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彩黎捂着紅腫的臉,恨恨地瞪着她。“好,慕紫嵐……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她瘋狂地叫嚷了幾句後,哭着跑了出去。
慕紫嵐望着自己的掌心,紅了一大片,想必那一掌打得十分之重吧!其實如果她不惹她,根本不會出這麼多事的,怪只怪她太好鬥了,纔會自食惡果!
她沉了口氣,擡眼望向壁鐘,十點,時間快到了。她快步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機,調到藝術頻道,裡面正在播一個專訪,接受訪問的是目前國際上最出名的畫家,Safeng。
這個神秘的畫家原本並不爲人所知,但在一年前的國際畫展上,他的一副《Dreamgirl》得到了全世界的觀衆矚目,就連國際首屈一指的畫家都對此大爲褒獎。
這幅畫後來被炒到了幾億,成爲近十年來收藏價值最高的畫。他本人也因此一舉成名,從此享譽國際,成爲了藝術界最炙手可熱的畫家。
但除了驚世駭俗的才華外,他還有一張堪比國際巨星的臉,渾身散發出一種藝術家的魅力,極其有吸引力。
此刻,他正接受一個專訪,迷人的黑色瞳孔裡散發着淡淡的笑意,令人目眩神迷。
“Safeng,爲什麼你的國際巡迴畫展第一站會選在中國呢?是不是因爲那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嗯!因爲我愛的人在那裡!”他目光灼灼,微笑的時候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彎着露出雪白的牙齒,看得主持人一陣眩暈。
“愛的人?就是你你曾經說過的,《Dreamgirl》的靈感女神嗎?”
“嗯!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慕紫嵐心頭盪開一層層漣漪,手不自覺抽緊。僅隔着一塊屏幕的距離,她覺得他彷彿就在她面前,正看着她。那如海洋般深邃的感情幾乎將她溺斃,引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另一頭傳來一道低低的,柔柔的,充滿磁性的男聲。“是我!”
“我知道!我正在看你的專訪。”慕紫嵐的笑容溫柔如水,好像他就在她身邊一樣。
“下個月我就回來了,你會來接我嗎?”
“……嗯!一定會的!”
對方沉默了一會,她感到了他的喜悅,眼神更柔和了。“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我很想你,還有……我愛你!”他一說完就掛了。
慕紫嵐笑了出來,她能想象出他現在的臉一定是紅的。每次對她完說“我愛你”,他的臉總不象平時那樣酷酷的,倒像羞澀的男孩。
三個月前,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陪她度過了最困難的三個月。起初她以爲他只把她當朋友,但他對她越來越好,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深情。直到她離開英國的前一個星期,他才向她表白。
她沒有給他明確的回答,只是說讓他再給她一段時間,因爲她也無法認清自己的心。雖然她清楚她對他還沒有那種感覺,但面對一個如此深情的男人,她
實在不忍心拒絕。
她對自己說,等報復完後,她就試着和他交往,或許她會愛上他。可自從遇到嚴少洛後,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對勁了,她無法說清對他是否還有愛。
也許現在,他是唯一能幫助她的人了。
……
深夜。
一個如王者般的男人坐在吧檯前,一隻手撐着頭,一隻手打了個響指又要了一杯烈酒。他搖晃着酒杯,深藍色的酒液中沉浮着半透明的冰塊,折射着酒吧裡的燈紅酒綠,一片頹廢曖昧的景象。可他的眼裡,只有一片冷清。
嚴少洛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拒絕了所有向他搭訕的女人,直到一隻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他惱怒地轉過頭去。“是你?”
眼前笑容柔美,正滿眼關切地看着他的人,不是慕紫嵐,還有誰呢?
“你怎麼又來喝酒了?喝太多會傷身體的。”
“關你什麼事!走開!”嚴少洛甩開她的手,別過臉去,又煩悶地灌起來。現在的他,真的的好怕看到她。
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他怕對她的愛一旦決堤就會如洪水猛獸一般將她沖垮。他不要,他真的不要再傷害她了,爲什麼她就是不肯放過他呢?
