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說讓你坐嗎？”山口惠涼涼地盯着慕紫嵐，直到她縮瑟着起了身，退到椅子後。她才轉過臉，定神道：“我剛纔說過，讓你不要那麼隨便，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你把這個家當成什麼地方？”
“不是……我，對不起！”慕紫嵐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也只能低頭認錯。她的性格原本就較爲軟弱，不喜歡與人起衝突。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婆婆，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她能做的，只有認錯。
“少風的兄長就是你的兄長，沒有等到他，你怎麼能先坐？到底懂不懂禮教？”山口惠繼續責難道。
“……”慕紫嵐正準備認錯道歉，一道暗含着嘲諷，很是隨意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不過是吃頓飯而已，有必要講那麼多禮教嗎？”那聲音裡帶着幾分慵懶，幾分不屑於諷刺。
慕紫嵐轉頭望去，是他！嚴少風的哥哥，早上她看到的那個人！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坐在椅子上，大喇喇地翹起二郎腿。很雅痞的動作，由他做起來顯得瀟灑。
靠在椅背上，他側着頭，一臉無所謂地對着山口惠笑。嘴角揚得很好看，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
山口惠面色一沉，有些掛不住，但還是沉穩着聲音。“少洛，注意你對長輩說話的言辭！”
“有什問題嗎？長……輩！”嚴少洛邪氣地問，手伸進褲袋，掏出一盒雪茄，點燃一根，熟練地送進嘴裡。
他用嘴角叼着煙，呼吸間噴灑出幽藍色霧氣。透過那藍霧，他的臉更加立體，眼眸幽幽泛着光。有種頹廢不羈，卻偏偏勾人心神的魔力。
慕紫嵐呆滯住。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他的周身，皆散發出一種壞壞的男性魅力。
舉手投足，哪怕只是抽一支菸的姿勢，都帶着說不出的誘惑。讓人的目光只要投向她，就會不自覺沉淪，心慌意亂。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嚴少洛擡了下眼皮，望向她。叼煙的嘴角好像揚了揚，不知是嘲諷，還是僅是的壞笑。
慕紫嵐趕忙低下頭，慌亂地絞着手指。
“少洛，我已經說過，這個家裡不能有煙味！”緊緊皺起眉頭，山口惠瞪向他，滿臉隱忍的怒氣，放在餐桌上的手握緊。
“是嗎？你說這個？”起身，他走到山口惠身後，單手扶住靠椅俯下身去，徐緩地對她噴出一口煙氣，咧脣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咳咳……你——”山口惠鐵青着臉，額上青筋直冒。若非最後一絲禮教觀念提醒，她真的很想殺了這個幾年來一直和她作對，僅是名義上的兒子。
……
第一次面對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慕紫嵐慌亂極了，但她又不知道該勸誰，更怕自己插手只會讓事態更加惡化，所以只能在一旁乾着急，幸而突然響起鈴聲緩和了氣氛。
嚴少洛懶懶地直起身子，拿出手機。當對方的聲音傳來時，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虛浮的柔情。
“等很久
了嗎？我很快就來，還是原來的那個房間？小東西，你今晚又想給我什麼驚喜？”不知有意無意，他的目光不時從慕紫嵐臉上掃過，但他隱藏得很好。
“還懷疑我的能力嗎？我看最後求饒的是你吧！好！我知道了……”合上手機，他不甚耐煩地掃了眼山口惠。“我走了，帶着你的禮教好好享用這一頓吧！”
說着，他從容媽手裡接過西裝，壓下身很有禮貌地親了一下她的側臉。“容媽，我出去了，拜拜！”
望着他的背影，慕紫嵐更加好奇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爲什麼對山口惠和容媽，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而且雖然他總是一臉不羈的樣子，但她就是覺得他並不是這樣一個人。他應該，只是把自己隱藏起來了吧。
“你還在看什麼？還不坐下來吃飯？”山口惠受了氣不得發泄，唯有撒在慕紫嵐身上。“啪——”地放下筷子，她狠狠地瞪着她。
“可是……少風還沒下來！”
“哼！他？”尖刻一笑，山口惠陰陽怪氣道：“那個除了畫畫什麼也不會的廢物，留他有什麼用，他不吃更好，省得礙眼！”
“……”慕紫嵐震驚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麼會有母親這樣說自己的孩子？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根本恨不得他去死一樣。難道，他不是她的兒子？
