三公子,還有很多大臣,侍女僕從,眼睛全都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是如何將雞塊過油炸至金黃,又是如何爆椒。因爲沒有糖,我取了幾顆曬乾的甜梅子調味,將梅子花椒和雞塊翻炒,一盤香噴噴的辣子雞塊出鍋了。
齊桓公嚐了一口道“果然不錯,只是味道有些重了,近來天氣炎熱,似乎多吃會有不適,需得飲些汁湯方可。”他看向我“不知衛姬,對汁湯可有研究?”
膠東半島人,似乎不善吃辣...汁湯...我想想,夏天我一般喝酸梅湯,但這裡有了,然後我一般還喝豆漿!豆漿!正好宮廷裡喜歡冬天鑿冰儲藏,供貴族夏季降溫,這大堂上每張幾前,都有一個裝滿冰的大盆,我可以來個冰鎮豆漿。於是我笑着說:“大王,可否允許不啼用些許黃豆?”
“用豆?”齊桓公皺了皺眉頭,這個時代的人們烹飪技術還不過關,所以豆子往往都弄的很硬,並不受歡迎“可以。來人,取些豆來。”
“可否順道擡一石磨”我微笑道,蘿莉的微笑是很有殺傷力的。
微笑的蘿莉當然不用自己磨磨了,只用看着黃豆打成豆漿了,我去掉浮着的那一層豆油皮,差人替我將這豆漿煮沸,接着將豆漿盛在斛裡。
然後我徑直走到申生面前,想拿他的冰盆。卻見任好這個妖孽,嘴角吊着的那絲笑,估計等會散了宴席,他肯定要來找我要辣子雞塊和冰鎮豆漿了。我於是順手拿走他的冰盆,哼,熱死你這個僞娘,比女人好看什麼的,最討厭了。
我將斛放在冰盆上,轉由僕從傳遞上桓公。
“不錯,味道順口,且清涼透徹”桓公飲了一口“管卿,你也來飲一杯。”
“謝大王。”他就是管仲啊,一個小個子男人,黑袍有些舊短,他有小撮鬍子,看着挺憨厚,有點像爸爸的一個同事,又有點像我上大學裡教C++的那個教授。
“衛姬,你覺得管卿於孤如何?”齊桓公並沒看我,卻能看到我盯着管仲看,也許正是因此,他纔可以看到這大堂上的一切,看到這天下的一切。
“不啼不敢。”
“但說不妨。”
“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爲鏡,可以知得失。”我是個不會原創的女人。
“那管卿可是孤最重要的人?”我低着頭,看不到齊桓公的表情。
“不啼以爲,民爲重,管大夫次之。”我又胡亂改名人名言了,其實原話應該是社稷次之。
“民爲何爲重?”
“民爲水,王爲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繞了半天,我還是繞回到了李世民。
“大膽放肆!”聽得齊桓公一聲呵斥,我身子一震,腿一軟跪了下去。
“大王,不啼失言,懇請大王饒命。”申生衝出來跪在我左側。
惲看着我們,也衝出來跪在我右側“大王饒命。”
“大王,童言無忌,衛姬也是一面知得失的鏡子,大王又爲何要責罰她呢?”一個坦蕩的聲音響起,是管仲。
多謝管仲,多謝申生和惲,我第一次意識到了,春秋時代,也不是任何事物都能兼容幷包,它也有隨時都會掉腦袋的危險,這種危險,不是□□一個趙衰就能保護得了的。
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夜晚,我不是因爲思鄉,而是因爲恐懼不能入眠。
“是誰?”我感覺到似乎有一個人越走越近,逼迫得讓人害怕。哎,以後睡覺叫趙衰睡旁邊地上,守着我,如果我還能活到以後的話,活不到也好,說不定我死了就穿回去了呢。想到這我索性把雙眼一閉,來吧,把刀架到我脖子上吧。
卻只有一雙手,輕輕撫上我的臉,先慢慢拂過我的額頭,再到我的雙眼,再到鼻子,往下就要到我的雙脣...這麼細膩的手,這麼變態的摸法,只有一個人。我一把抓住這隻手,起身坐起睜眼開口大罵道“任好,你要死要活啊,老孃沒心情跟你做吃的。”
“我不是二弟那個吃貨。”任好的桃花眼愈發顯得狹長“言多必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聽了你‘林前論’,還那麼好心的。”任好言語似在關心我,表情卻是調笑的。他說着塞給我一個東西“這個收好,也許能幫你保命,我回去了。”
叉,人呢?輕功厲害神馬的,比長得好看更討厭了!
我低頭,看到手上,一個類似於五角星的,怪怪的小飾物,有點像我以前的一條項鍊。於是我找了根細繩,將它穿起來,戴在脖子上。
夜,真是靜悄悄啊,不過,似乎不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