“你不接我的電話,是在躲我嗎?爲什麼要一個人跑到這來喝悶酒?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慕紫嵐哀婉地說道,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是!我是在躲你,既然你知道,就離我遠點,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滾——”嚴少洛用兇惡的語氣掩飾內心的痛苦。
“不要再喝了,我不允許你再傷害自己……”慕紫嵐拼命去奪他的酒瓶。
“滾開!我叫你滾開你聽到沒有?”嚴少洛咆哮着,冷笑,如撒旦般殘忍。“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管我的事?我不想看到你!”
說完,他又繼續用酒精自我麻痹。
周圍的人停下來,怔怔地望着他們。男人對慕紫嵐表示同情,女人則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慕紫嵐會哭着跑出去時,她突然奪過嚴少洛的酒杯,絕望而毅然地說:“你想喝是嗎?那我陪你喝!”說着,她仰頭灌了下去。
酒水順着她的衣襟留下,像一道道充滿絕望的溪流。酒精刺激着她的喉嚨,但她憋着氣,一口氣喝了下去。“咳咳……咳咳……”
“夠了!你不要再鬧了!”嚴少洛一把將酒杯摔在了地上,心痛萬分地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後踉蹌着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他倚在牆上大力喘息,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撐着自己的額頭,痛苦地閉着雙眼。該死!該死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總將他們逼到這種地步!
他覺得頭痛好痛,就快爆炸了,心頭突然涌起一股噁心感。他轉過身,大口大口嘔起來。他痛苦地蜷縮着身子,不停痙攣着,胃裡火燒火燎般。他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似的。
“少洛!”慕紫嵐追了出來,驚呼一聲,趕忙扶住他。“你沒
事吧?”
“走開,不要碰我——”嚴少洛痛苦地朝她喊,彷彿將她視作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
慕紫嵐被他推出好遠,怔怔地,心痛萬分,“少洛……”
“慕紫嵐,就當我求你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好不好?求你離我遠一點……”他抱着頭,眼眶紅紅地喃喃着。
“少洛……”慕紫嵐想靠近一些,他卻退了幾步。
“你不要再纏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傷害你……”
“……”要忘記的事情就這樣突如其來的被殘忍地重提,慕紫嵐的心痛了又痛。
原來,她竟讓他這麼討厭?她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他面前是一件極爲可笑的事。她還自以爲能影響到他?真是荒謬!她抽泣了聲,勉強打起笑容。
“好!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以後都不會再纏着你!”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不要走……不要走……嚴少洛在心裡嘶喊着,他努力向她伸出手,卻最終無力地收了回來,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心,痛得沒有知覺,他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嘭——”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聲。
慕紫嵐轉過頭去,嚴少洛已暈倒在地。“少洛——”她驚慌地跑回他身邊,抱起他,焦急地搖晃着。“少洛、少洛,你醒醒!”
她探上他的額頭,這發現他燒得厲害,整個人好像着了火一樣燙。
“不要……不要離開我……紫……嵐……”
“少洛!”慕紫嵐擔心得快哭了,忙攔了輛的士。
潔白的大牀上,嚴少洛滿臉憔悴地躺着,呼吸滾燙,臉色蒼白。他似乎陷入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夢裡,眉頭緊鎖着,似乎正極力挽留些什麼。
慕紫嵐又端來盆水,擰好毛巾幫他換上。她坐在牀邊,握起他的手,好像沒那麼燙了。可看他的表情,好像還是很難受的樣子。
輕輕撫上他的眉頭,她幽幽道:“究竟什麼事,讓你這麼難受?是因爲安彩黎嗎?還是……因爲你太討厭我?我整整努力了一年,纔敢再出現在你面前,可你對我的厭惡一點都沒有改變嗎?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做過去的三百多個日日夜夜裡,他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鬼影,讓她感到恐懼。她曾無數次驚醒,全身冷汗,彷彿他就在她身邊。可當她打開燈發現這只是一個夢時,又會感到極爲失落。
而此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她竟覺得異常安心。
難道對他,她還有眷戀?可他竟這麼厭惡她!慕紫嵐自嘲地笑了笑。不知是恨他更多,還是心痛更多。
那個夢境似乎變得越來越可怕,嚴少洛無意識地呢喃起來,蒼白的嘴脣不停蠕動。“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走……”他急出了冷汗,毛巾從頭上滑了下去。
慕紫嵐想幫他放好,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力道那樣大,彷彿死都不願放開似的。“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