她腦中充滿了疑問，卻不敢開口。只能默默坐下，端起碗，一點胃口也沒有。
深夜，慕紫嵐沒有開燈，蜷着身子縮在牀頭。已經入秋了，她單薄的身在在夜風中簌簌顫抖着。她不時擡起頭來，望望房門。每次有一點聲響，她都會顯得警惕。直到那聲音消失很久，才微微鬆口氣。
今晚，他會來嗎？昨晚他應該只是喝醉了吧？否則他這麼厭惡她，根本不可能會要她。得到她一次，他便會徹底失去興趣，不會再理會她。
這樣也好，慕紫嵐想，他們不愛彼此，原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可是……潛意識裡，她又渴望多瞭解他一些，畢竟他是她的丈夫，要攜手一生的人。
一生？那太過漫長，誰也無法預料。也許明天或是後天，她就會得到一紙離婚協議，被趕出這裡，她又將過回從前孤單的日子。
慕紫嵐感到越來越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
已經凌晨了，今晚，他不回來了吧！慕紫嵐嘆了口氣，走進浴室洗了個澡。但當她出來時，赫然發現牀邊多了一道人影。黑夜裡，那雙眼睛像狼一樣看着她，十分陰森恐怖。
“啊——”慕紫嵐猝不及防，嚇得大叫一聲。
“怎麼？沒想到我會來嗎？”那人站了起來，雙手插進褲袋裡，朝她走去。那身影在月光中若隱若現，卻總也看不清楚，顯得越發神秘。
“我……是……”慕紫嵐緊張地扶住門廊，正欲把浴室的燈打開，他卻一把將她的手扯了起來。幾個字由他喉嚨間擠出，帶着不悅。“我討厭開燈！”
“哦……我知道了！”慕紫嵐發現此刻的自己慌張得像個白癡，除了低着頭逃避他的目光，什麼也做不了。就連呼吸，也不得順暢。
她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每跳一下，都像要從胸膛裡蹦出來。
“你知道什麼？知道我爲什麼討厭開燈？”他似嘆息了聲，甩開她的手，鼻腔間的咕噥聲滿是困惑與無奈。“哎！真是痛苦，一想到你那張臉我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你說怎麼辦？”
“……你可以……不……”咬脣，慕紫嵐強忍着心頭的傷痛。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平凡，平凡到沒有任何男人會喜歡她。但聽到他這麼說，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可惜……”他突然一把抱起她，扔在牀上。“我也身不由己！”說着，他的大手就要去撕她的睡裙。
“不要……”慕紫嵐躲閃着，用手肘頂住他的胸膛。
“不要？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說不要？”
淚水溼潤了眼眶，慕紫嵐委屈地看着他。她知道他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不會理會。她只能將痛苦哽回肚裡。
“沒有廢話了吧？那就不要浪費時間！”
“嗯……不要……先等等，聽我說好嗎？”慕紫嵐用盡全部力氣纔將他稍稍推離，自己也才得以喘氣。他身上有種濃烈的男性氣息，就快將她溺斃了。
“又怎麼了？”他喘息着，聲音裡透着濃濃的不悅，在黑暗裡瞪她。
“我……我想問……我可以繼續工作嗎？”慕紫嵐低喘，小聲問道。
“你有工作？”他問，兩隻有力的長臂撐在她頭兩側。
“嗯！我在一家銀行上班！我……我想問婆婆，可是……不敢，所以……”她支支吾吾，不敢繼續說下去。
“所以問我？”他冷笑一聲，“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同意？”
“我只是詢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不去。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那份工作，而且一直在家，我覺得很孤單……”
“那就去吧，反正你對我而言，也不過是晚上不得不完成的任務而已。”
……
天已經亮了，一抹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射進來。慕紫嵐疲憊地睜開眼睛，此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身上的陣陣痠痛正無聲無息的告訴她那不是夢。
她顫抖地爬了起來，望着鏡中的自己。身體上佈滿了青紫的痕跡，頭髮散亂着，臉上還殘留着淚痕。這些，就是她的丈夫給她的。
他可以不愛她，但爲什麼要羞辱她呢？這是她命中逃不過的劫數嗎？
彎下腰，慕紫嵐全身酸的似要碎掉般，她咬着牙，從地上撿起幾件以前的衣服，套在身上。她掃了眼鬧鐘，八點，她該去準備早餐了，即使她的身心都很痛。
用完早餐，見山口惠要離席，慕紫嵐才鼓起勇氣把憋了很久的話說出口。“婆婆……我想從明天開始繼續上班，我的假期要完了！”
（本章完）